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学生们的说笑声,桌椅移动的“撕拉”声,楼道里层层叠叠的脚步声,都组成校园生活的一部分。
曲瑶独自坐在教室里翻看《电脑组装与维修》的书籍,等教学楼里的学生走了七七八八,她才把所有书塞进帆布包,一个人去了学校食堂。
食堂饭菜不好吃,价格也不便宜,可比起外卖,它的价格相对来说又更亲民一些,因而曲瑶为了省钱,基本都在学校解决温饱问题。
故意错开高峰期,曲瑶回到女生宿舍时,楼下的学生并不多,所以她一眼便看到林霍那一辆黑色宝马车。
宝马车停在楼前的一棵梧桐树下,车身落有几片枯黄的叶,显然它已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曲瑶撇开视线,假装看不见,面无表情走向宿舍大楼。
“小瑶!”
那是林霍的声音。
曲瑶脚步不停,随即她听到车门甩上的声音,以及一串急密的脚步声。
“你等一下。”
宿舍楼前有人看过来,包括楼道口正织着毛线的舍管阿姨。
曲瑶本就出众,亭亭玉立,温婉美人一个,走到哪里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现在林霍又喊了一嗓子,很难不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不想在人前上演一出“父女决裂”的戏份,曲瑶干脆停下脚步,深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面对疾步走来的林霍。
见曲瑶终于回头,林霍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小瑶,你......”
“去那边说吧。”
曲瑶打断了他。
也不管林霍同不同意,曲瑶自顾自走到梧桐树下,靠近林霍的宝马车。
初秋,梧桐树的叶子渐渐变黄,整棵树半黄半绿,无精打采的。
南方秋天向来如此,季节变幻极不干脆,一直拖泥带水。
林霍今天衣装很正式,穿西装,打领带,像是工作之余顺道来一趟西海大学。
“你那天怎么一声不吭就走?”林霍主动开口。
曲瑶没有接话,开门见山问:“找我有事吗?”
林霍表情僵了一下,他望着曲瑶那酷似曲秀婉的娇美面容,心里那一股被曲瑶怠慢的不快,又被生生压下来。
他扯了扯领结,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曲瑶。
“你先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用完了再联系我。”
看着信封,曲瑶没有接。
听林霍话里的意思,想必这信封里装的是钱了。
见曲瑶双手垂着,一动不动,林霍轻咳一声:“给你就拿着,你就安安心心念书。”
曲瑶盯着他看,一直不吭声,看得林霍尴尬到浑身不自在,她才淡淡开口:“不用了,谢谢。”
想了想,曲瑶又郑重其事道:“如果可以,以后别来找我,我并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你也不用给我钱,这么多年我不花谁的钱,还不是照样好好活着。”
小时候学校每年都有亲子运动会,林霍作为父亲,他从来没有出席。
十岁那年,曲秀婉离世,在曲瑶最需要一个肩膀的时候,作为父亲的他也从未出现过。
如果这迟来的好意能让一切冰释前嫌,那么她这二十年来吃过的苦,未免可悲又可笑。
也不管林霍是什么表情,曲瑶撂下了话,便毅然决然离开了。
她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下来,没有回头,只轻轻问了一句:“爸,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吗?”
无需等一个回答,曲瑶知道那个答案。
因为昨天是她的生日,无声无息就过去了,没有祝福,没有贺卡,和她的出生一样不值一提。
曲瑶回到寝室,整理了一下桌面,坐下来翻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她在网上接了一个帮人做ppt的活儿,晚上十点提交,今天是没办法午休了。
刚才见了林霍,曲瑶心里乱糟糟的,她坐在电脑前花了二十分钟才强逼自己进入状态。
然而就在她心无旁骛之时,寝室的门被推开,舍管阿姨拎着几个购物袋走进来。
舍友许雅静在看书,见舍管阿姨推门进来,忙礼貌问候:“阿姨好,请问阿姨有什么事吗?”
舍管阿姨笑了笑:“我是来找曲瑶的。”
曲瑶听到自己的名字,目光从电脑上移开,最后落在舍管阿姨身上。
舍管阿姨几步上前,将几个购物袋放在曲瑶脚边,说:“丫头,刚才那个人是你爸吧?他让我把这些衣服带给你,说是你胡阿姨专门给你买的。”
曲瑶表情一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我就放这里了,我跑腿的工作算是完成了。”舍管阿姨像是做了好人好事,很有成就感似的冲曲瑶开怀一笑:“你们哦,都长这么大了还跟父母怄气,父母多不容易。”
曲瑶:“......”
“行了,那我走了哈。”
舍管阿姨没察觉出曲瑶异样的脸色,她走回宿舍门口,冲宿舍几个姑娘挥挥手,许雅静礼貌道:“阿姨再见。”
“好的再见。”
阿姨走后,曲瑶低头看了看那几个购物袋,其中一个袋子里装着那个信封,也许是林霍出于愧疚,亦或者想减轻自己的罪孽,他还是把这些钱硬塞给了曲瑶。
几个购物袋里的衣服都像是新的,只是没有标签,曲瑶伸手翻了翻,当看到衣服是“s”码,她笑了。
从她身体发育成熟后,曲瑶就只穿“l”码的衣服,她身高一米六六,比林痴灵高半个头,所以根本不用怀疑,这些衣服原先是买给谁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胡姝灵把林痴灵不要的衣服“施舍”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