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因此变得难耐起来,在焦急中吉霄想,要不冒险吧。先带她走,再用谎言绊住她,反正让她以后别再来学校这边就行。
刚打定主意,就见小姑娘突然挪动步子,朝着跟吉霄藏身?之处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了,跟上一个?男生——
是刚刚才和吉霄打过球的队友,也是她们那个?小学校所谓的校草。
在吉霄的注视下,什么都没察觉的小姑娘鼓起勇气?叫住对方。男孩子回头,她便拿出一枚信封,用吉霄见过的、小服务生一般毕恭毕敬的姿势将那信双手递给别人,再害羞地跑走。
在校门旁目睹完全程的吉霄彻底愣住——
她再不开窍,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晚蔫兮兮回面馆。只?记得自己一路都在计算,被小女孩递情?书那队友今日?比赛拿了多少分,她拿多少分。好像是差别人一点,但那都因为她一开始分了神。可是最后那个?关键的三分球,分明是她投的。
内心?不甘,翌日?球都不想练。最终去了,然而?她害怕去面对的围墙外的女生却根本?没出现。
听校草洋洋得意地跟大家炫耀,说那群女生是来看他的。就在昨天,他被其?中一个?约去河边,在那拒绝了对方。
事情?自此画上句点,好像一则无心?插曲。却令吉霄闷闷不乐。一颗太妃糖甜了她两个?礼拜,结尾却变味。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心?烦什么,只?是又在心?里发狠誓:
她绝对不会跟那孩子搭话了,不然她是小狗。
这些青涩烦恼并未占据她心?扉太久,因为很快,真正令她措手不及的波澜出现:
五月,阿爷住院。
罪魁祸首是酒精,她和小姑轮番去守病患。到了周末面馆自然不开,吉霄去医院,一个?小姑娘在男病房里游走。阿爷要上厕所,她也举着输液瓶跟着。进了厕所帮男人挂上瓶子,再退出来等。
如此忙碌到下午,吉小红来换她,说明天礼拜一,让她回家好好休息,然后自己上学去。阿爷已经好了许多,接下来不必她来替换,就吉小红一个?人照顾也足够。
吉霄点点头离开,结果还没走出病栋,就想起自己的作业还丢在阿爷床头。
于是折返回去,还没走到病房,先在走廊上听到两个?大人吵架。
前情?她不清楚,反正此刻是吉小红逼阿爷戒酒,阿爷却不愿。吉小红说再喝下去真会死人,阿爷说死就死了,一了百了。
吉小红听得忿恨,骂阿爷自私,“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要为吉霄考虑?她还那么小,你要是出什么事她怎么办?”
阿爷宛如黑洞本?身?,羸弱地瘫在病床上答:“不是还有?你吗?”
吉小红被这种说法彻底激怒:“你凭什么把吉成龙的烂摊子丢给我??!”
男人沉默半晌,近乎无情?地答:“他是你大哥。”
“他算什么大哥?他连袜子都没给我?买过一双!”提起这个?,女人诸多积怨,满心?委屈地质问?,“对我?不说了,对你和妈呢?他又尽过什么孝?哪次他回这个?家不是拿钱、拿东西?”说到这吉小红有?了哭腔,“烂进骨头的瘪三,你却偏心?了他一辈子!他读书,我?休学,他有?债,我?去还;现在他死了,你还要我?帮他带孩子?吉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吉霄听到这再迈不进病房,宁可不要作业,也要离开。
都转头了,还能听到身?后传来小姑凄厉的声音:
“一了百了是吧?好啊,那你现在就去跳江!我?跟你一道去!一道死!!你觉得你威胁得了谁!!……”
吉霄逃出医院,一记头钻进漆黑的弄堂。
翌日?去学校,作业交不了。被老?师一顿教训,跟另外几个?淘气?鬼一道在班级外罚站。
该羞愧的,她却目光麻木,万念俱灰地想,今天放学她再不去医院了……她要去找吴美希。
吴美希的零花钱总是充足,却不全是老?吴给的。在黄毛和他一众损友的唆使下,吴美希除了打架,还学会小偷小摸。吉霄在里屋曾听到他们在外面谈话,由此隐隐得知,却假装不晓得。
下午吉霄不练球,搭公车去五中。见她突然出现,还说她想加入黄毛那帮人,吴美希很惊诧。立刻回绝她,要她回家去。
见吴美希不愿引荐,吉霄说那她自己去找黄毛。吴美希听得焦灼,只?得拉住她,哄她说想加入,必须先做点什么证明自己——
“你敢吗?”
吉霄憋了一肚子怨气?,没什么不敢做。于是吴美希带她去一家新开的小卖部。
两个?半大孩子神色沉重地走出校门,走了十来分钟,到另一片街区。目的地就在马路对面,吴美希让吉霄在这边先观察。她跟吉霄说这家小卖部她试过两回,老?板很粗心?,轻易就能得手。但即便如此吉霄今天是第一次,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贪多,先试试拿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