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溪没有擡眼,径自走了出去。
教学楼的走廊很空旷,正值上课时间,左边的耳朵里是英语,右边耳朵里是六班那个高嗓门的老爷子班主任在训话,她擡眸望去,夏末秋初,天空都变得很高。
十几分钟后慕晏辰从办公室走出来,墨色的气场蔓延开来。
“王贱贱”跟他送别,笑容比他进去之前还要灿烂。
“走了。”慕晏辰低沈的嗓音擦过她的耳。
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被他牵住,往前走,澜溪霎时怔了怔,回头看看老师再看他,开口道:“我不用回去上课吗?”
“请了假。”前面是他淡淡的一声。
车子平稳地前进,慕晏辰沈稳地开着,深邃的眸淡漠如常,他已经问过她想要去哪儿,她不做声,他便缄默下来,朝着他想去的方向开。
“你为什么不骂我?”她突然问道。
清冷的脸泛着苍白的波光,澜溪侧过脸看他,清晰问道:“为什么不教育我要好好读书,对自己负责,你不是很爱管我的吗?”
慕晏辰的眸子渐次冷冽起来。
手握住方向盘转弯,他冰冷得哑声道:“这些你爸应该说过很多遍了,不用我来说。”
“你也说过。你不也是我的长辈么?”
像是柔软的一拳砸在胸口,不重,却闷痛得厉害。慕晏辰俊脸紧绷起来。
澜溪鼻子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委屈,清冷的眸也软了,无力地靠回去。
到了地方她也没有动静,慕晏辰稳了稳心神,下车,馀光却瞥到她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他眸色沈了沈,走到对面,打开车门。
做好了被她单纯却锋利的言语伤害的准备,他倾身而下,低低道:“澜溪……”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发现她脸色苍白而哀伤,鼻尖和眼眶是红的。
瞬间拧眉,慕晏辰下意识地靠近,低哑的嗓音不知道柔了几度:“怎么了?”
澜溪把手背放在眼睛上,捂住:“39分,我妈要是知道了会难过……”
一丝哽咽,声音颤抖起来。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胡闹过后,她也会觉得自己很差劲,非常差劲。她是真的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东西,可是到最后,一个失去了,一个变质了。
慕晏辰胸口的重锤再次落下,闷痛袭身。
他冷峻的脸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状态,痛得无措,始料未及,锋利的薄唇紧紧抿着,轻轻托起她的后脑揉着她的发丝,呼吸喷洒在她额上,连声音都飘渺不定:“澜溪……澜溪,别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吻上去的,他的薄唇缠着她的发丝轻轻辗转,在澜溪的感官里,滚烫的眼泪覆盖了一切,她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抱住的她,只感觉到身体一轻,他已经将她抱出了车子,像贴心的物件一般禁锢在胸口。
他带她来的,居然是那一栋他在c城的私有公寓。
清醒过来的时候澜溪已经不知道自己侧躺在那个宽大的沙发上哭了过久,眼泪把枕着的一小块地方都弄湿,她水眸泛红,还有一两滴泪挂在眼角。
她看了看,这套沙发若是把靠背放下,可以撑起一张足够松软厚实的床了。
趴了一小会,不想起来。
半晌周身都听不到一丁点的动静,她才爬起来,下去,巴掌大的脸宛若雨后青山,开始找起慕晏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