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片刻,收回视线。
挑起唇角轻笑了笑。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有办法的嘛。”
只不过现在才到宫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自然要先摸清楚了情况再说。
目前来看,陈公公有点儿躲着她……
她敛敛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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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干爹……”
陈顺晃了晃干爹的肩膀。
见陈焕眉头紧拧,额头上浮出冷汗,心中更是担忧。
他又在床边低声唤了几句:“干爹,醒醒。”
陈焕在梦里也赶上陈顺过来唤他,忙蹭了蹭眼角,往一旁看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濡。
“干爹,你总算醒了。”陈顺松了口气,拿衣袖帮陈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真是吓着儿子了,干爹梦里竟是一直……”
听到这儿,陈焕的脸色黑了下去。
陈顺的声音也随着他的脸色而一点点小了下去。
他记得自己又梦到了那张脸。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次,不再是宫女枫黎,而真是梦见了郡主。
更讽刺的是,这回的梦终于变得现实了起来——
不再是温声软语不离不弃,而是玩弄之后,便随手抛弃了。
他却溺在里面出不来,苦苦哀求,低贱如尘埃。
就是现在醒了,都能记起梦中痛苦的感受。
呵,现在好了,终于不再做那种离谱的梦了。
早现实点儿多好。
他牵起唇角,十分嘲弄。
陈顺见他表情如此,有点不敢继续说。
可这种事如果不提醒……
他怕日后干爹会因此落难。
干爹虽然脾气不好,但待他不算差,给他这么个任人打骂的小太监不少庇护。
他懂得知恩图报,便壮着胆子继续开口:“干爹方才在梦里一直……直呼郡主的名讳。”
屋里安静下来。
空气似乎瞬间冷了两个度。
陈焕面色阴沉,差点带着怒意一脚将陈顺踢倒在地。
也就是知道陈顺不会对他不利,才堪堪忍住。
他以为自己就算做梦,也只有自己知道,最多只是呜呜咽咽地出些丑罢了。
不想,竟是叫了郡主的名讳!
这种梦呓,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
他心中哪儿还有功夫“追忆”梦中的痛苦绝望,早就凉的可怕,似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地压了下去,沉甸甸的透不过气。
搭在床上的手指一点一点用力,死死抠住床沿。
太过了。
这不应该是他会犯的错。
就算他真的渴望有人能待他好,也绝不可能是郡主。
他们绝无可能,更不能节外生枝。
他从现在开始要做的就是跟郡主拉开距离,恪守本分,做好一个奴才该做的事。
把那些不该有也不能有的心思死死地按死在心里。
半晌,他眼神阴沉地刀向陈顺:“把你听到的东西给咱家咽到肚子里,若是敢泄露半个字……”
陈顺立刻下跪磕头:“请干爹放心,小顺子永远记得干爹的好,绝不会背叛干爹。”
陈焕的神色缓和了些。
陈顺这孩子……
在他先前的梦里,的确很是知恩图报,是个孝顺的。
罢了,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他敛敛眉,说:“更衣洗漱,今日要细致些,一会儿要面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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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陈焕便已经走在宫道上。
暖黄的灯光在黑暗中划出个破口。
他心里装着今天要做的事,眉头微拢,有点儿走神儿。
拐个弯,一抬头,便看到了永安殿。
他一怔,下意识地回想起今日的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别说郡主不可能瞧上一个阉人,就是可能……
也不过是玩够了便随意抛弃掉罢了。
他心中清楚,云安郡主一定是个能狠得下心的女人。
即便她看起来随性温和,时不时还有些俏皮感,看起来与普通女子无异。
不知道是因为梦里这张脸的主人只是个普通宫女,还是郡主表现出的性子活络天真,他、或者说不止是他,许多人总是难以把“镇北将军”几个字跟她联系起来。
但他不该忘的是不会忘的,云安郡主可是叫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据说,她能以一敌五,一刀将人斩首而面不改色。
见过血腥杀过人,又怎么可能是面上看起来这般单纯。
她初入宫中如履薄冰,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如履薄冰了二十多年了。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他们这种人,迈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陈焕又一次在心中告诫自己。
他绝不会因为一个梦而喜欢上一个人。
更不会把梦与现实混淆。
陈顺发觉他脚步减缓,唤了句:“干爹?”
他也往永安殿那旁看了看。
不知干爹对郡主到底是什么态度、又是为什么会在梦中念到……
他不敢多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