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大虫子爬出很远了，年轻的王虫还呆站在原地。若非脑海里那强烈的情绪波动，塞西维尔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卡兰星球的黄沙吹拂过来，被破坏的建筑静静躺在沙尘中，上面巨大的裂痕静静诉说着这里所遭遇的一切。
塞西维尔伸手拢了拢长发，可怕的虫族前肢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人类手臂。
他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自然又平稳，神色也渐渐柔和下来。
【陛下。】他这才试探着去接触那个声音，小心翼翼，就像是怕惊扰什么珍宝。
但那声音却又消失了，塞西维尔心里再次涌现出焦躁，他按住眉心，思考着种种可能，最终用了当年哄那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虫宝宝的轻柔语气，那声音终于才又开口。
【不是。】那声音道，说完还又强调一遍，【不是陛下。】
出现在精神里的链接非常微弱，但却让塞西维尔眼睛一亮，可怕的复眼缓缓消失，属于人类的双眼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现在，他终于像是一个人类了。
他没在乎声音说了什么，只是压下马上要喷薄而出的丶巨大的喜悦，语气柔和的问道：【陛下现在在哪里？】
虽然精神很虚弱，声音也和十几年前有差别，但听起来确实是有好好长大。想到这一点，塞西维尔紧绷的精神总算有一点放松。
宇宙另一边的叶洛在睡梦中颇为不适的抿抿唇，他意识不甚清醒，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能把自己所在的位置说出去，所以他安静下来，不再开口。
塞西维尔闭了闭眼，静静等待着，但那回复却迟迟没有到来。精神链接的强度越来越弱，到现在为止，他只是堪堪将位置锁定在西南方向，距离超过60光年。
不过还好，他本身的速度足够快，如果带着虫族军队进行空间跃迁也不过一周时间。
但为什么没有回答？
是不想见他还是…受到了胁迫？
想到了某些可能，塞西维尔平静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再次阴沉下去。
洛恒走进屋子的时候就听叶洛在轻声呢喃着什么，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听叶洛小声却又慌乱地说了一句：“不许过来。”
洛恒：“？”
“洛洛，你做恶梦了？”洛恒关心的声音把叶洛拉进现实。
叶洛呆呆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枕头，接下来是自己有些酸麻的手掌。
是梦？
叶洛迷迷糊糊揉揉眼，他支起身子，刚想对着洛恒说点什么，但手臂却突然一软，他直接摔在床上，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
床铺柔软，叶洛摔到柔软的被褥里，这一下虽然没有摔疼，但叶洛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疼，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碾过。
头很晕，叶洛只觉得恶心的厉害，他张张嘴，微弱的气流吹入喉管，紧接着缓缓渗入胃部，剧烈的痉挛感蔓延，仿佛要将脆弱的胃部挤碎。
“唔——”叶洛伏在床边，难受的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攥紧洁白的床单，很快就抓出几道褶皱。汗水滴在地上，很快形成小小的水洼。
“洛洛！”洛恒的声音染上慌乱，伴随着尖锐的玲响，医生很快赶了过来，洛恒被推了出去，大门被猛地关闭。
叶洛晕的厉害，但是他并没有彻底晕死过去，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起起伏伏，就像是崩溃的大楼，在快要倾覆的边缘。
“唔——”他又一次伏在床边，胃部剧烈颤抖，但是却吐不出什么东西。
好难受。
事发突然，大脑在空白过后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起来，但他的双眼却抑制不住的粘连。
没由来的，叶洛突然想起刚刚的怪梦。
“精神状态极差，原因不明。”
医生的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在叶洛耳边嗡嗡作响。
精神很差？
无数小星球在叶洛面前转圈跑，叶洛的大脑几乎难以继续思考，他忍不住又干呕了一次，才彻底失去意识。
……
叶洛花了三天才清醒，又在医院又多躺了一周才出院。出院当天，叶洛又被强行做了全身检查。
刚开始医生还以为是叶洛是在撞击中击伤了大脑，但最终也没查出什么毛病。
叶洛心里大概猜到了一点。他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和卡兰星系的塞西维尔精神链接上了，那应该不是什么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
而精神链接本就是极其消耗精神的事情，对方精神力越强也越难链接。
不过他进入塞西维尔的精神是不是太容易了？
叶洛翻看着这一周的新闻，新闻显示虫族依然驻扎在卡兰星系，没有什么动作，这才稍微放下心。
塞西维尔联络到他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当时迷迷糊糊的，但他清楚记得自己没有暴露位置。
洛恒在周围忙来忙去，直到两人终于到了学校才消停。因为洛恒提前帮叶洛和自己请过假，所以两人先去销假后才准备回宿舍。但洛恒又被搜救队的人临时叫走，说是要给予表彰。
“好了吗？”洛恒不耐烦地拿着各种表彰，叶洛从看到人群过来就跑开了，但洛恒躲不开。
“请问能接受我们采访吗？”一个活力四射的记者问。
“不可以！”
“好的，我们来……啊？”
围着洛恒拍照的摄像头都顿住了。
洛恒冷着脸，转头就走。留下一衆记者面面相觑。
-
亚斯下午没有课，见叶洛走进来，他侧过脸，伸手打了个招呼。
金发乱糟糟贴到脸上，让他看起来带着几分慵懒。
“可算回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随后跳到叶洛身边。
“洛恒那家夥跟那群穷凶极恶的虫族似的，想去医院看看你都不行。”
叶洛正准备收拾床铺，他不知道这个事，不过这听着确实是洛恒会做的事情。
其实叶洛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之前小学初中时他身体太弱，经常会住进医院，当时会有好多同学来看他，虽然很感动，但源源不断也让叶洛感到紧张。
洛恒似乎也不喜欢。从叶洛有记忆起，洛恒就对周围很排斥。
他们上小学的时候，洛恒就喜欢坐在教室后面的角落，谁都不理会。像来孤僻的叶洛都比他话多，每次都是叶洛说，洛恒趴桌子上听他讲。
洛恒那时候总是下半张脸埋在桌子上，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叶洛说些无聊的事情。
所以住院的叶洛意识到洛恒对同学们的排斥后，出于一点私心，他没有阻拦洛恒驱赶同学们的举动。
所以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叶洛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亚斯又状似无意的又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