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边符婉和符亮签合同,符老大则跟符明去附近的银行取钱。
好在他们这次出来没有忘记带存折,两人干脆叫上造船厂的出纳一起,省的回头还得拿袋子装钱过来。定金一共八万,余款等交船的时候再付。八万块钱用布袋子装也是鼓鼓囊囊的,提在路上难免有被抢劫的风险。万一被蹲守在银行附近的坏分子盯上,那可真就要命了。符老大临走之前,还不忘借着拿存折的功夫,拉着符婉到办公室外头低声商量。“阿婉,这价格真的合适吗,要不要咱们再去市里看看?”“爹,算了吧!我估计市里的价格也便宜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市里肯定单子多,没准要等更久呢!”符老大想想也是,今天出发前符三也帮他打听了,说市里的价格比县里贵了一点,他才给符老大介绍县里的造船厂。“爹,别的不说,这孙老板特意陪我们跑一趟,我们要是跑去别的造船厂,这不是让他难做吗?”人家孙有财也不是没有事干,同样是个做生意的老板,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天也不能跑单。“行,那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出纳取钱。”符婉挥挥手,“那你们可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等会我们还要去供销社呢!”“放心,我知道。”签合同也就签个字按手印,符婉仔细看了一遍合同内容没有问题,这就准备把自已的名字签上。不过她马上又想起了个事,随即停下笔问李有船。“李同志,到时候我们这船,得配多大的拖网?”“单船拖网的话,用网目25的就可以,大小的话宽两米,网囊一米七左右的就行。”符婉点头记下,旁边的孙有财想起什么,“表哥,你们这不是有生产拖网吗?干脆送一张给符同志呗?”李有船拿眼睛瞪他,打他的心都有了,又因为符婉跟符亮在旁边,不好上手。居然还能送拖网,符婉这下两眼冒光,期待地看着李有船,她是有钱,但是不能花冤枉钱。李有船面上尴尬,“这不符合规定啊!”“李同志,这船我们都买了,没拖网我们咋作业啊?你就行行好,送张网吧!”“我们村渔民也多,要是这船好,以后村里少不了要找你订船的!”一张拖网也就十几块钱的事,要是造船厂自已生产,估计成本更低。“行行行,送送送!”李有船心里已经在盘算回头怎么跟孙有财算账了,不过符婉画的大饼,他也受用得很。符婉见他有些意动,继续画饼说服他。“这拖网要是够结实,回头我家用的拖网就找你们这买,我们村我也给你好好宣传!”做拖网的其实是造船厂刚成立的新部门,李有船的媳妇就是这个部门的管事。想着也是给媳妇部门创收,李有船心里就平衡了不少。合同很快签好,符婉就示意符亮一起去厂门口等符老大他们。这造船厂车间的工人们都在一丝不苟地工作,她们坐在那看着也怪没劲的。李有船见合同签好,便拿着合同去找市场主任。而孙有财见交易达成,心里知道自已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走在符婉她们旁边,跟两人告别,“小符同志,那我就回店里去了。赶明儿要是有空,记得去我店里坐坐。” 符婉哪里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孙同志,今天你这么帮我们,怎么能不吃顿饭就走了?等我爹他们回来,去供销社吃一顿,我请客!”美女请吃饭,孙有财乐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不用了,我那店里忙得很。今天也是符三兄弟找我帮忙,不过我也没吃亏,他承诺卖条黄唇鱼给我,这我可是捡了大便宜!”难怪,她就说孙有财怎么今天这么尽心!孙有财执意要走,符婉也不好拦着。三人刚走出造船厂的大门,符婉就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有个人正蹲在地上,夹着根烟眉头紧锁。见本来空无一人的厂门口突然走出三个人,他赶紧把自已手里的烟头摁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哟,这不是王厂长吗?”孙有财率先认出那人,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那人这才认出孙有财,“原来是孙老板!”做生意的人见面难免要握个手递根烟,那人走过来的时候,符婉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个小门,旁边有个歪歪斜斜的铁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五星罐头厂。这居然还有个罐头厂?“孙老板,你这是又给你表哥送客户啊?”那姓王的同志朝符婉和符亮点点头,符婉冲他莞尔一笑,表示回应。孙有财给两人介绍,“这是罐头厂的王厂长。”“这是我朋友,符同志。”符婉跟那个王厂长握了握手,“王厂长,你好!”王厂长苦涩地笑笑,“还是叫我王同志吧,我很快就不是厂长了。”这话说的,分明是有故事啊。符婉跟符亮对视一眼,竖起耳朵听孙有财跟这王厂长寒暄。“王厂长,老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也不用太操心了,就算厂子不开了,你也能跟我一样,做个体户也不错!”王厂长摆摆手,哭丧着脸答道:“这哪里是我做不做个体户的问题,我这厂里还有几十个工人等着吃饭呢!”“不说这个,几位同志,要不要买几瓶罐头?”王厂长指了指不远处,符婉这才看到在那小门的旁边,居然有张桌子,上面还摆着好几瓶水果罐头。这行情已经差成这样,厂长直接在厂门口卖罐头?“同志,这罐头不贵的,也就一块一瓶。这东西都是我盯着做的,卫生健康。”见符婉不为所动,王厂长咬了咬牙:“看在孙老板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算八毛一瓶!”符婉走过去拿起一瓶罐头,仔细打量。这罐头确实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椰肉罐头就算了,芒果木瓜罐头,她还是第一次见。想来是因为本地只有这几种热带水果。“王厂长,为什么这样卖罐头?”“唉,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我们厂本来也是国营厂。现在改制,政府几个月前就不再给我们拨款,厂里效益又不行,只怕是这罐头厂,也得倒闭了。”说完王建民又深深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政府让我找人接手罐头厂,可这年头,哪里有人会买罐头厂啊!”他羡慕地看了眼造船厂的大门,还是重工业更吃香啊,即使脱离了国营,也一样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