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乱点鸳鸯谱
新春佳节将至，圣上已经宣旨，除皇子嫔妃外，孝王府，定远侯府，大司马府都将一同参加除夕盛宴，而孝王府除世子外，洛离也被点名出席，这可不是王妃所愿意的，但圣命难违，也只好如此。
腊月二十九，年货置办的差不多了，我也终於可以休息一下，陪着洛离坐上马车出府去了。
路上洛离已经向我说明，今日是去拜访乔先生，我以为会去道观，不过马车行驶没多久便停了下来，这是一间隐藏在闹市中的平民院落，除了朱红色的大门略比两侧的民宅大一些外，没有什么特别。
我们进去后迎面便是一座假山，形状诡异，像是张开双臂的怪兽，可当我们转身过来后才发现，从后面看竟像个妙龄少女。
乔先生从正厅迎了出来，双手作揖道：“公子百忙之中还要到我这来真是惭愧呀，先给公子拜个早年。”
洛离快步上前扶住乔先生的双手，笑到，“先生不必多礼，想来除夕之后可能就没有时间，所以先来看看先生，给先生送些年货。”
“呦呵，陆兄送的什么好年货，我且来长长眼。”齐墨荇也从正厅出来，身上还穿着紫貂大氅，可见也是刚到。
三人携手挽臂走进屋里，我跟在后面默不出声，一进正厅温度就暖和许多，众人脱去大氅，围炉而坐。
我好奇的四处打量，朝国多以床榻坐卧，有时也会席地而坐，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桌椅，可乔先生这里大不相同，主位两椅一桌，下设四椅，中间是个围炉。
正厅左右各有一间耳房，以木质镂空屏风为界，既能有效遮挡又不会显得厚实压抑，正中的画上有一道士，端坐在炼丹炉前，屏气凝神，下面的香炉烟气缭绕到和画融为一体，好似画中飘出。
我正看的入神，洛离轻点我手说：“玉瑶，看什么呢，乔先生向你问好呢。”
我连忙转过头，看向乔先生，不好意思的说：“乔先生这里的家具独树一帜，我以前从未见过，一时看的入神。请先生莫怪。”
乔先生一向都是淡泊如菊，此刻也只是嘴角浅笑，“不妨，我因为幼时伤了腿，无法跪坐，所以才让木匠打了这样的家具，方便我坐。”
“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不会脚麻。”此话一出，引得他们开怀大笑。
齐墨荇突然拱手说道：“上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夫人，多谢夫人出手相助。”
“不必言谢，举手之劳。”我倒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了，上次听齐兄说，在曲昌遇到大旱，可我前几日看到户部的折子并未提及。”洛离还真是心系百姓呀，自己过年还不忘受灾的群众。
“哎！地方官员只顾自己的政绩不顾百姓死活，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听说有人饿死，可惜官官相护。”齐墨荇激动的锤了一下大腿，一脸的壮志难酬。
洛离也明白自己所在的礼部不涉及民生，这样瞒上欺下的事情还少一些，“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右侍郎，户部与工部最是贴近百姓，可惜现在是豺狼当道。”
乔先生从围炉上取下烧开的热水，一边为大家泡茶一边说：“我前些年走镖的时候就听说，六部中人多是丞相和大司马的门生，也不知道这两位国之重臣是如何传教。”
洛离和齐墨荇不约而同的看向我，乔先生先是一楞，而后马上意识到自己所言有失，向我赔礼道：“是在下失礼，不该如此莽撞。”
我刚想问清楚，才想起自己是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不免有些尴尬，正色直言，“乔先生所言诧异，虽丞相是我爹，但国事面前只分对错，不论亲疏。”
他们三人都投来敬佩的目光，齐墨荇更是举杯敬我，“夫人说的对，国事面前只分对错，不论亲疏。为你这句话我以茶代酒敬你。”
饮下茶后，他们三人又说了些闲话，方才各自道别。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洛离：“官场风气不是一两个人可影响，总要有些德高望重的人指引吧。”
“那不过是长久的方法，对於现在的朝局更需要一两件事刺激一下，杀鸡儆猴。为大局稳定，牵连不能太广，但必须能震慑。”这样的事凭他一己之力自然很难办到，可在他看来，必须为之。
外面又开始飘雪了，瑞雪兆丰年，但愿来年能是个丰收年，至少百姓可以少受些苦，我心里想着，无意间撩开帘子，向外望去，大街两旁的店铺有些已经贴上歇业的字条，有些则是在收拾最后的杂物准备过年，一个拐角处我仿佛看到熟悉的身影，马车没有停下来，但我也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快速的对洛离说：“二公子。”
他从缝隙中瞟了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低声对我说：“你先回府。”之后一个纵身从马车上消失了，我虽然担心，可又怕被二公子发现，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回到院里，我是坐立不安，自从上次盗匪之事，二公子与我们也算是敞开天窗说亮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后几次的搬弄是非更是与我们结下仇恨，万一洛离被发现可如何是好。
“夫人。”我正在屋里面踱步之时，红袖走了进来，“世子妃到。”
我刚一回府，她就来了，想必是有事而来吧，我说了一声快请，整理好焦躁的心情，笑脸相迎。
“姐姐慢行，外面下雪了，当心脚下。”我在门口迎接，连忙将她请进屋里。
她身上披着墨狐斗篷，身穿乌金云袖衫，鞋上已经沾了些泥水，神态自若的回礼道：“明日就是除夕，一早我们就要陪母妃进宫，恐怕没有时间来给妹妹拜年，我带了些年货，给妹妹送来。”
她无论从年纪还是身份都在我之上，哪有她来给我拜年的道理，不过见她言语闪烁，眼神迷离，我也猜到一二，只道了谢。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倒是新面孔，应该就是王妃指给她的新侍女，世子妃让她与红袖把院中的年货清点一下，趁着此时，恳求道：“妹妹上次的大恩大德，子仪铭记於心，本不该来叨扰妹妹，只是自那日回来我就一直被盯着，无法再与牧君见面，想求妹妹帮我去看看她，我只想知道她过的如何。”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怕被丫鬟撞见，我点点头算是应了，她又把一封信塞到我的怀里。
只一转眼的工夫，她就恢覆常态，和我话起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