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余婆婆走后,李若仿佛看到了摆脱寒墨的希望。每日只醉心于修炼余婆婆留给他的《清心演化经》,其他寒墨所教的都只是偶尔翻看一二,纯属为了应付有朝一日寒墨检查。
但是,似乎余婆婆也顺便把那个和他说话的少女也带走了。这几天任他怎么在这里呼喊,她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日午后,李若练的乏了,便躺在长廊上小憩一会儿。正在美梦之际,一阵风扑面而来,一股浓厚的酒味儿直冲脑门。他睁开眼睛,看到寒墨面色泛红,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
只见寒墨袍袖一挥,李若立即捏起一个“游”字诀,顺着寒墨的劲道后翻几圈之后稳稳的落在院子中央。他匍匐在地,恭谨的叫了一声:“师父!”
寒墨只是喃喃说到:“还不错,还不错,有进步。”
李若心中奇怪,轻轻抬起头来。只见寒墨已经转过身,晃晃悠悠的朝大厅走去。宽大的袍袖将一卷卷书籍拖在脚边,进了前厅便斜靠在了方榻之上,一个香炉飞到他脚边,大门嘎吱一声关上了。
这分明是凡人喝醉了的模样,难懂神通广大的妖魔也能被酒灌醉?李若心中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这个师尊突然使出点术法来,就够他受的了。
果然,不一会儿,寒墨便在屋里说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不在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个中年男子来找你,到时候他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好了。”
李若听这话十分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敢多问。疑虑间喏喏问道:“这男子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寒墨淡淡地说到:“他叫沉玉,寓意湖底的美玉。他,可能会带你出去吧”
“那,那如果,他没有来……”李若听说自己有可能会出去心里很高兴,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寒墨冷冷的说道:“那你就只能靠自己出去了。”
李若心中极其有种莫名的感觉。
“你不用失望,如果我回来了,你也会很快就能离开这里的。”
虽然隔着门,但是李若感觉他仍能看到自己,脸上不敢有任何表情。直到听见他说了句:“行了,休息去吧。”他才站起来。
第二日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在长廊上睡着的李若被一声呼啸惊醒,睡眼朦胧中只看到他师父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连忙爬起身,前厅的大门已经洞开。他走进侧厅,少年将军的画像前已点了一枝新的长香。
寒墨走了。
李若心中立刻就有一种想法。但是他还是在门前站着,一动不动。薄雾慢慢消散,香炉,竹篱,桃林,都显现了出来。阳光洒进来了。
他径直奔向回廊,找出纸笔,画出当初余婆婆交给他的传信符,在背后写到:“余婆婆,寒墨师父出门办一件事情,临行前交代:此去不知归期。”李若本想将寒墨说的沉玉等事也一并写上,想了想,却写道:“此时是我逃离此地的好时机,不知您何时出关救我?翘首望复。”
写完之后看了两遍,不待墨干,便催动口诀,将传信符点燃,这信便送出去了。
却说春山宫的安和殿只是宗主春山语的寝殿,熹微殿才是正殿,是平时议事的地方。春山语正端坐在熹微殿的高台之上。
只因神旨已经降临,弟子按古籍仪典为她座前挂起薄纱,台下供奉三层各色鲜花。只待她飞升之后,再为其塑造等身金相,届时撩开纱帘,添上明烛香炉,各色贡品等,以供众弟子供奉。
此刻,女弟子春山芷随侍在侧。春山宫主春山茂,冷山宫主冷山茗,花山宫主花山茹,各带领两三名同辈师兄弟分别跪坐于台下两侧。
一名灰衣弟子跪伏在座下,正在禀报:“有慧国主今日颁布律令,奉长德宗万寿老人为新国师。即日起独尊长德,全国境内不可出现我本轮宗和象势宗的经籍,信众等。两宗信众要么改投长德宗门下,要么五日内离开有慧国。”
花山宫主茹率先开口道:“听说有慧国的国师之位已经空缺三年了,这个长德宗的万寿老人是何方人物?怎么之前从未听过?”
“茹师妹,我已去信长德宗主洞章尊,如今只知道这万寿老人乃是他的一个师弟。说是一直在外隐蔽之处苦修,从来不曾参与宗门之事。洞章尊一直以为他已不在人世,他门人也是方知有此一号人物”说这话的乃是冷山宫主冷山茗。
那春山宫主茂问道:“洞章尊一向争强好胜,如今他师弟怂恿国主做出这事,真是给他长脸了。”
“师兄,那洞章尊说,这位师弟自小性子古怪,当年因为败给洞章尊之后一气之下远走他国五十年。曾立下誓言,若是不达到万寿无极之尊则便老死山林。如今突然出山,是打着他师父金召尊弟子的身份行事,不听从洞章尊的教旨。”
“万寿无极之尊?这是长德宗的至高成就,堪比我宗宗主了。他宗主洞章尊也不敢夸这海口,恐怕吹嘘的忒大了些吧!”春山茂一脸不屑。
冷山茗笑道:“师兄,不管他吹嘘不吹嘘,反正这位洞章尊是把自己给撇干净了。”
花山茹问道:“那象势宗的那位小宗主呢?他怎么看这个事?”
“哼,那小子来了信,说是一切听我们宗主的吩咐。”春山茂也没好气。
花山茹说到:“二位师兄,如今这事真是前所未有。我们……”
春山语一向喜欢任由弟子们随意讨论,因此一直闭目聆听。此时忽然睁开眼,伸手轻轻往前一捏,李若的传信符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低头看了一眼,将传信符递给春山芷,问她:“你怎么看?”
底下的弟子们听见宗主开口,立马全部噤声。
那春山芷看了看传信符说到:“这,之前师尊对这小子存疑,如今他所说之事自然还是要仔细查证方可。”
“嗯,你来替我给他回信。”春山语又闭起眼睛。“让他说的详细些,前后言语都不要漏掉。”
说罢春山语方才睁眼问台下的众弟子:“事情我都清楚了。那长德宗出了个万寿无极之尊,唆使西南有慧国驱逐两宗,独尊长德。呵呵,茗师侄,你来说说,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冷山茗恭敬的答了一声:“是”然后思索片刻,方才说到:“弟子认为,有慧国独尊长德宗已是既成之事。有慧国是西南大国,与有容国,成燧国,成泽国三国互为姻亲。四国向来一体同心。此时有彗国率先发难,我们若是不作反应,则其他三国势必会跟随有彗国驱逐两宗。那时在天下人的眼中我宗威信也会大打折扣,故此,我等必须要给予回应。”
“还有吗?”春山语轻轻问道。
那春山茂连忙说道:“那两宗也在等着看我们的反应呢吧!”
花山茹则说道:“只怕那三国跟随有慧国驱逐两宗也就是这日之事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我宗必须要率先给天下一个回应?”
三位宫主齐声答是。
“哦?那么如何回应呢?”春山语问道。
众人一时不语。
正在此时,春山芷接到了李若的回信,回禀到:“师尊,李若这小子又说,寒墨临行前特意回来取走配剑,给画像上香,对他的一番言语也似有诀别之意。但是又对他说若是能回来的话,将会让他术法变强,甚至能打败寒墨逃出那里。但李若不愿如此,只想尽早逃离那里。因此一直希望能尽快救他出去。”
“哦?这小娃娃呀,果然还是不实在,不仔细问他也不说实话。嗯~~那就告诉他我目前还需闭关几日。你再授他一篇入门的《不动天尊神咒》,让他勤加练习,护持道心。那小寒墨既然费了周章把他关在那里,又怎么会让轻易让他离去呢?也不知是寒墨在哄这小娃娃呢,还是他俩在哄我呢?呵呵,暂且任他再等几日看看吧”
春山语交代完,春山芷便已经将回信写好,并封印了一篇《不动天尊神咒》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