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来宁城后,她?慢慢习惯、落定下来。能落定就不错,毕竟这里的最低工资,在老?家能当最高的。虽然花销也大,但她?无欲无求,也就花不到?什么钱。当店员虽然没有五险一金,却包中饭。而且又能接触各式茶叶……
生活平宁,虽然有诸如被店员强追之类的不快,但总的来说,她?的心伤在愈合。
等把自己整理?得差不多,才试着?寻起人来:去过烟雨当时的总部,但被挡在了门外——她?可没有工卡。同时也找去了好几家同名?面馆,却都对不上号。直到?某一日,找到?花城总店。
看到?吉小红那张比记忆中老?了一些、却依然轮廓熟悉的面孔,方知雨知道她?找到?了。
一个人之所以会去另一座城,背后必定有诸多理?由。花城面馆是她?的灯塔,但若没有章锦绣为她?摇旗呐喊,要开启这段航程,一定还需要很?久。
也是那时,她?去翻看《天?堂电影院》的页面。想看看其他被这部电影激励过的人都是如何反馈的,就看到?那篇影评——
“假如有天?堂,必定是电影院的模样。”
她?深有感触,转发给章锦绣。说老?师,什么时候你来宁城,我请你看电影。
章锦绣回复说好啊,只不过到?时候,应该是带着?小朋友一起来。
她?期待着?那一天?。
然后春节将至,她?想给章锦绣挑点礼物当作年货寄回去。然而东西还没选定,就被老?板娘突然告知:章锦绣死了。
章老?师死于难产,她?的孩子活下来了,但父母跟丈夫都陷入了崩溃。
方知雨听完,就失手?打碎茶杯。
可是那时候,老?师分明跟她?说过的,说她?很?害怕。她?却一点都不明白老?师为什么怕,还鼓励老?师说,孩子会带来希望。
她?怎么能那么笨?
现在,听汪润说老?师的丈夫带着?孩子,她?发觉作为局外人,她?的心在黯然之余,又异常灰芜: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么她?不想要这样的置换。
最后一次见到?章锦绣,说了那样的话,她?到?现在都还在遗憾,还在懊悔。
“对了,有东西给你。”就在这时,汪润说。
汪润拿出来的是一个桂花香包,还有一张卡片。
去年年初,汪润调休回了老?家,见到?了老?师。这是老?师送的礼物,一份给她?,一份给方知雨。“一直想给你们写点什么。可是现在你们又不交作文本,我没地方可批注,就写了卡片。”章锦绣说。
又说写是写好了,但要不要送出去又很?纠结。怎么送也很?纠结,不想经外人的手?。结果这时正好汪润来,就交给她?。“至于方知雨那份,你们以后见面时带给她?。”
“只是没想到?我们隔这么久才见到?。”汪润说,“也不知道香包还有没有香气。”
汪润其实?也想过早点送出,但章锦绣意外离世,她?反而不敢把东西交给方知雨。因?为知道方知雨经历过什么。
但是最近,她?在这位老?友给她?的信息回复中总感觉,方知雨好像在一点一点恢复生机。于是想,或许现在可以。
方知雨接过香包和卡片。
“回去再打开,”汪润这时跟她?说,“温馨提示,看之前备好纸巾。”
汪润说老?师写给她?的卡片是,做自己想做的是好事情。“她?知道我一直有内疚感,明明读了师范、受了培养,却没去做老?师。……所以方知雨,章老?师一定也会说中你的心事。等你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见她?一副神伤的模样,汪润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说点开心的?然后就跟她?问起从少女时代就从她?那听惯了的名?字——
“你和吉霄现在相处得如何?”
方知雨脸上的阴云这才消散了些。想起跟女人的拥抱,她?才像船只靠岸港口,跟汪润说:
“我觉得很?好。”
“做回朋友了?”
“嗯。”
“那就好,”汪润替她?高兴,又关心,“那工作上呢,你不是说她?变成你上司了?她?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方知雨点点头,说吉霄是很?好的领导。
“那我把之前打的包票翻倍,”汪润笑着?说,“现在我更加确定,你在品牌部会很?好!”
方知雨想起什么,从包里把她?的名?片拿出来给汪润看,说吉霄之前在销售部门,旧习难改,竟然还印了这个。
本来是打趣,汪润却欢天?喜地地把方知雨的名?片迎过去,还夸张地说要回家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