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蔡氏从未经历过这般惊心动魄的场面,一颗心早已慌乱如麻。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李,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可得多带些东西才行。”说着便要将厚厚的棉被塞进包裹里。
江叙白见状连忙阻拦道:“娘,只收取那些贵重物品即可。其他的不必携带过多,否则只会增加负担。”
小蔡氏却固执地摇头反驳:“不行啊,这雨势这么大,进山之后我们肯定会湿透的,若是连条被子都没有,咱们可怎么取暖呢?”
江叙白耐心解释道:“娘,您想想看,外面大雨倾盆,即便带上这些被褥,也肯定会被雨水淋湿的。倒不如等明日雨势稍小些,我再回来取一趟便是,实在不行你先戴上一些床罩和被单。”
经过一番劝说,小蔡氏总算听从了儿子的建议。一家人匆匆忙忙地将必要的物品整理妥当,抬眼一看,不知不觉间竟然已至寅时。
眼看着离城门开放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们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抱起行囊,急匆匆地朝着城门口奔去。
本以为自己一家来得够早了,孰料待赶到城门口时才发现,那里早已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人们或拖家带口,或孤身一人,个个神色惶恐不安。
看到这番景象,江叙彩不由得心急如焚,扭头对江叙白说道:“四哥,我去寻一寻惠民堂的人吧,若能与他们结伴同行,或许会安全许多。”
江叙白点了点头应道:“也好,但你千万要小心谨慎。倘若能够找到他们并一同前行自然最好;如若实在无法会合,那也切莫强求,尽快返回此处与我们相聚。”
“我明白。”江叙彩话音刚落,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城内飞奔而去。
此时,惠民堂内一片忙碌景象,掌柜正心急火燎地将药柜中的药物逐一打包整理。
瓶瓶罐罐装起来倒还算方便,可那些成堆的草药却实在难以带走。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库房里的货架颇高,他们把底层的药材全部都堆放在货架的上面两层,这样一来,如果洪水不是特别凶猛的话,等下山时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江叙彩到的时候拿出一块红色的令牌给掌柜,掌柜的一看便知道了她的身份。两人互相认识一番,掌柜的便说道:
“我让两个人先跟你去,你们先收拾出来一个山洞正好这些药品也不能淋雨,估计按照我们惠民堂的威望,应该不会有人来抢山洞。”
江叙彩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掌柜的提议,并接着说道:“烦请掌柜再将这张方子上所列的各类药材仔细打包妥当。待抵达山中后,便可熬制成温热的汤药分发给老幼妇孺们饮用。”
这样一来既能让大家预防风寒,还可以让那些想与他们争山洞的人歇了心思。
“还是江大夫想得周到。老夫这就安排。”说罢,掌柜转身风风火火地忙活去了。
江叙彩带着两人回到了城门,找到江叙白他们,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
“好,让安福与你们一起去,如果有人想抢山洞,你们也好武力压制一二。”如果没有小蔡氏和宝珠,江叙白也不会去争抢什么山洞,但是小蔡氏体弱,宝珠年幼,他此时需得以她们为先。
伴随着城门缓缓开启,江叙彩和安福带着惠民堂的两人,毫不犹豫地抢先冲出城门,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山中疾驰而去。
实际上,早在前两天的时候,江叙彩便已提前到这山里探查过一番,因此心里头对大致的方位多少有些了解。
于是乎,四人一路上不敢停歇半分,快马加鞭地直奔山里赶去。
江叙彩其实在前两日就已经来山里看过一眼了,所以心中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四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山里。
待他们抵达山中时,却发现山上已然出现了一些官兵的身影。想来这些官兵应是为了预防可能出没的猛兽伤人,特意先行来到山里进行清理工作。
此外,想必也是为了替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家眷寻找合适的歇息之所。毕竟,这郡城周边的山上分布着众多大大小小的溶洞。
此时,那座规模最为宏大的溶洞入口处此刻正被一群官兵严严实实地包围着。
江叙彩领着其余三人接连找寻了两三个山洞之后,经过一番仔细斟酌对比,最终选定了其中一个相对较大些的山洞作为暂时的栖身之地。
“安福,你们守在这里,不管是谁来,就算是官眷都不要让他们进去,就说是惠民堂用来安置药材的,而且惠民堂上来之后要为大家赠送预防风寒的汤药,知道吗?”
江叙彩与安福交待了一声便准备往回走去接江叙白他们。
安福点点头说道:“三小姐请放心,小的明白了。”
江叙白背着宝珠,右手紧紧地拉住小蔡氏,艰难地跟随着如潮水般涌动的人群,一同朝着深山缓缓前行。
由于他们拥有马匹可以帮忙拖拽行李和物资,因此前进的速度倒也不算太慢。
而小蔡氏曾经也是干过不少农活的,与那些娇生惯养、从未涉足农田的城里夫人相比,她脚下的步伐明显要稳健快捷许多。
同样走得快的还有惠民堂的一行人,他们同样依靠马力拉动着装满珍贵药材的车辆,快速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郡城规模宏大,人口众多,当这支逃亡队伍踏出城门时,那场面真是壮观无比——前方的队伍早已开始攀登山峦,而后方的末尾却仍未完全脱离城池范围。
当然也有不愿意离开家的人,特别是年纪大的人,蒋文隽派人游说,但是他们还是不愿离去,最后官兵们也没有办法。
面对这些顽固的老人,官兵们最终无计可施,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
于是,在这场漫长的迁徙之旅中,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时传来阵阵抽泣之声。
但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所有的悲伤和恐惧都被深深埋藏在了心底,化作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