姜颜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司新年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姜颜的眼睛,她现在应该是断药以后清醒了,否则的话,为什么不敢看众人的眼睛。人瘦成这样,显然是被药的戒断反应折磨的。从这块儿看,倒是能从她的身上看到几分司家人的影子了,刚强,有什么事儿都自已扛着。“小姑。”司新年看了姜颜一眼,扭过去道:“我没事,我好着呢!不用看。”“看病又不花钱,”姜颜只道:“你最近瘦的厉害,爷爷和爸爸都担心你呢。”这句话险些让司新年绷不住,但是她有何脸面要家人的关心?“不用他们管,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如替我找找启文。”家里人都觉得司新年变了不少,她现在说话,口气也不太好,但是却总给人一种是在维持人设的感觉。并不是以前那种毫无道理,自私自利为自已争取利益的态度。“姑,断了药以后,你想起来是不是?”司新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委屈啊!她恨啊!她不该相信王启文的花言巧语,不该出去跟他吃那顿饭。那顿饭过后,她失去了清白,失去了理智,变得一无所有。不,她还有家人,让家人跟她吃了好多的苦,受了好多的委屈,被王家那些烂人死死缠了二十多年……想到这里,司新年根本忍不住,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她不像以前在司家那种干嚎,撒泼,而是无助的,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宁雨也跟着抹眼泪,司真红着眼眶,虽然她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从司新年的哭声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委屈。司前进默默流泪,司光明心疼妹妹的同时,更是无法原谅自已。如果当年,他们能再仔细一引起,小妹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说到底,是他们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小妹的照顾。谁也没有打断司新年,没有人上前安慰她。他们知道,司新年过得太苦了,她太需要发泄了。或许醒来的这些日子,她都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但是未能如愿。现在,她在亲人面前,终于可以卸下防备,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回了。司新年这一哭就是三分多钟。她可不是小声的啜泣,默默的流泪,她的哭是宣泄,撕心裂肺的前快,直到自已哭得有些缺氧,人直接晕了过去。“小妹。”“姑姑。”姜颜抢先一步扶住了司新年,“没事,不要紧,她就是用力过猛,有些缺氧了,一会儿就好了。”果然,司新年在沙妇上躺了一会儿,很快就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司前进,司光明都坐在旁边看着她,嫂子宁雨带着几个孩子也围在一旁,见自已醒了,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爸,大哥。”“哎,闺女,这些年你受苦了呀,受委屈了。”司前进老泪纵横,老头实在是痛心疾首,恨得牙根痒痒。“老闺女哟,是爸不好,在眼皮子底下把你弄丢了,让姓王的那个王八蛋给你拐走了。” 姜颜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无奈叹息。是啊,这怎么不算是拐走了呢?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吃药失了清白,吃药迷失了本性,这就是拐賣啊!司家人只当司新年是恋爱脑,有了男人就变了,却从来没有想过,王启文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控制司新年。谁能想到呢?“爸,不怪你,是我自已蠢,是我笨。”爷俩抱头痛哭。“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老爷子的身体受不了,司新年瘦得吓人,也受不了,只怕她要好好调养一阵。“颜颜,先给你小姑看看。”“好。”姜颜走过去,从事先准备的医药箱里拿出脉诊给司新年诊脉。弦脉,脉涩,艰涩不畅如轻刀刮竹,情志郁结,血行受阻,从而影响心血运行,肝郁气滞。可见这些日子,司新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再过一段时间,非整出来抑郁症不可。更棘手的是,她体内有毒素沉积。虽然王启文给药量不是很大,但是架不住日积月累,她吃了二十多年,积少成多,对身体的损害也是非常大的。姜颜松开手,“小姑姑,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吃不好,睡不着,每天都有心慌气短,头痛耳鸣,下脘胀痛的感觉?”司新年点了点头,“是。”“颜颜,你小姑没事吧?”“她体内有毒素,得清毒。这毒虽然不致命,但是二十多年下来,也把她的身体熬坏了,得好好养一段时间,吃药起码得吃一年。”司光明这个恨啊,要不是王启文那王八蛋已经死了,他非把人捉过来,暴打他二十年不可,让他偿还欠小妹的债。“小姑,你在家里养着吧?”“我……”宁雨当下道:“咋的,你还想回去啊?王家都是什么人啊?你回去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啊。”可她毕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难道是因为孩子?“我,我在家里,会不会不太好?”司新年根本不提三个孩子的事,“毕竟这么多年,万一有人说……”“你管别人说什么呢?日子还不是咱们自已过的。”“就是,小姑,你别想那么多,在家里住着,吃嫂子开的药,好好调理一下,用不了多久你就又漂亮了。”司真和宁雨的话,让司新年感觉到久违的亲人关怀,她实在是不争气,又想哭了怎么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过自已生的那三个孩子。其实姜颜能够理解她,她等于是被王家人给拐了,王家人像人贩子一样,让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由,还强迫她生了三个孩子。这完全违背了司新年自已的意愿。况且王家的三个孩子最小的也已经成年了,她作为母亲也尽到了自已的责任,谁又有资格指责她呢?王启文是中毒死的,虽然是姜颜动的手,但一切,好像早有定数。老天爷似乎早就算到了他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