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楠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有防毒面具,你也要几个,行动的时候戴上,也能好受些。”
张涛谨慎地把需要军统准备的物品一一记好,随后离开冯楠家后。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张涛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寻得一处稍显安静的角落,拨通了农夫的电话。电话铃声在他耳边响了三声,便被他迅速挂断,稍作停顿后,他又重复了一次这个动作,随后若无其事地离开。朝着约定的公园南门走去。
张涛坐在长椅上,眼睛盯着过往的行人,默默等待着农夫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一刻钟后,农夫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张涛的视线中。
“潜入的方法找到了,”张涛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通过污水管网进入饭店,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难点。”说着,他将手中的纸单递给了农夫。
农夫接过纸单,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橡胶的紧身连体衣服。防毒面具。”农夫皱了皱眉,问道:“这个衣服怎么回事?防毒面具倒是有现成的。”张涛解释道:“这衣服是为了防污水和臭味的,就类似海边人穿的那种潜水服。
农夫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来。你需要几件?”张涛思索片刻后回答:“三件吧,一件先期侦查用,一件行动的时候用,一件备用。防毒面具也要三个,不能出任何差错。对了,煤气罐炮准备得怎么样了?”
农夫的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说道:“快了,再有两天就能完工了,到时候我通知你。”
张涛神情凝重地叮嘱道:“做完了一定要找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试射一下,我得知道这玩意儿能打多少米,这样行动的时候心里才有数。”说完,两人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便各自融入了人群之中。
日子在紧张的氛围中悄然流逝,一晃五天过去了。
张涛在屋内专心致志地看着行动图纸,不断完善着每一个行动细节。
此时,院子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张涛心中一惊,他迅速拿起手枪,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移动。
他轻轻地打开门,身体紧贴着墙壁,枪口对准院子的方向。待他看清院子里只是一个纸团后,才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戴上手套,谨慎地将纸团捡起,然后慢慢摊开。
纸团上写着一个地址,地址旁边画着一个农民的简笔画。张涛立刻心领神会,他知道,这是农夫在告知他,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他去取了。
张涛迅速回到屋内,收拾好必备的物品,然后精心地做了一番伪装。他头戴一顶破旧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一副打零工的苦力装扮。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按照纸团上的地址出发了。
那是一处位于城中偏僻角落的民宅,周围环境略显破败。张涛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门缓缓打开,农夫探出头来。他的眼神警惕地左右观望,确认附近无人后,才退后一步,让出大门,让张涛进来,随后迅速关上了门。
张涛走进屋内,待农夫走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东西呢?”
农夫摇了摇头,说道:“没在这,在城外呢。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带你出城去看看煤气罐炮,试试它的射程和威力。”张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急切地说道:“那我们赶紧走!”
老牛车在道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像是时间长河中一位不紧不慢的行者。
老牛的蹄子每一次抬起又落下,都在地面上踏出一声轻响,节奏舒缓而单调,仿佛是古老的钟摆,一下又一下地度量着路途。车辕随着老牛的步伐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像是岁月老人在低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车轮缓缓转动,木轮的边缘与地面摩擦,带起一小片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飞舞、飘散。车轮上的木纹如同岁月留下的痕迹,深刻而又神秘。
周围的风景在老牛车的身旁缓缓后退,老牛车就这样在阳光和微风中,不慌不忙地沿着道路前行,它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车辙印,仿佛是它在大地上书写的独特日记。
车辕上坐着张涛,一身苦力打扮,手中的鞭子在他的大手中紧握,那鞭子偶尔轻挥,指挥着老牛缓慢前行。车内坐着的农夫则是另一番模样,悠然自得,仿若一个乡下地主,眼神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深邃光芒。
两人赶着车,慢慢悠悠地出了城。西南方向的道路蜿蜒曲折,老牛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
两个小时的行程后,山林映入眼帘,山坡上,枯黄的草甸子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也在草丛中崭露头角,或紫或白或蓝,给单调的草色增添了几分绚烂。树木的枝头不再是单调的灰褐色,杨树、桦树都吐出了嫩绿的新芽,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光,像是给山林披上了一层薄纱。
沟里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但已没了冬日的凛冽。这风拂过脸庞,能闻到泥土解冻后的芬芳,那是一种混合着草根、树叶和雪水的气息,是独属于东北山沟春天的味道。天空湛蓝如宝石,几朵白云悠悠地飘过,像是一群悠闲的绵羊在天空漫步,它们的身影倒映在融化的雪水洼里,如梦如幻。
再向前行约一公里,一个葫芦形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长约七百米,最宽处约四百米,最窄处仅约一百米,宛如大自然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奇特战场。谷口处,四个炮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其中两个是用角铁焊成的底座,上面支撑着一根黝黑的铁管,铁管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另外两个则是由铁皮油桶焊接上两根铁棍支在地上,虽显简陋,却也有一种别样的威严。
张涛赶着牛车,不多时,牛车便来到了近前,张涛猛地一拉缰绳,老牛长“哞”一声,缓缓停了下来。
他利落地跳下车,粗糙的大手在角铁焊成的底座上摩挲,感受着那焊缝处的粗糙质感,又敲了敲上面支着的铁管,听听那沉闷的声响。
随后,他走向铁皮油桶改装的炮架,仔细查看那焊接的地方是否牢固,两根支撑的铁棍有没有松动。最后道:“虽略显粗糙,但能用就行。”说罢,他转头看向农夫,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开一炮试试。”
农夫眉头一皱,面露难色:“我们的炸药只够制作两发炮弹的,你确定要试一发?”张涛稍作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那还是不用了吧,能省点是点,那射程怎么试?”
农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有炸药的炮弹只有两个,但是没炸药的炮弹也有两个。我就知道你得试炮,特意让人做了两枚重量尺寸都一样的炮弹。”
说完,农夫示意两个手下开始操作煤气罐炮。那两人先是谨慎地往钢管里装填发射药,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紧张与专注。随后,他们合力将煤气罐炮弹抬了过来。
这煤气罐炮弹是经过特殊改造的,煤气罐底部焊接了一圈尾翼,这尾翼像是给炮弹插上了稳定飞行的翅膀,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飞行误差。
炮弹被小心地套在钢管上,此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门简陋却又危险的煤气罐炮上。
一名手下颤抖着双手点燃了引信,刹那间,张涛四人如受惊的野兔一般,飞快地跑向远处一块大石头后。
他们紧紧地贴在石头上,只露出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门炮,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第一次发射就遭遇钢管炸膛的厄运,毕竟这是从未尝试过的土制武器,谁的心里都没底。
“通”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山谷的寂静。煤气罐炮弹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向着远方呼啸而去,最后落在了二百多米外的地方。待烟尘稍散,几人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又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张涛来到钢管前,仔细检查,发现并没有明显的伤痕,看样子这门炮还能承受两次这样的发射。
农夫手下没有丝毫耽搁,又迅速地对另一门炮进行装填,装上发射药和炮弹后,再次点火发射。
随着一声巨响,两枚炮弹先后落地,可令人失望的是,两枚炮弹的弹着点相距竟达 50 米之远。
张涛看着那两个弹着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忧虑地说道:“还是想简单了。这玩意毫无精度可言。这要是落在居民区,误伤了老百姓,咱们可百死莫赎了。”
农夫也一脸沉重地点点头:“是啊,那现在就只有一条路了。这没良心炮也不用试了,这玩意还不如煤气罐呢。”
张涛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对农夫说:“那衣服你要抓紧了,我得在庆典之前下去沿着路线走一遍踩踩点。要不我心里没底啊。”
农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的人已经到珲春了,从渔民那里买到衣服了,两天时间肯定能回来了。”
张涛微微点头,目光在那些炮架和炮弹上停留了片刻:“那这些东西先藏起来吧,以后兴许能用到。”
农夫转身和手下人低声交代了两句,便和张涛重新赶着牛车踏上了回城的路。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老牛车依旧咯吱吱地响着,只是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更添了几分凝重。
回到城里后,张涛将农夫送回住处,便独自回了家。
白日里,张涛如一只忙碌的工蚁,将行动所需的物品一一准备齐全。每一件工具都经过他的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中反复斟酌。
当夕阳的余晖洒在窗前,他定好闹钟,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凌晨一点,闹钟突兀地响起,那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冲锋的号角。
张涛猛地从床上坐起,他走到水盆前,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
冰冷的水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瞬间划破了困意的迷雾,让他的头脑恢复了清醒。
接下来便是那套橡胶连体衣,这可让他费了不少力气。那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与它的束缚抗争。张涛在昏黄的灯光下捣弄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将自已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其中。
此时的他,只露出眉毛以下下巴以上,巴掌大的一块脸,耳朵也被藏在衣服里。这身行头让他行动极为不便,翻墙之类的动作是绝无可能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前,缓缓地打开一条缝,像一只警惕的猎豹般观察着四周。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沉睡。确认安全后,他闪身出门,融入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路上,张涛刻意避开大路,专挑那些鲜有人知的小道前行。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如同鬼魅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丰乐路,此时,他距离中央饭店大约三百米。
他趁着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铁钩,熟练地打开下水井井盖。那井盖与地面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雷鸣。
张涛迅速钻到井下,然后用双手吃力地拖回井盖,将其复位,尽量不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下到井底,黑暗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在梯子上绑了一条鲜艳的红绳作为记号,那红绳在黑暗中宛如希望的灯塔。
当夜幕完全笼罩大地,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四周安静得只剩下自已的心跳声。此时,管道里的水流量比白日里少了许多。
张涛深吸一口气,戴上防毒面具,拿出手电,那一束光在黑暗中划开一道口子,像是为他开辟出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他毫不犹豫地钻进排水管道,向着饭店的方向缓缓爬行。
狭窄的排水管道内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气味,墙壁上满是青苔和不知名的黏液。
张涛在其中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每一寸的前进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他的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管壁上摩擦,即便有橡胶连体衣的保护,依然能感受到疼痛。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漫长的三十分钟里,张涛经过了十二个竖井。每经过一个竖井,他都感觉离目标更近了一步。终于,他来到了中央饭店的岔道口。这里的空气似乎更加凝重,他没有丝毫停留,又向里爬了两个竖井。
随后,他顺着梯子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当他顶开井盖的那一刻,一丝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
他谨慎地探出脑袋观察,发现这里是饭店的楼下。然而,他的目标是锅炉房,距离还有两个井盖的距离。
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回到黑暗的管道中,向着最后的目标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