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铭升脸色也跟着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沈默。
半晌后慕晏辰哑声开口:“爸你应该也曾经爱过人……对澜溪,我的感情从来都不单纯。我爱她,我怎么可能容忍她跟着我没名没分地在一起,避开人群躲一辈子?又怎么可能容忍她不幸福,生下极有可能畸形或者残障的孩子?媲”
他轻声说这些话的时候,薄唇泛出一丝苍白来,衬着额头上流淌下来的猩红鲜血,竟让人觉得有一点苍凉的味道,仿佛他许久都未曾这样掏心掏肺地跟人说话,还是对着最亲近敬爱的长辈丫。
慕铭升的眸再次瞪大,脸也白了。
他静静听着慕晏辰的话,不敢回应,也不敢乱猜,甚至连坐都有些坐不住。
“爸您应该能想得到,我跟澜溪根本没有血缘……”他缓声道。
“你给我闭嘴!!”慕铭升低吼了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想听。
不想听见真相。
不想听慕晏辰亲口告诉他说,这俩孩子其中哪个不是他亲生的,不是他亲生的还能是谁亲生的……这样挖下去还能挖出什么可怕离谱的事情来,他不敢想。
他今天听得太多了,超过心脏的负荷能力了。
慕晏辰见他有极力逃避的意味,也不强逼,浓密的睫毛紧接着垂下:“也好。您可以先缓两天好好接受一下这个事实。我知道您心里气,气我拐了澜溪一起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还瞒你这么多年……爸,抱歉。”
听了这话慕铭升心里冷冷一刺,冷笑出声:“你原来也知道抱歉?我原以为今天是我下手重了,可现在看来没重,这是你欠我的,欠澜溪的!!”
慕晏辰淡然点头承认:“我知道……我该,我也情愿。”
慕铭升眼里被逼出的血丝渐渐褪去:“你前一段时间说是去伦敦办事,难道办的就是这件事?你相查的事,查清楚了?”
“算是清楚了,”慕晏辰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您如果想知道,我随时可以说。”
说?
说什么?
再告诉他比这更劲爆的消息,承认他自己不是慕家的骨肉,是她母亲在外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还是把这罪恶的源头推到已经去世的染月身上?
慕铭升不想听。
这两种可能不论哪一样,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原以为老了老了……什么事都退让着点,什么事都看开些,就可以老来得福……可没想到一件事接一件事地在他心里爆炸,简直快把他坚信守护的一切都毁掉了。
“爸,您是想在这里再多坐一会还是回去?我去泡点茶来。”慕晏辰缓声道
一声苦笑,慕铭升道:“喝茶?”
“从洛杉矶回来的时候澜溪带的,那个品种两年前就已经断了出口源,只能买了带回来,她知道您喜欢。”
澜溪带的?
慕铭升的眼睛被刺激得湿湿的,想想自己刚才那一顿疯狂地痛打,他心都颤起来。
“我今天真的要被你们两个气死了……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这么气过了,你知道么……”慕铭升摩挲着膝盖颤声自语,带着怨恨的眸擡起来盯着他看,“我慕铭升的儿子很差吗?啊晏辰?你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为什么偏偏要找澜溪?”
刀削般的薄唇抿了抿,他淡然回应:“……您呢?既然遇见我妈的时候已经有婚约在身,那我又是怎么来的?”
无果。
若真要追究,世间那么多事都追究不出个因果来。
“我说不过你们……”慕铭升满身疲倦地站起来,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摆摆手,“我离你们远点……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他低着头,看似极度失望,眼里的滚烫泪水却骗不了人。
“你好好照顾我闺女……”
他哑声说了一句就要走了,刘叔赶紧跟上。
慕晏辰起身送他们,送进电梯之后才停下脚步,顿了两下返回房间。
关上门,满地的狼藉像是被季风毫无留情地扫荡过,可慕晏辰心里是轻松而坦然的,听见前面一声门响,他冷眸擡起,见澜溪就站在门口,满目心疼地看着他。
她跑过来,拉过他的手卷起他的衬衫看了看,那血顺着肩膀淌到了小臂上,她手都在抖,想拉过他到房间包扎伤口,没想到慕晏辰一个用力将她反抓回来,深深看她一眼,俯身将她拦腰抱起朝房间走去。
澜溪惊讶地看着他,眼里半是心疼半是感动。
将她放上床,慕晏辰的吻就覆盖了过来,甚至由不得她反应过来就开始深深的索取,撬开她的齿缝与她疯狂共舞,比他往日的激情多了些饥渴与澎湃,强力吮着她的舌像是要将她吃下去一般。
“你头上好多血,要赶紧包扎。”澜溪在他疯狂的吻中含泪模糊不清地说道。
慕晏辰猛烈的攻势这才慢了一点,含着她两片唇轻柔地辗转,哑声道:“没事。这些都是我该受的……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将这一切都撕开来暴晒在太阳底下,让一切罪恶的惩罚都来!
如果非要闹得头破血流才能跟她肆无忌惮地在一起,那他早就该义无反顾的狠狠撞上去,让这一天来得早一点,再早一点。
直到察觉怀里的人快被吻到战栗窒息,慕晏辰勒紧她的力道才松一些,深深凝视着她含泪的眸,轻柔地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让她的手攀上自己的肩,两人交缠的感觉像是在浴血拥吻。
许久之后慕晏辰才放开她,由着她去拿医药箱,自己走过去坐在一旁面向窗台的藤椅上,闭眸,手腕慢慢地覆上额头。
不一会听到身旁有动静,医药箱被打开,他领口的扣子也被一只小手轻柔地解开,接着棉球沾着凉凉的消毒水擦拭干净了他伤口旁边的所有鲜血,慕晏辰睁开眼,这一张柔美的俏颜就在自己面前。
这些伤,澜溪看得触目惊心,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反覆检查过后才将纱布贴在他额上的发丝里面,用胶带贴好,她甚至害怕那一棍子下去到底有没有砸坏,考虑着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查查有没有脑震荡。
“我铺个毯子你去床上吧,你这样坐着,后背的伤我看不到。”她柔声说。
“不要紧。”他淡淡道。
“你去。”她抓过他的大掌捏了捏,再次命令。
慕晏辰无奈只能起身往床上走去,却并没有那么老实地直接趴在床上,看她铺好了毯子,长臂捞过她的腰来直接带着她一起摔倒在床上,温香软玉入怀,比什么药都好用得多。澜溪要挣扎,被他臂膀收紧:“乖一点,让我抱一会。”
澜溪这才安静下来。
嗅着她发丝里的清香,慕晏辰想起了她刚刚也挨了一下子,手探过去擡起她的下巴,接着解开她领子里系的很紧的扣子,将她的针织衫褪掉一半来看她的后颈——果然也是红肿一片,碰到骨头的地方都青了。
眸色一黯,慕晏辰将她翻过来趴在床上,健硕的身躯覆上去,薄唇吻上她后颈红肿的那一块,缠绵的吻落得哪里都是,惹得身下的人儿一阵躁动,身体颤抖起来。
“刚刚在外面,你跟爸爸都说了些什么?”澜溪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切都说清楚了,他只是还不肯接受我们两个不是亲兄妹的事实,不想听你的身世,”他闭眸说道,薄唇在她肌肤上游走,“不过我想他已经猜到了,他也会自己去查……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现状……”
澜溪无语凝噎,想着父亲今天的心痛与疯狂,闭上了眼睛。
“我明天还是想回慕宅。”她呜咽。
慕晏辰吻她的力道变深,喘息微微粗重:“我陪你。”
澜溪仰躺过来,眸子宛若被洗过的星辰般,亮亮的像是冒着希望的光芒。她也等这一天等了好久,鱼死网破,义无反顾,是刀是剑,是生是死,他们都一起奔赴。
慕晏辰欲念涌动,薄唇淡淡抿着,牵过她的小手按在头侧,俯首将缠绵的吻落在她耳畔,低哑问道:“……什么时候胎会足够稳一些?三个月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