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风大作,陆一舟还想出言不逊,不远处传来细微声响。下一秒,他的手背被一道?刀子划破,是打火机暗处的锋利刀片。效果立竿见影,伤口很深,划开层层皮肉,伤到血管。
甘棠愣住,紧盯那?处。
她喉咙像被石头堵住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一舟的手在颤抖,一滴一滴鲜红的血从他手上流下来,慢慢的汇成一股,然后越来越多。
根本止不住。
血凝症病人?平时生活谨小慎微,有凝血功能障碍,不像别人?那?样出血能止住,不及时就医,很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甘棠看见陆一舟手背的那?道?口子,脑中迷蒙,轰隆作响,心?跳极速加快,红色的恐慌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霎那?间,她眼前降临一片黑暗。
甘棠的视线被男人?的温热手掌挡住,她大口喘着气,后怕仍未散去。
秦屹淮感受到女生眼皮的颤动,嗓音低沉而嘶哑:“别害怕,我们回家?。”
她像个木头人?一般被拉走,听见陆一舟的呼喊声,还有他追不上来的仓惶脚步声。
甘棠挣扎不了,身体止不住地发抖,里面工作人?员的惊呼声传来:“谁啊?怎么流这?么多血?快打120。”
窗外的雷雨声很大,一出正门,狂风便伴着汹涌雨汽喷在人?身上。
邹叔将?车停在外面,一看见两人?便将?伞送过来。他和蔼笑着抬眸,触及秦屹淮冷硬神色,表情收紧,一句话也不敢说。
女生脸色发白,秦屹淮眼底暗深,拥着怀里的姑娘,走下台阶。
甘棠神情有些虚浮,愣神间,一脚踩空,羊皮小靴踩紧水坑里。秦屹淮稳稳搂住她发软的身体,没让她摔倒。
她张唇,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谢……谢谢。”
秦屹淮抿唇,不置一语,收紧了怀里的姑娘。
雨天状况嘈杂,车途拥挤,救护车鸣笛声从车窗外传来,榆城部分?街道?基础设施崩坏,工作人?员正在抢修,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一种匆忙的混乱中。
两个人?坐在车后座,同时保持沉默。
秦屹淮面容冷峻,虚虚望着窗外。
甘棠眼神逐渐清醒,她抓紧衣摆,抬眸望着不远处的男人?。
他从没有对她冷过脸,从来没有。
她低着头,捏紧手指,眼中涌起?一层雾。
风雨不止,两人?一路无?话,各撑一把伞,一前一后回到林港别墅。
时间很晚,客厅内安静,开了灯,透过光亮,秦屹淮才发现她脸上贴了几缕湿发。
不给她撑伞,就轻易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男人?沉静凝望着她,别过眼,呼吸稍有粗重,静默片刻,收拾好情绪,去摸她的脸:“淋着雨了?”
甘棠没说话,睫毛湿漉漉的,鼻尖泛着红晕,眼里瞬间涌起?一汪水,心?也跌落在谷底,迟迟起?不来。
她就那?么看着他,察觉他没那?么冷着她,才敢在他面前哭出细微声音,小心?翼翼嗫嚅道?:“对不起?。”
秦屹淮默了两秒,没接这?句,出声道?:“先去洗澡。”
两厢对视,甘棠察觉他的沉默,低着头在他面前站了几秒,牙齿咬过嘴里嫩肉,听从他的话,去了浴室。
她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整个人?精疲力尽,闭上眼,泪水也跟着混在温水里,脑中不停闪过他手心?的那?道?疤。
她灵魂也像漂浮在半空中,可哀可泣。
甘棠不知?道?自己三年前做了什么,但无?可否认的是,她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女生眼眶酸热。
屋外的风还未消散,将?别墅的寂静衬托得太过诡异。
秦屹淮在书房,很久没回来。
甘棠独自坐在床上,等了几十分?钟,眼神虚焦,整个人?惴惴不安。
她有些失神,掀开被子,安静走进?书房,看着秦屹淮的高大背影。
书房里开着暖气,男人?只着一件黑色衬衫,正插着腰立在窗前打电话,忽然感觉一阵熟悉淡香袭来,他身后贴上一层暖意。
女生将?手搂在他腰间,小心?谨慎,不敢用太大力。
秦屹淮身体僵了一秒,将?手机里的电话收个尾,转过身看她。
空气静谧,女生看上去太过无?措。
秦屹淮沉寂半刻,低头凝望着她,眼睛里是她的倒影,低声道?:“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太平静,太温和。甘棠忽然又想哭,慌乱给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就是想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才跑过去问他。”
秦屹淮望着她,眼神暗沉,没有说其他,只是问:“还有呢?”
她低头垂眸,男人?手里拿着手机,手心?依稀可见那?道?疤,很长?的一道?口子。
甘棠嘴唇有些颤抖,吸下鼻子,眼泪一下又一下砸下来,不知?道?砸在谁的心?上:“弄伤你的手了,对不起?。”
轻飘飘的几个字接近哽咽无?声,可他听得分?明。
秦屹淮心?口一滞,他等这?句道?歉等得太久太久了。
明明想忍住不发脾气,可是听见这?两句话,他心?里的克制快要压抑不住。
为什么?如果想知?道?以前的事,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呢?
为什么?明知?道?他最讨厌谎言,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都说了离陆一舟远一点,为什么她就是不听?
“没关系”三个字梗在秦屹淮心?头,僵持半天,他迟迟说不出来。
他抬手摸下她脑袋,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先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