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的校长室十年如一日的阴暗,银绿色调的布置染上窗外湖水透进来的寒意在微弱的烛火下泛着刺人的冷光,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前,他整个人罩在黑色的袍子里,漆黑的头发上滴下的水珠在上面划出一道道暗色的水痕。
斯内普盯着桌上被翻开的魔药节选,黑色的小字在雪白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显得那样刺眼,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口腔里还有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在他冷静下来后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想到莉莉而失控的给珀劳莉斯喂药的话,那后来那个更多的索求算什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后来切切实实的在亲吻她,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一认知让一向冷静自制的他有些难以接受。
沙发上传来的微弱响动将他从思考中打断,斯内普擡眼看过去,珀劳莉斯睫毛不安的动了动,看样子是要醒过来了,目光顺着鸦翅般的睫毛下移,在那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五个紫黑色的指印显得那样突兀,他不想去回忆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是他确定,珀劳莉斯那单薄的肩膀上一定还有一个同样紫黑色的手印,看着珀劳莉斯红肿的唇和顺着嘴角一路蜿蜒下去的血痕,怎么看都是一副被施暴了的样子,这一认知让他本就阴沈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糟糕,他几乎可以预见这小鬼醒过来之后的灾难了。
斯内普看着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在心里估算这位布莱克家的小姐究竟脑子里住得下多少曼德拉草,他看见那双眼在恢覆焦距后飞快的眨了三下,痛苦,疑惑,温和,神态切换之快让他几乎怀疑那双魔性的绿眼睛上被施了什么魔法。
“给你添麻烦了,先生。”布莱克家的小鬼虚弱的站起来,想弯身道谢未果后只能靠在沙发扶手上对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斯内普冷哼了一声,这个小鬼要是敢问他对她做了什么他绝对会把她扔出去。
“布莱克小姐如果真的抱歉就乖乖的管好你的情绪不要在我眼前接触任何有魔力波动的东西。”他看着珀劳莉斯平静的点了点头,没有惊叫也没有哭闹,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以后有变成哑炮的危险。
“我为即将给你造成的不便感到抱歉。”他没有想到珀劳莉斯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的确很不便,想到他浪费时间去洗漱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一定都被巨怪占领了,虽然事实本就如此。
“现在,请做点你力所能及的事情拯救一下这可怜的办公室,你身上的味道都要熏死我的草药了,布莱克小姐。”他冷哼了一声指了指卧室。“家养小精灵已经把你的东西送过来了。”
“但愿克利切没给你造成太大困扰。”看见斯内普黑下去的脸色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那只陪伴了她十四年的小精灵在看见她满身血迹的样子会哭闹成什么样。“我代他向你道歉。”收到斯内普烦躁的挥手后她无奈的笑笑,这位先生似乎并不吃她这一套,她能看出他在烦躁,也能看出他烦躁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没办法解决,毕竟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不是梅林。
珀劳莉斯拖着剧痛的身体走进了卧室,银绿色调的空间被一张宽大的四柱床占据了大半,两只床头柜和一只大衣柜将这个空间瓜分得所剩无几,她走到床边那只黑色的上面印着布莱克家徽的大皮箱边,从箱子的大小她就能看出这箱子根本没被施扩容咒,想也不用想,卢修斯一定来过了,她打开箱子,一张羊皮纸被放置在衣物最上层,华丽的花体字短短的交代了卢修斯是怎样和纳西莎解释珀劳莉斯的去向,信的末尾卢修斯表示很乐意对西里斯的审判提供帮助,珀劳莉斯在心里对这位并不是很喜欢她的姐夫道了声谢,她从箱子里抽出一条白色的裙子转身走进了舆洗室。
珀劳莉斯即使心里清楚自己很糟糕但是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后还是呆住了。用还有知觉的右手脱掉衬衫后肩膀上的手印让她摇晃的撑住了舆洗台,她伸手不确定的摸了摸脸上的指痕,在传来刺痛的触感后她接受了现实,如果是只是脸上有指痕的话她还可以理解,但是连肩膀上都有,珀劳莉斯闭上眼瞬间就通过身上的痕迹还原了喂药的场景,她看着自己红肿的唇,脑子里像是有一千株曼德拉草在大合唱。
“你看起来真惨。”镜子开口,珀劳莉斯灰绿色的眼睛狠狠的瞪了它一眼随后自暴自弃的将自己丢进浴缸里,她当然知道,也理解自己那样糟糕的时候一定很难喂进去药水,她也明白自己那位救命恩人也一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她还是没办法从内心深处释怀,珀劳莉斯忽然明白斯内普刚刚烦躁的来源了,她觉得他一定有一个很爱的人,那么这种为了救人而且亲吻一个十岁的孩子感觉一定糟透了,珀劳莉斯忍着肩上被水流刺激的阵痛在心里祈祷,但愿别被觉得像亲吻鼻涕虫一样恶心。
家养小精灵们今天收到了一项奇怪的命令,在为斯莱特林院长室服务时不准用魔法,於是就出现了他们排着队端着食物走进院长室的诡异场景,斯内普站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处理药材,目光移向餐桌以确定没有带有魔力波动的东西混进来,珀劳莉斯全身是血的样子现在他还心有馀悸,其实她伤得这么重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力劲松懈和检测咒在她魔力暴动的时候打破了她本就脆弱的魔力平衡,或者说,火上浇油了一把,怎么没就这么死了,斯内普狠狠的切开手下的拍拍木,被放在一边等待处理的拍拍木们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纷纷停止了摇晃。
卧室门吱嘎的响了,斯内普擡头,看见他几乎以为已经死在浴室里的珀劳莉斯,她穿着一身衬衫式的修身白色短裙,□□在外的长腿和手腕几乎和它融为一体,这也使得她脸颊上的指痕更加显眼,他看着苍白到几乎在黑暗中发光的珀劳莉斯,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清澈透亮得与这阴沈的地窖格格不入。
“让你久等了,先生。”珀劳莉斯看见桌上的晚饭才想到整整一天她除了药水就只喝了一杯蜂蜜水,而对面的男人应该也不比她好到哪去。不过那些拍拍木怎么了?她有些奇怪的打量着静止不动像是被施了石化咒语一般的植物,那东西可是向来以多动着称的。
‘你也迷路了吗?’
‘你是斯莱特林的学生?’
‘恩?我还没到入学年龄呢。’
‘叫我……’
“先生?斯内普先生?”斯内普回神,眼前是那双宝石一般的绿眼睛,珀劳莉斯正单手撑着桌子担忧的看着他,太近了,他后退一步将距离拉开。“你没事吧?”
“我想你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布莱克小姐。”他拿起手帕将手上的残渣擦干净。“我们以前见过吗?”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在高喊,不是她,不是珀劳莉斯这个名字。
“我想没有,先生。”肯定的语气让他心里说不上失落还是高兴,斯内普放下手帕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天真,一定是缓和剂熬多了把脑子熏坏了。
“可以开始晚饭了,布莱克小姐。”
斯内普一边给鱼排剥皮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珀劳莉斯,布莱克家的小鬼餐桌礼仪很好,没有絮絮叨叨说话,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是全程,她一直没碰刀叉,斯内普黑着脸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那碗蘑菇汤,他可以确信珀劳莉斯不打算动其他东西了。
“我想布莱克小姐应该知道她营养不良的身体随时有被魔力撑爆的危险。”他放下鱼排,用一贯平直冷淡的语调说道。
“抱歉。”珀劳莉斯喝汤的手一顿,她没想到斯内普会注意,或者说,会在意她的进餐问题,她尝试的动了动左臂,肩膀上的大块淤青让她疼的握紧了餐勺。斯内普的目光移到珀劳莉斯的左肩上,她发间的潮湿让雪白的布料有些透明的贴在皮肤上,他看见一块几乎覆盖了她整个肩膀的紫黑印记,那是他做的。珀劳莉斯终於将左手以一种并不是很怪异甚至算得上流畅的姿势擡到桌上拿起餐刀,他冷眼看着她控制着那只手动作优雅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切开摆在面前的鱼排,如果不是他刻意观察到那细微到几不可见的颤抖和她肩上的淤青他几乎就被骗过去了。“怎么了,先生?”珀劳莉斯擡头,脸上笑意温和毫无破绽。
“没什么。”斯内普移开视线,斯莱特林尊重他人隐私,如果这也算隐私的话。他注意到,在他移开目光后,珀劳莉斯握住餐刀的手轻轻的晃动了一下,逞强倒是一把好手,他在心里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