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乡野小住》幕易
乡野小住,梦入山水中。
林间草深遮人户,阡陌梨雪如酥。
梦醒执笔急书,写下伤心无数。
十年风雨歧路,尝尽悲欢难处。
猩红色的盔缨在风中摇曳,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醒目耀眼。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士兵们身上所穿的甲胄却是通体乌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那厚重的甲片紧密相连,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他们手中握着的武器并非造价低廉的长枪,而是制作精良、价格昂贵的长槊。长槊的杆身由上等木材制成,坚韧无比;槊头则锋利异常,足以轻易刺穿敌人的铠甲。长槊的凹槽处由于长年累月的鲜血浸染,变得暗沉无光。
这些鲜卑士卒迈着有力的步伐默默前行,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只偶尔会向杨玄等人投来并不友善的目光。
这时,一名亲卫不动声色地靠近杨玄,他巧妙地借助递水这个动作作为掩护,压低声音向杨玄请示是否突围。
杨玄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亲卫稍安勿躁。于是,这支小队伍继续随着大部队缓缓前进。
就在天色即将完全昏暗下来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军营。营帐内人影绰绰,显然里面驻扎着大量的鲜卑军队。看到这座军营后,原本一直沉默行军的鲜卑士卒终于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周围的鲜卑士卒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迅速转过身来,将杨玄一行人围在了中间。他们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杨玄等人,齐刷刷的目光投射过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魏那磔又出现在了杨玄面前。
在他的授意之下,只见一名身着低级军官服饰的男子领着十几个士卒走上前来。来到杨玄等人面前站定后,为首的那名低阶军官面无表情地说道:“杨司马,请你们即刻下马,并将武器悉数交出!”
听到这话,杨玄心中暗自思忖道:“果然不出所料。”杨玄毫不犹豫地率先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紧接着,他解下腰间悬挂着的佩剑以及其他兵器,递到了那名低阶军官面前。而他身后的亲卫见主人如此行事,虽然心有不甘,但也都纷纷效仿,依次下马并交出自己的武器。
待到一切都按照魏那磔的要求处理妥当之后,他先是慢条斯理地卸下身上厚重的甲胄,然后赤手空拳地朝着杨玄所在之处迈步走来。
此刻,他背对营前熊熊燃烧的灯火,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其面部的神色更是显得晦暗不明。
不一会儿功夫,魏那磔便已行至杨玄跟前。杨玄望去,只见对方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坏笑。然而,尚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魏那磔突然毫无征兆地挥出一记重拳,直直地砸向杨玄的腹部。
刹那间,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腹部传来,杨玄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口中忍不住喷出一口酸涩的苦水。
见到自家主人遭此重击,杨玄身旁的那些亲卫们顿时怒不可遏。他们纷纷扯开嗓子大声叫嚷起来,同时一个个奋不顾身地想要冲上前去解救杨玄。
但可惜的是,这些亲卫们终究势单力薄,又手无寸铁。面对全副武装的鲜卑士卒,他们的反抗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没过多久,这些企图营救杨玄的亲卫们便被如狼似虎般的鲜卑士卒们以强硬手段给镇压了下去。
魏那磔脸色兴奋,双目圆睁,透露出一股癫狂之意。只见他大踏步地向前冲去,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杨玄的脸颊之上。这一脚力道极大,直接将杨玄整个人踢翻在地。杨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魏那磔紧接着又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扑了上去,对着杨玄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
此时的杨玄只能紧紧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用双臂护住头部,默默地承受着魏那磔的暴力攻击。尽管身上剧痛难忍,但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能被他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那磔终于大口喘着粗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杨玄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迎着微弱的灯火缓缓坐定。只见他一张嘴,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水,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听起来让人揪心不已。再看他的头上,原本用来固定发髻的束带早已不知去向,一头乌黑的长发此刻也变得散乱无比,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身上那件华贵的丝质衣袍在刚才的暴打中已经破烂不堪,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豁口,就像是被撕扯开的布条一样。
这时,缓过气来的魏那磔上前,给眼前伤痕累累的杨玄擦拭脸上的血渍,并假惺惺的开口道:“杨司马,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无礼之处,还请海涵!”
听着这些充满浓浓嘲讽之意的话语,杨玄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见他那白森森的牙齿在鲜红血液的映衬之下,显得愈发地扎眼夺目。
“哈哈哈哈,既然已成阶下之囚、笼中之犬,您又何须如此客套呢?咳咳咳......”
魏那磔眼见自己并未得到预想中的效果,脸色瞬间一沉,旋即迅速收起了那副虚伪的笑容,转而厉声向身旁的手下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杨司马扶起来!”
听到命令后,两名士卒如狼似虎般地扑上前去,一人一边粗暴地抓住杨玄的胳膊,然后像拖拽死狗一般,将其硬生生地架了起来。就这样,在这两名士卒的强行拖行之下,杨玄低垂着头颅,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时而明亮耀眼,时而昏暗模糊。
当他们来到一处极为高大的营帐之前时,那两名士卒才猛然松开手,毫不留情地将杨玄狠狠地扔在地上。
未等他稍微缓过神来,两大桶冷水就从天而降,兜头浇在了他的身上。刹那间,冰冷的寒意便如同无数根钢针一般,直直地刺进了他的骨髓深处。
此时正值初冬,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在雍州那个寒冷的夜晚。
只见大量白色的雾气从杨玄的身体表面升腾而起。他咬着牙,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并努力向前方望去。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彻底看清楚前方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便又一次被人不由分说地架住双臂,径直朝着营帐里拖去。
喜欢北魏遗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