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楚烈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纯白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多久没吃饭了？”
叶洛从食物堆里擡起头，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以及两支营养液，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心虚。
“我吃得一向很多。”叶洛试图解释。
之前楚烈见叶洛在餐厅犹犹豫豫，干脆买下很多东西让他自己选。结果叶洛竟然全部吃完了。要知道，这可是三个普通人的份量。
“算了。”楚烈撇过脸，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吃饱了就走。”
叶洛赶忙点点头，或许是之前楚烈给了他某种错觉，他又小声争取道：“我下午第四五节课有课。”
言下之意是能不能在这之前让他回来？
楚烈嗤笑一声，“上课有什么用？等回头战火蔓延过来，你这么弱，连跑都跑不掉。”
叶洛不喜欢这些话，他垂下眼，心里对楚烈一点点的好感度又开始下降。
默不作声跟着楚烈出了学校，楚烈的飞行器就停在学校外面的空地上，白金色的外壳就像是绚丽的流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别跟个傻子一样在那站着。”楚烈不耐烦地勾勾手，下一秒，他就抓着叶洛一下跳到旁边的小型飞行器上。
飞行器缓缓升起，占地面积很大的星都大学很快变成小点消失不见。楚烈的速度很快，风驰电掣。叶洛抓着把手，生怕自己摔下去。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前，大楼很高，甚至有一半飘在空中，大楼最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星月。
竟然是家娱乐场所。
叶洛也知道这里，这里人流量很大，除了娱乐外，地下还有大规模酒店，全息游戏厅，不过消费高得惊人。他高中时被班里的同学哄着来过一次，不过还没坐下就被闻讯而来的洛恒逮到。洛恒当时还差点和带他来的同学打起来。
不过楚烈带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叶洛被楚烈拉下车，直接被粗暴地拖了进去。第一层富丽堂皇，有无数条弯弯道道。穿着华丽衣装的男女在周围肆意交谈，他们不断流连在叶洛身上的视线让叶洛手心都有些出汗了，只能紧紧跟着楚烈。
中途似乎有人想要搭讪，但很快被楚烈吓走。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叶洛小声问。
楚烈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楚烈好像经常来这里，他轻车熟路地拉着叶洛去了七层，又转了几个弯，最终在一个有着黑底炫色门框的房间停下。
七楼大都是包间，外面人不多，让叶洛更加不安，连空气都有些焦灼。
叶洛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这次楚烈看他一眼，眼神里平静无波，就像是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他还是没有回答，但叶洛却心底发凉。楚烈拉着他的手臂，他挣脱不开。
直到进去之前，楚烈才突然道:“等会不要做些没用的蠢事。”
叶洛不明白楚烈是什么意思，但楚烈没有再回头看叶洛，他半边脸都在门框的阴影里。伴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叶洛的视线越过楚烈，看向房间内部。
黑金色的墙纸贴在墙壁上，上面还带着绿色的室内藤蔓。模拟的小瀑布从墙壁上自然流下，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看起来倒是有些雅致。在房间中间坐着两个男人，叶洛的角度看不到他们的面孔，但仅是背影就分外壮硕。
“大人，您真的把人带来了！”其中一个男人站起身，他走过来，对着楚烈微微俯身。
叶洛：……？！
叶洛躲在楚烈身后，在他的视野里，能看到男人狭长的眉眼，以及可怕的黑褐色疤痕。
“那么，”奇怪男人的视线落在叶洛身上，他冰冷的视线在叶洛身上扫视，就像是看什么没有价值的物品，“接下来请把他交给我们处理。”
什么处理？叶洛小动物的直觉让他感觉不妙。他求助地看向楚烈，楚烈没看他，而是微微侧过身，叶洛的身影完全暴露出来。
男人宽大的手掌越过楚烈，就算再傻，叶洛也知道来者不善，他没有犹豫地转身就跑。
一声脆响过后，房门在叶洛眼前关上了。叶洛撞到门上，只觉得有好多小星球在眼前跑。
“傻子，都说了别做无用的事。”
叶洛扶着额头，没理会楚烈的嘲讽，他忍着恶心用力拍了几下门，却直接被楚烈抓住双手。
“这个门隔音效果很好。”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不想弄得很痛的话就别动。”
“楚烈，你混蛋！放开！”叶洛挣扎起来，但他的力气太小，很快失了力气被跟上来的男人强行抓到了房间中心。
两个男人都凑了过来，他们盯着颤抖的叶洛，眼眸里是如出一辙的冰冷。
“不劳大人费心，大人把他给我们，我们会处理好的。”
“楚烈——”
楚烈是这里他最熟悉的人，叶洛下意识挣扎着伸手攥住楚烈的衣角，手心的汗水把楚烈的衣角弄得皱皱巴巴。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问楚烈为什么这么做，却只见楚烈微微颔首，缓慢却坚定地把自己的衣角从叶洛手中抽了出来。
“他就交给你们了。”语气没什么波动，只有冷漠。
说完，他没有再看叶洛，径直离开了房间。
叶洛的双手被抓住按在身后，眼睁睁看着因为楚烈打开门所带来的一线光明慢慢消失殆尽。
“哭了？”刀疤脸的男人伸手捏住叶洛的脸，湿漉漉的触感让他皱起眉。
他鬼使神差地舔了舔手指，咸的。
“人类这种生物就是脆弱。”另一个平头的男人把手放在叶洛肩膀，轻轻用力，叶洛就跪了下去。
他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轻轻一碰就能摔出去。
“你们是谁？”叶洛痛得吸了口冷气，耳边嗡嗡作响，眼泪啪嗒啪嗒流在地上，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
那两个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把叶洛按倒在地。叶洛上半身都砸在地上，脑袋一阵眩晕。
“快点动手吧。”平头男人道，“直接把他撕成碎片吧，然后我们再放一把火。”
听到这话，叶洛开始昏沉的大脑都清醒了一半。
“呜，你们放过我吧，我真不知道怎么得罪的你们，以后我一定重新做人。”叶洛太害怕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这种时候一定先求饶。
“我一定不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你们放了我吧。”
叶洛太害怕了，他哭得可怜，眼尾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破碎。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叶洛还以为时自己的话奏效了，正想再多说几句，就听到刀疤男人道：“动作快点，我还急着回去搜查！”
说着，刀疤男人就伸出手，叶洛想躲，但男人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捏住白玉般的脖颈。
“等下！”平头的男人想要制止，但显然太迟了。
叶洛挣扎起来，全身都在紧绷着，汗水混杂着泪水，落在男人手上。他实在太弱，一脚踢在男人身上，也仅仅像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
或许还不如小孩子的小打小闹。
男人却一僵，像是被踢疼了一般赶忙把他放了下来。他拈拈手指，只觉得手下的触感都嫩生生的，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破碎。
真奇怪。刀疤男人想。他应该利落地扭断少年的脖子，而不是站在这里看着少年止不住发抖。
而且……他凑过脑袋在叶洛身上嗅了嗅。
好甜。
明明只是个低贱的人类，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八个心脏都在颤抖。破天荒地，他突兀想起刚刚自己和刀疤男人的粗暴。
是不是很疼？
想着想着，刀疤男人神色却又冷下来。
这是不对的。他还要去找‘母亲’。
叶洛吓得厉害，他缩在地上，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又把他放了下来。
是准备折磨他吗？叶洛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要不你来。”刀疤男人诡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下杀手，他只能看向平头道，“我最近可能太累了，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平头男人突然伸出手抚上自己其中一个心室，紧接着在刀疤男人惊讶的眼神下，他的手掌直直捅进了自己的心室，一个还在跳动的东西被拉了出来。
那是平头男人的心脏。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地毯以及叶洛苍白的脸。
这场景实在太诡异了。
叶洛死死咬住下唇，这才没有让自己叫喊出声。
男人迷茫地看着手里的心脏，在手中重重摆弄着，那神情就好像手中的不是自己的心脏，而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刀疤男人嫌弃地退远了一点，不让血液溅到他的身上。
“想死？！”
“我也不知道。”平头男人的心脏还在跳动，他擡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叶洛，“真奇怪，它在看到你后跳得好快。”
“是你干的吗？！”
他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半蹲下身，一边寻问一边把叶洛拎了起来。
叶洛被迫看向男人的脸，在面前男人的嘴里，有什么属于人类的特征消失了。细长的丶还带着黑色利齿与怪异长毛的的软管出现在应该是嘴巴的地方。
——是虫族的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