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门,你最多——”
沈知乐微眯起双眼,歪头。
他故意说得难听:“只是个暖床用的玩意罢了。”
跟他相比,一个无权无势还是阉人的奴才,能算什么东西?
想到他竟是被这样一个人抢了先机,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就越发浓厚。
他是故意刺激陈焕,让陈焕不停像昨天那样撒泼。
谁会喜欢那种不识趣的呢?
见陈焕脸色微变,他满意地轻笑了笑。
不等人回话,他便转身回府,“砰”地一声闭紧了大门。
陈焕抓着车帘的手指用力,手背上青筋凸显。
沉默半晌,将车帘狠狠地甩到一旁。
“今日不出门了,将马牵回去吧。”
其实沈知乐说得不算错。
他就是太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是,才会被刺痛,不是么?
他下了马凳,直接回府找到管家,问道:“昨日可发生了什么让隔壁沈知乐瞧见了,还是府中有人嘴碎,与人说了些什么?”
管家一滞,回想起昨日晚间的事,不知该不该说。
其实在他看来,陈焕的行为太过了。
一个被将军从宫中带出来的奴才,好吃好喝地捧着供着还不行,竟然还对将军那样不敬。
偏偏将军自己不当回事,明明一只手就能拦下鸡毛掸子,愣是拦也不拦让陈焕撒气。
见陈焕面色认真,大有不刨根问底不罢休的模样,他决定实话实说,也好提醒一翻。
于是,管家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昨日您在将军府门口拿鸡毛掸子追着将军不停打,闹出不小的动静……沈小公子怕是也瞧见了,。”
“……”
陈焕心下不由得一慌。
他拿鸡毛掸子追着郡主打,还闹出挺大动静???
他怎么敢啊!
在府中闹一闹也便算了,还在外面发酒疯?
他喝了酒真是什么人事都不做。
又闹事又可能污了郡主一手,也难怪郡主今日一早就离开了,都没等他醒来。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越是多想,面色就越是难看。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看起来很沉静,可负在身后微微发颤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惶惶与不安。
他恨不能立刻去郡主面前请求原谅。
几欲命人备车直奔军营,又几次按捺下来。
一切都好似乱了套。
浑浑噩噩一整天,什么都做不了、吃不下,满心疑惧。
直到夜幕降临,又开始期待郡主早些回来。
可偏偏郡主比往日还要晚,竟是天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也没回来。
若真有战事或其他情况,他应该能知道动静才对。
就算他才来北地情报差了些,隔壁沈知乐处处关注着郡主动向,又怎会不知?
郡主是……暂时不愿见他了吗?
他用尽全力按捺住一切去找人的冲动——
在郡主不想见他的时候非要出现,只会更惹人厌烦。
这是他在先帝面前伺候数年学到的。
他无数次见到皇子或朝臣在先帝不悦时继续劝谏,几乎每一次都惹得先帝大怒。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得忍住。
等郡主气消了想见他了,自然会再给他机会。
毕竟他只放肆这么一回,定不会就这样不要他了的。
他安慰自己还有回旋的余地,忧心忡忡地上了床。
除去他第一日入府那次,郡主再没让他独自入睡过,每次都在他身边。
这会儿躺下,感觉到床褥冰凉,落泪的冲动愈发压不住了。
他非要喝什么酒啊。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果然是更愁了。
他被自己气笑一下,恨不得狠狠打在身上出了恶气。
抬手,接连抹了好几下眼角。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连忙翻身面对墙,背对着外面,决定先装睡感受一下郡主的态度,再随机应变。
心中偷偷祈祷郡主可以像每日晚上一样抱着他入睡。
脚步声到了身后。
被角撩起,郡主躺在了他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
可后面……
便再没了动静。
郡主今晚竟连抱都没抱他。
他鼻腔抑制不住地一软,咬住嘴唇。
喉咙滚动时发出了细小的哭腔。
枫黎一顿:“还没睡?”
她知道陈焕在宫里时经常起夜忙碌导致觉很轻,是特意在外面洗漱好了才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见陈焕果然睡着了,又小心翼翼地撩起被子躺了下去。
先前轻轻亲他眉眼几下他都能被弄醒了,这回也没敢抱陈焕的身子。
她寻思昨晚把人折腾的够呛,今天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多休息休息吧。
谁想到身边竟是响起了哭声?
总归不是被她吵醒了所以哭了吧。
她忙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