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江叙白时,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关切地问道:“江叙白,你为何不在家中多歇息两日呢?瞧瞧你那脸上的伤还有眼下的乌青,莫不是昨夜因为惊吓过度而整夜未眠?”
说着,夫子又将目光移到了江叙白的侧脸上,只见其下颚处赫然有一块青紫的瘀痕,想来应是昨日摔倒时伤到了脸部所致。
面对夫子的询问与关心,江叙白面色平静如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多谢夫子挂念,但学生从偏远之地远道而来求学,实属不易,每一刻时光对我而言都是无比珍贵的,故而不敢轻易浪费分毫。”
听到这番话,夫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赞赏的笑容,点头说道:“好好好,你既有此决心甚好,但若是身体有任何不适之处,一定要及时告知夫子,切不可逞强硬撑。”
江叙白恭恭敬敬地应声道:“学生明白,谢夫子教诲。”
待到下课铃声响起,以往总是行色匆匆、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江叙白这回却一反常态。
他缓缓起身,有条不紊地开始整理起自己桌上的书籍和笔墨纸砚,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入了江叙白的耳中:“叙白,需不需要我帮你收拾?”
江叙白整日里忙忙碌碌、行色匆匆,然而即便如此,同在一个班级学习的同学们他还是认得的。
此刻,他刚刚抬起头来,就瞧见有两位身形清瘦的青年正立在自己跟前。
开口说话的那位名叫孙楚仁,只听他说道:“孙兄,不必客气啦,这点小事儿我自个儿能够应付得来。”
孙楚仁紧接着又道:“昨日发生的那档子事儿我可是亲眼目睹了!我对你实在是钦佩至极!那般危急的情形之下,你竟然还能够成功地自救脱险。”
这时,另一名青年也凑过来插话道:“没错,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恐怕早就吓得松开缰绳从马上跌落下来了!”这位青年名叫夏成开。
江叙白闻言谦逊地笑了笑,回应道:“当时情况着实危急万分,我也不过是咬紧牙关硬撑着罢了。”
孙楚仁却连连摇头,一脸真诚地赞道:“甭管咋说,反正你就是特别厉害!”话音未落,他甚至还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表示对江叙白由衷的赞赏与肯定。
好容易盼到有人主动上前跟自己搭话,结果却是这么两个十足的小迷弟。
不仅如此呢,除了走上前来同他交谈的孙楚仁和夏成开外,教室里头尚未离开的其他同学也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眼神之中满是崇拜之意。
江叙白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暗自思忖:这些家伙是不是有点过于大惊小怪了哟?不就是从一匹马上跳了下来嘛,至于用这么崇拜的眼光看着我吗?
而且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对周围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内心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因此完全不打算跟书院中的任何人亲近往来。
“不好意思啊,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失陪一步啦。”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哎呀,你看你这手上拿着这么多书,行动肯定不方便,要不咱们俩送送你呗。”孙楚仁热情地提议道。
“真的不用麻烦你们了,我着急赶回家去吃午饭,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他婉言谢绝道。
“行吧,既然如此,那要是之后遇到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一定要记得来找我们帮忙。”见对方态度坚决,二人也就不再坚持。
江叙白点了点头,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教室。一路上,他心里暗自琢磨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动手打人的家伙似乎不太像是他们班上的同窗。
当他好不容易走到竹园时,远远地就看到荣伯正站在朱正茂身旁,两人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见朱正茂的脸色一会儿气得发青,一会儿又露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江叙白见状,不禁在心里暗暗揣测:难道这么快就已经调查出结果了吗?并且这个结果还让身为老师的朱正茂感到如此棘手?
想到这里,江叙白顾不得腿上的伤痛,连忙加快脚步,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去。
听到脚步声传来,朱正茂抬起头,一眼便瞧见了正向这边走来的江叙白。他赶紧挥挥手,示意荣伯暂时不要再说下去了。
“逸文啊,你怎么过来了?瞧你这腿也伤到了吗?”朱正茂一脸关切地问道。
“老师,我的腿可能只是有点挫伤而已。昨天的时候还没啥特别的感觉,没想到今天早上一起床,就突然疼得厉害起来了。”江叙白苦着脸解释道。
“从马背上摔下来是会如此,瞧这脸上都青紫成什么样儿了!”
“老师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大碍的。我已经吩咐安福去惠民堂取些药油回来擦擦就好了。”
朱正茂没好气的说道:“去什么惠民堂!荣伯,快把我之前在灵丹阁购置的药油给拿出来。”
荣伯赶忙应声道:“好嘞,主公。”
朱正茂又站起来查看他的伤势,看到他的脸虽然青紫,但好在并未破皮流血,不禁松了一口气。
笑着说道:“还好这脸没有擦破,要不然可真是可惜了你这张英俊的脸了。”
江叙白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当时落地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仰了一下脖子,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动作才导致脸部没怎么受伤吧。”朱正茂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轻松愉悦的氛围中,一顿午饭很快结束了。可是整个用餐过程里,朱正茂竟然只字未提关于所查之事的任何结果。
这让坐在一旁的江叙白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又往下沉了几分。
他暗自思忖着:难道老师有意要包庇那个人吗?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与老师之间的深厚情谊都是伪装出来的虚情假意不成?不会的!绝对不可能!
以老师的威望和手中掌握的权势,他断然不至于畏惧那个人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