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听禾在听。
原亦舟单手托着下巴,琥珀色瞳眸望着余听禾,眼睛一眨也不眨,他将今日积攒的话题都说完后,见余听禾仍在认真吃着,他唇角边勾起一抹自己都不什么时候露出的弧度。
即使不需要回应,他也能走完独角戏。
当然,前提是她在眼前。
原亦舟将话题绕回,“对了,听禾,这次的菜怎么样?合口味吗?合的话我多练习练习。”
他密集的话全部落下后,余听禾一一回应:“照片我收到了,猫很好看,但是不太想养,它们有思想,我和你时间都挺少,没有时间陪伴它们。”她淡紫眸中蕴着暖意,她细细斟酌,“我们比赛那几天好像不能出主办方安排的住所,以防选手在外面发生意外,家属也不能探望,比完赛后才能出。”
她继续道:“春卷很好吃,很合口味,其他的菜也不错,可以研究新菜式了。”
原亦舟听后整张脸与脖颈处都起了灼热感,像是被慢火炙烤着,他任由心脏悸动,他唇边不可遏制的弧度愈发扩大,他别过脸,欲盖弥彰般咳了一声,“嗯,都听你的。”
周遭恬淡静谧,像在海边被煦风吹着的惬意。
两人忽然同时开口。
原亦舟说:“其实——”
余听禾略一沉思,“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原亦舟先停下了自己的话声,他耐心地听余听禾说,待她说完后,他点了点头,没问什么事,他应声:“可以。”
余听禾思考再三,她犹豫良久,“今天渔——秋渔然来找我了,他给我送了一些东西,我并不知道他的住址,我记得你知道,你能帮忙把他的单肩包还给他吗?”
说到末尾,她问原亦舟:“你刚才要说什么?”
原亦舟悸动的心冷却下来,心中仿佛下了场太阳雨,雨是夹冰的,被太阳烧灼的冰融化的非常快,冰化后洇成寒凉的水,冰水渐渐上涨,心被浸在水中,浮不上去。
只能静静等待凉水席卷全身,静静地等待被淹死,直到呼吸停止。
他离不开水。
她记得他知道秋渔然所住的地址,或许是记得有关秋渔然的事物,而不是记得他说过的话。
是只还单肩包吗?她和秋渔然……是打算和好了吗?
他没勇气。
没勇气与秋渔然对比。
余听禾久久没听见回话,她抬眸看向她对面坐着的少年。
少年单手支着下巴,侧着脸,像是被魔法定在了原地的木头人,不仅没有应声,也没有动静。
又像是在面临万丈深渊的悬崖,有所顾虑。
“没什么。”原亦舟声音很轻,仿佛一阵轻风一吹,就能将话音卷走。
他维持着即将崩塌的心态,只需她轻轻的一个呼吸,心态恐怕就会粉碎成灰。
他回想起他在她卧室门口等待的那个时候。
一墙之隔的她,当时在做什么?
或许是在看秋渔然给她送的东西。
或许唇角勾着笑意。
秋渔然送的东西应该是她需要的。
不像他,从来都是不被听禾需要的。
余听禾凝思片刻,“我需要你,我不太想见他,”她顿了顿,语气轻缓,“你不帮忙也没关系,不过流程可能会有些麻烦。”
第55章
原亦舟心中的情绪如枯骨长出了新肉,整个人似开出新芽的枯木,他托着下巴的手僵硬,泛白的手掌心有了知觉,他缓过神来,登时看向余听禾,“愿意的。”
她和秋渔然看样子是没和好,而且听禾特地跟他解释了,她需要他。
她需要他。
他很愿意的,他目光专注,眸中仿佛贮藏着耗不尽的暖光,琥珀色瞳眸亮晶晶的,他重复道:“我愿意的,明天我就去还。”
就算她没解释,他也是会帮忙送的,只是会有些不情愿而已。
余听禾双目澄澈,她朝原亦舟笑了笑,“谢谢。”
余听禾回到卧室后,拆开了夏逢春送的礼物,以免明天他问起喜不喜欢他送的礼物时,她答不上来。
她对拆包裹之类的都不太热衷,就跟她不太喜欢看信息一样。
礼盒中躺着一条项链。
夏逢春送的是一条项链式的光脑。
是她会喜欢的款式。
她盯着看了几秒,陷入沉思。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戴项链式光脑了,从她有了胎穿前的清晰意识起。
她没想到这一沉思,她睡着后,便梦见了与项链式光脑有关的梦,其实也不算梦,算是脑中播放了现实发生过的回忆。
那时的她正处在懵懂的年纪,有胎穿的记忆,但是比起记忆更像是一场朦胧模糊的梦,记忆并不太清晰。
小听禾穿着一条并不舒适,但是华丽又优雅的白色公主裙,还穿着能将裙子撑成蓬松如蛋糕一样的裙撑。
这是一条她妈妈为她准备的裙子,裙子并不合身,生活助理费力为她穿进去,她努力吸着气,仍然勒到快要喘不过气,腰间血液都感觉不通畅了。
凌晨时她便被带去梳妆打扮,为接下来的宴会做准备。
小听禾问帮她整理发型的生活助理,“为什么我要穿这种难穿的裙子呢?今天不是我生日吗?我并不想参加生日宴会,并不想起这么早。”
彼时的生活助理并不是夏姨。
生活助理笑着道:“因为小听禾正在过生日呀,这是小姐专门为你准备的礼裙,她太忙了,不小心记错了你的尺寸,你也在长高。”
生活助理眸中闪过一抹忧虑,她轻轻抚摸了下余听禾的脸,认真地对余听禾说:“这裙子很漂亮的,宴会是你妈妈和爸爸一起为你举办的,为的就是庆祝你的成长,你在她们两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不然她们会伤心的,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