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楚烈咬牙切齿，本来就糟糕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偏偏那虫族和叶洛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叶洛甚至还透过窗户，目不转睛地盯着跳求偶舞的低贱虫族看。
就这么好看吗？楚烈磨磨后槽牙。
下一秒，他的翅膀完全张开，漆黑的翅膀就像是深渊的镰刀，荡开的气流甚至让风沙都无法扑打到他身上。
叶洛渐渐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这只虫族的动作太有规律了，在同样的动作来来回回三遍后，叶洛忍不住开始思考这只虫族是不是要告诉他什么，但他还来不及开口，一只有着漆黑翅膀的“人类”就飞了过来。下一刻，叶洛清楚地看到那只专心跳舞的金黄色虫族狼狈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个傻子！”楚烈的语气和他表情一样阴沉。
“都被骚扰了，你还傻乎乎地看着。”
叶洛：“……什么”被骚扰了？
不过刚刚那只虫族确实是在骚扰他没错，毕竟他还在好好躺着，那只虫族突然就来砸窗户，搞得他很怕。
见叶洛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楚烈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想想也是，叶洛大概连虫族的基础知识都搞不清楚，自然不知道这种舞蹈。
而且这种舞蹈只有低级虫族才会跳，他也只是知道而已，并不会跳这种舞。
“算了。”楚烈有些无奈，刚刚的怒火全部被压了下去，“下次看到有虫族在你面前做这些，记得赶走。”
叶洛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但他还是顺从道：“好。”
就在楚烈和叶洛说话的功夫，那虫族已经重新爬了起来。楚烈这一击力道很大，金黄色虫族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今天了。它愤恨又不甘地瞪着楚烈，最终还是悄悄支起划了几道口子的翅膀，跌跌撞撞向着黄沙那头飞去。
毕竟留得青山在，才能有老婆。
黄色虫族专门压制了自己飞行的声音，楚烈再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黄色虫族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才气闷地打开舱门，跳进避难仓内。
避难仓内和外仿佛是两个世界。舱内虽然狭小，但温暖明亮，舱外很大，但肮脏阴暗。
楚烈收起翅膀，他的身上难免沾染了沙土，他忍不住跺跺脚，细碎的声音很快想了起来，溅起的颗粒落到舱内地板上，楚烈脱掉外套，烦躁地清扫落到地上的黄沙，他伸手在操纵台敲敲打打，黄沙下方便突兀出现一个空洞，随即落了下去。
见楚烈半天都没说话，叶洛忍不住开口小声问他，“这是哪里？”
楚烈动作一顿，他抓抓头发，本来有些乱的头发被他弄的乱糟糟，“是一颗无名星球，星际联盟还没有为它正式命名，不过当地人叫它锗莫斯。”
“这里生活种族是？”
“很多，这里生活了大量星兽，虫族以及阿斯德人。”
阿斯德人是宇宙里人口非常稀少的一个种族，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很难遇到一个活得阿斯德人。他们热爱和平，喜欢清净，一般居住在较为偏僻的星系，是一个外形类似人类的类人种族，最大的特点是他们头发以及血液是透明的。
“谢谢，我知道了。”
没什么波动的语气，但楚烈莫名觉得叶洛想跟着出去看看。
楚烈当时去得匆忙，因为担心叶洛，所以还有好多事情没问清楚，现在见叶洛眼巴巴地看他，又想起刚刚的糟心破事，“想去看看？”
叶洛的视线落到虫卵上一秒，随即点点头。
趁着楚烈现在对他还可以的时候，他必须得出去看看。万一到时候楚烈又发神经，他连跑都跑不掉。
今天楚烈意外的好说话，他嗯了一声，看着外面的已经开始减小的风沙。
“等风停下我们就去看看。”
没想到这场风暴持续了一天一夜，等到叶洛和楚烈出门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叶洛吃了点避难仓里留存的古古怪怪的食物，味道意外还不错。
楚烈没吃，他说在来的路上吃过了。叶洛也多问，毕竟强大的虫族总有很强大的捕猎能力。
走下避难仓的时候，外面已经放晴。有些炽热的光芒洒在地上，黄色的颗粒映出金色的色泽。
叶洛颇为不适地眯起眼。
身上的酸软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加剧了。叶洛按住肩膀，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椅子。
难道是椅子太硬了？
楚烈自然也意识到叶洛的小动作，他像来不喜欢弱者，但眼下心里却感觉古古怪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娇气。楚烈想。
真难养活，真烦。
走之前，叶洛担忧的看了一眼窗户，那里被昨天的虫族撞击，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把塞西维尔藏在角落，又检查了一遍避难仓的安全锁，这才离开。
四周空荡荡的，叶洛他们的飞船停在荒地上，四周并没有什么生物生活的痕迹。锗莫斯星被黄土所覆盖，一脚踩下去，就有尘土溅起来，叶洛小心翼翼走着，生怕溅起的尘土弄到自己身上。
“这里的人主要生活在靠近森林的平原。”楚烈道，“从这直走就能到。”
说完，巨大的翅膀从楚烈身后伸出，他没有解除拟态，除了这两对非人的翅膀外，他看起来一切正常。
叶洛：“？”
“过来。”楚烈张开手臂，如果无视他拘谨的动作和刻意的腔调，这动作还算自然，“走得这么慢，我最讨厌别人拉我后腿。”
叶洛：“？？”
这是要拎着他走的意思？？
叶洛沉默半晌，他没有拒绝，而是把自己外套的拉链拉上，确保自己被拎起来时不容易脱手后才试探着走过去。他刚一凑近，楚烈就一把把他拉了过去。叶洛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自己被抱住腰，一下被迫坐到什么地方。
不软，甚至有点硬。
叶洛下意识地动了动，下一秒便被楚烈一巴掌打在屁股上。叶洛的脸一下变得通红，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到了楚烈的手臂上。
“抱歉。”叶洛呐呐道。
楚烈自己也僵住了，他的脸也有些红。他只是见这人乱动，随手威胁一下，但没想到……
他无意识地攥了下拳，有些僵硬。
楚烈除了自己有当渣虫的潜质外，现在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有当变态的潜质……
不会吧。
楚烈木着脸，和同样木着脸的叶洛，两个人这么别扭的一个飞一个坐，看起来都分外僵硬。
叶洛没想到楚烈竟然让他坐到他手臂上，一时间，叶洛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楚烈是不是喜欢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之前种种不对的地方仿佛都可以说得通。
叶洛并不是自恋的人，所以他也不敢确定，毕竟楚烈给他的印象过于可怕，现在两人这么和谐相处，一半是因为叶洛太害怕了，另一半是因为叶洛知道自己弱，而且他还要保证塞西维尔的安全并且希望楚烈帮忙寻找洛恒。
微微抿抿唇，叶洛暂时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他的腿被楚烈抱着，坐的很稳，丝毫不担心会掉下去。
而且，叶洛低头看了看，楚烈飞的不高，大概离地面不到十米。
四周渐渐传来星兽的吼叫声，成群的星狼从不远处走过，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毛发被风吹起，獠牙上还带着新鲜的碎肉，看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再不远处，就是这颗星球的文明聚集地。离得老远，叶洛都能看到那里的高高的尖塔。
“到了。”楚烈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没有直接继续，而是缓缓收拢翅膀，带着叶洛落到地上。
叶洛被放了下来，他踩到地上，不远处不再是单一的黄土，而是铺上了整洁干净的地砖。房屋普遍不高，但确实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小小的城市，或者说，城镇。
楚烈轻车熟路，带着叶洛大摇大摆地向前走。
城镇最外层是当今很少见的黑色墙壁，作为守卫城镇的屏障。
这里的科技水平似乎并不高。阿斯德人是宇宙里的智者，科技水平像来拔尖，但眼前的一切并不是那么回事。
“之前我就是来的这里。”楚烈道。
城镇正门是黄色的，和黄沙一样颜色的椭圆大门，伴随着“滴滴”声，叶洛看到有人在屏幕里探头探脑。
透明的发丝露了出来，被溜进来的微风轻轻吹起，露出头发下人类一般的面孔。
叶洛对这种类人的种族很有好感，他对着面前小小的屏幕，露出一个微笑。
“身份。”那边的声音有些嘶哑。
楚烈不耐烦，“人类，楚烈。之前不是都知道了？”
“这是为了防止虫族混入，希望你们可以理解。”对面解释道，他们看向楚烈，认真做了纪录，紧接着又将镜头对准叶洛，“那这位？”
叶洛没想到这里竟然已经到需要严查虫族的地步，联想到昨天见到的虫族，那也就是说这里大概会有很多虫族出没。
“人类，名字叶洛。”叶洛轻声道，他有些紧张，毕竟楚烈可能没问题，但他就不一定了，叶洛有点后悔过来了。
对面又安静了下来，楚烈有些不耐烦，“动作快点。”
叶洛看他一眼，楚烈并不知道他身体的问题，所以看起来非常有恃无恐。
楚烈昨天没有任何问题地通过了检查，确实是人类种族无疑。一般的虫族根本无法顺利通过他们的检测仓，所以这些阿斯德人对楚烈和叶洛稍微松了一点警惕性。
“好的。”对面回道，“现在需要让这位叶洛先生通过检测通道。”
叶洛甚至想转身就跑，他睁大双眸，看了一眼楚烈。
叶洛的眼眸有些轻微的颤抖，这下楚烈也意识到不对。
“怎么了？”
叶洛当然不能当着屏幕的面说自己不行，所以他摇摇头，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直接拉着楚烈逃跑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他伸手攥住楚烈的衣角，但又想到楚烈通过了检测，不一定愿意跟他一起走。
但就靠他这糟糕的身体，怕是跑不了几步就会被意识到不对的阿斯德人抓到。
在这个短暂的几秒，一个类似通道的装置就自墙壁里伸了出来，通道里面是纯白色的，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里面很平整，颗粒状的突起密布上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通道。
对面的意识很明显，他们要叶洛通过检测通道。针对虫族的检查无非是检察拟态，信息素之类，叶洛听说过，但从没体验过。
叶洛低下头，他松开攥着楚烈衣角的手，他的状态没什么问题，甚至比刚刚还要冷静，只是视线却盯着地面。
楚烈皱起眉，他看向通道，视线顿了顿，随后落到不远处探头探脑的阿斯德人身上。
“进去。”楚烈冷声道，“不会有事。”
叶洛叹了口气，随后一脚踏进检测通道，他再犹豫只会让人起疑，不如找找机会脱身。
就算他知道机会渺茫。
“滴滴——”通道检查到有人进入，快速进入检测模式，四周白色的装饰褪去，里面的颜色变得艳丽，几条机械手臂凑了上来。
“身份检测开始——”
“你干什么拍我？”位于高楼上的阿斯德检察员气恼地看向同伴，他的同伴奇怪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带着迷茫。
“什么？我没拍你啊，我还在想是不是你在拍我。”
话音刚落，两人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对，但已经太迟了。他们的眼神一滞，随后陷入一瞬间迷茫，但在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快别管这个了。”一个阿斯德人道，“先好好工作。”
操纵机器的声音还在响，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叶洛走得很慢很谨慎，机器的嗡嗡声和滴滴声就没有停下来过，叶洛不知道机器的判定标准，他一边走一边看，四周都是类似镜子的装置，也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整个装置的底层都是白色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雪原，叶洛走了大概五分钟，终于看到了出口。
机器发出刺耳的杂音，叶洛担心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赶忙快步跑了出去，一眼就看到楚烈站在出口等他。
“@#￥%……%#￥”身份机器发出几声怪声，终于重新组织好语音，“叶洛，身份确定，人类。”
叶洛：“？？”
叶洛看向身后的通道，通道震动两下，很快隐入墙壁，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叶洛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向楚烈，刚想问一下，楚烈就开始催他。
“通过了就别傻站着。”楚烈不耐烦，“真麻烦。”
叶洛赶忙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小跑着去找楚烈。高楼上的两个阿斯德人关闭机器，似乎对刚刚奇怪的一切无知无觉，其中一个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一口。
“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这个城镇的范围不大，叶洛和楚烈被专门的接待人员接待进一家招待所。管理人员似乎是个二十多岁有着一头透明头发的阿斯德青年，他穿着很得体的衬衫，外面穿着一间白色长袖外套，看起来很有活力。
“你们说你们是受到了虫族反叛军的袭击所以被迫空间跃迁来到了这里？”
青年给他们每人端上来一杯水，水上飘着不知名的植物，嗅起来带着一点甜味。
“是的。”叶洛顺着话接。
“最近可不太平。”青年继续道，“我代表全阿斯德人欢迎你们到来。”
说完了开场，青年顿了顿，随即详细问起了叶洛和楚烈遇到反叛军的经过，他似乎很好奇，温润的双眼盯着叶洛看。
“我们是人类佩泺斯帝国人，在出游途中遇到虫族反叛军。”叶洛开始瞎编，“那群虫子可真是穷凶极恶，他们甚至要围攻帝国，我们俩运气好遇到了卡伦元帅才侥幸逃脱。”
“这样啊。”青年张开嘴，似乎有些吃惊。半响，他才点点头，“虫族最近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佩泺斯帝国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其实佩泺斯帝国闹出这么大事情，绝大多数文明都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只不过这里实在过于偏僻，所以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青年话锋一转，“我们锗莫斯星也被虫族占据，它们威胁星球和平，在星球各处破坏。”
说完，青年仔细看了看叶洛和楚烈的表情，见两人看起来还算平静，才又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在我们这里定居的话有一个要求。”
叶洛支起耳朵。他的眼眸睁大，圆润的双眼看起来还带着几分湿软，和隔壁散漫的男人形成对比。
青年笑了一声，面前的人类实在过于可爱，要不是那个看起来穷凶极恶的男人在，他还真想和他交个“朋友”试试。
“要想在这里生活，必须每隔一个月猎杀一只虫族，如果是活体虫族可以接下来两个月不用去猎杀。”
叶洛并没有在这里定居的打算，但他和楚烈肯定要在这呆一阵子，毕竟修复飞船就要很久。
而且洛恒下落不明，他希望阿斯德人可以帮他寻找反叛军的下落。
“只有这个要求？”楚烈突然插嘴。
“是的，只有这一个要求。”
青年不置可否。要知道，就算多人合力，一个月猎杀一只低等虫族就已经非常困难了，面前的黑衣青年虽然看起来很强，但在虫族面前大概也会不堪一击。
这种人他见多了，虫族，会制服每一个嘴硬的人。他已经忍不住看到对方惨烈的尸体了。
当然，要是能看到青年和虫族的尸体就更好了。
楚烈懒得想对方在想什么，他淡声道：“两只。”
青年：“？”
“每月我可以猎杀两只，另一只算他身上。”楚烈嗓音轻慢，伸手指了指叶洛，“我们不需要住在这，但我们需要一些东西，希望你们可以做到。”
这下叶洛和青年都有些惊讶。青年惊讶楚烈异想天开，叶洛则是没想到楚烈愿意帮他。
青年的眼神变了，他倒没有嘲讽楚烈，只是视线在叶洛和楚烈身上游移。
之前他以为两人最多只是朋友，毕竟眼前的美人似乎有些怕那个凶恶的男人，但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顿了顿，他试探着开口：“冒昧问一下，你们结婚了吗？”
叶洛一愣，他下意识看向楚烈。因为心里的某种猜测，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还是说你们处于恋人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