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刚才的三块绿豆糕,站的我脚都麻了,也不见圣上的銮驾,又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於在不远处看到了几个宫奴开道,后面还跟着士兵,又是一队宫娥和宫奴,后面缓缓而来的是一辆双辕四驾马车,黑色的车篷,上绣暗红色的龙,篷盖上挂着一圈宝石,威严又奢华。
待车队近些后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只听见马车路过的声音,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王府。
我随着人群一起觐见,叩拜,站在人群中跟着做就可以了,之后就是王爷,王妃的事情了,闲杂人等退了出去,连陆洛离都站在门外等候听传,我站在旁边,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三夫人,一会就要开席了您需要先随我来准备一下。”
我点点头,慢慢的退到角门处,转身离开。
在侧厅等待的时候,听见旁边的一群小丫鬟兴奋的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我也好奇的伸长耳朵,只听见什么“二公子。”“真威猛。”“大将军。”之类的词语。
“她们说什么呢?”我问身边的红袖。
“再说二公子呢,好像是换防刚刚回府。”她帮我整理裙摆,仔细的检查每一个细节。
“看来这个二公子在丫鬟心里是个白马王子呀。”我自言自语的话被浊青听见,她好奇的问我什么是白马王子,“就是心仪对象。”
估计我的解释她还是听不懂,不过也并不在意,小声的说:“府上好多丫鬟都倾心二公子,前几年还有人用计想要成为他的侍妾呢。”
这么抢手?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不过当务之急可不是想什么二公子,我又把桌上的菜肴记了一遍,还有上菜的顺序,冷食,素菜,荤菜,汤食,糕点,最后是酒。应该没什么问题,正想着,一位老者走到我面前,恭敬的说:“请领宴夫人准备一下,半盏茶后就要开席了。”
我点头回礼,看他的衣着打扮不像那些宫奴,应该是圣上身边的侍从,自然有些身份,要别样对待。
我站在侧厅与正厅连接的角门边,屏住呼气,当听到有人喊:“开席,领宴。”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该我上场了。
我心里时刻记着教礼婆婆的嘱咐,慢起脚面,轻移玉步,平肩直背,低头含颌。当我翩翩而来的时候,我好想听见旁边有人发出“哇。”的声音,心中暗喜,但此时不是得意的时候。
正面上座自然是圣上,我跪在他的几案前,眼睛盯着案面,将托盘中的冷菜一碟一碟的放上去,“百酿青瓜,沈香青笋,卤赤鹅掌,紫玉香酥肉。”
然后又将丫鬟递来的热菜摆好,一一报上名字。一切妥当后,我双手平擡於头顶,轻缓而又明亮的说:“请圣上用膳。”
“恩,好,菜品新颖,做工精良。”圣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他转而面向王妃问道:“领宴是何人?朕之前怎么没见过。”
“回圣上的话,领宴乃是我三儿子的正房夫人,只因孝王府中仅我第三子陆洛离娶有正室。”王妃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平时更加温柔典雅。
“朕看你是偏心,只顾着给三儿子娶妻,世子和陆将军都很优秀,为何迟迟未有正室。”圣上并不是真的责怪,只是玩笑之话,府中上下都知道,王妃宠爱自己的儿子,定要千挑万选才成。
“圣上此言诧异,世子公务繁忙,陆将军又要整理军务,普通人家都怕女儿嫁过来要独守空房。”
“你这话说出来倒是朕的不是了,看来他们两人的婚事可要朕来操心了。”圣上此话一出,看来王妃的目的达到了,大家举杯共饮了一杯。
见我还跪在案下,圣上拂袖,身边的侍从高声喊道:“起宴。”这就意味着宴席开始了,我也可以退下,待我刚退了两步,圣上突然问我:“且慢,这汤有什么名堂吗,为何不是平日的茯苓汤。”
我站在原地大脑飞速的转着,这个汤叫什么来着?好像没有名字呀,我努力回忆汤的样子,有点暗红色的确不是茯苓的颜色。四周无比的安静,看来这个危机只有靠我自己了。
“回圣上,此汤名曰淇奥。”唐诗宋词不能说,看来唯有诗经能救我於水火了。
“淇奥?”圣上颇为好奇的问我,“怎解。”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但愿这位圣上愿以君子自称,我心里暗暗祈祷。
经过一段安静后,传来圣上爽朗的笑声,“看来此汤朕一定要尝尝,君子是何味道。”
我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看了一眼圣上身边的侍从,他轻挥了一下衣袖,我便知道可以退下。
退到侧角门的时候,我的双腿都在打颤,浑身已经酸软无力了,身体刚向后一靠,便撞上一个身体,吓我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陆洛离。
“你怎么不在宴上,站在这干什么?”我远远的看了一眼大殿,好像没人发现他的不辞而别。
“我又不喜欢歌舞,身份又低,自然不用陪坐。”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你跟我来。”
他带我穿过侧角门,来到旁边的侧殿,神秘兮兮的关上房门,他不会是要对我做什么吧,我赶紧甩走这个古怪的念头。
“咚咚咚”随着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我坐在榻上好奇的歪头。只见浊青拿着食盒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红袖。
当她们把一碟碟小菜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我恨不得全都放进嘴里面,还没等她们摆放好,我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陆洛离对红袖说:“去外面捎探着。”二人心领神会的退下了。
他转头看向我,微笑着说:“刚才还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现在怎么都吃成了花猫。”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对我笑,虽然之前也看到过几次,不过都是一瞬,也可能是我看错了,真没想到他的笑这么帅气,我不禁楞住,嘴里刚塞进去的菜堵在了嗓子眼。
“咳咳咳……”我捶打着前胸,感觉要被噎死了,他赶紧到了一杯茶送到我嘴边,“慢点吃,瞧把你急的。”而后又是一阵笑声。
我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菜吃完,看着他说:“你刚才是对我笑了吗?”
他一听这话,马上又变回了冰块脸,一本正经的说:“是你饿昏了吧。”
我是真的饿坏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肚子里面只有三块绿豆糕,现在总算吃了一顿饱饭,我心满意足的歪在榻上,对他表示感谢。
“是我应该谢谢你。”他看着门口,声音轻柔的说:“本来我已经做好领罚的准备,你大可不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其实母妃早就安排晴筱领宴。”
“我知道呀,要不然她怎么会专门有教礼婆婆教授领宴的礼仪。”我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过智商还是在线。
“那你还……”他诧异的看着我,也许在他心里我早就应该放弃吧。
“如果别人越不看好你,你就越不能放弃自己,人要是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这可是我男神的座右铭,我也一直以此激励自己。
他的眼光在打量着我,心里想些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他一定对我有所改观,因为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视。
“二公子,我们……”门外传来了红袖颤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