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爷在此,姓萧的跑什么?”慕成雪双手叉腰,气的肝疼。回头冷不防一只瓷瓶砸来,他伸手一抓,问商羽:“这啥?”
商羽:“他给的。”
慕成雪居然听懂这个“他”是谁,惊奇的打开瓶子闻了闻,了然道:“上好的金疮药啊?”
商羽忽然想起什么:“他跟你道歉。”
慕成雪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笑:“这小孩真有意思!”
商羽心说你不过也十七岁罢了,还说人家是小孩?
慕成雪直接把药粉往伤口上倒,边倒边龇牙咧嘴的喊疼。商羽看他一眼,说:“魔修的东西你也敢用?”
慕成雪:“他托你把东西捎给我,你不也照做了吗?咋不扔半道上?”
商羽:“受人之托,自然忠人之事。”
慕成雪笑道:“这药是货真价实的,你扔就糟蹋了。咦,不疼了,你看你看,好用吧!”
商羽没兴趣闲聊天:“办正事。”
慕成雪屁颠屁颠的跟上,兴致满满:“哎呀,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了。那人叫他舒公子,我就叫他小舒好了!”
商羽没反应。
慕成雪又说:“小舒灵脉有隐疾。”
商羽带风的脚步猛然一凝,回头看向慕成雪:“隐疾?”
“应该没错。你也知道我娘注重养生,人体七百二十道灵穴、五十四条灵脉研究的透彻,我从小耳濡目染都会了。”慕成雪稍微正色起来,“我跟小舒交手的时候感觉到的,他灵脉有疾,在修真这条路上没未来!诶,真的很可惜,你是没看见他出剑的那一招!”
慕成雪拍拍商羽的肩膀:“有你当年的风采啊!”
商羽有些出神,脑海中不知为何折射出了少年的模样。
身姿颀长,清隽文雅。在交给他药瓶之时,他余光注意到那只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手背光洁如玉,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美如玉琢。
商羽心神一震,不理解自己为何会想到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反复回忆。
师尊说他生性冷漠刻薄,要他入世,为此特意给他取“落尘”二字做表字,和“羽”也有相反之意。
商羽不懂,修仙求道,不就应该断绝七情六欲吗?入世就会染红尘、生俗心,对飞升百害而无一利。
更离谱的是,他十五岁那年在万仙大会上摘得魁首,一战成名,事后入太微宫剑阁求剑,当时满屋子的剑安静如鸡,足足过了三炷香,尘封百年的石室大开,宝剑出鞘,气贯长虹,震的整片昆仑山都摇了一摇。
剑名,爱别离。
商羽不理解,这什么破名字!
师尊说: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此乃人生四苦。
可是这都跟他无关,他又没有爱人,又跟谁别离?
“落尘。”
慕成雪的声音唤回商羽远走的思绪,他略有仓促的回头,见慕成雪落后他三丈远,一脸凝重。
“我怀疑……”慕成雪抬头,迎上商羽炯炯的视线,“小舒是个美人!”
商羽:“???”
慕成雪激动道:“必然是的!我就觉得不对劲,也说不上哪里违和,反正据我这双览尽天下美色的眼睛来看,小舒绝对是个妙人,不该长现在这样!诶你说为什么啊,难道他还没张开?又或者是……毁过容?”
“……”商羽冷峻的转身就走,“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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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岩甲虫快速振翅,穿过泛黄的树叶,垂直往下,轻轻落在萧千帆的发顶。
可惜萧千帆太过全神贯注,所有注意力都在百米外的妻儿身上,未能注意到熔岩甲虫钻进里衣,正对着冰魄散大快朵颐。
江舒白站在稍远的地方,提醒方宁先稍安勿躁。
前方是一片空地,有几个太微宫弟子在放哨,还有一个画烟阁的女修,正用琉璃盏盛着水,递给萧夫人喝。
萧夫人道谢接过,只是拿在手里不入口,怀里的孩子伸出小胖手想拿,反被萧夫人打掉:“不许胡闹。”
女修忍不住了,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认为我在水里下毒了?真是不识好歹,我们救了你耶!”
萧夫人柔和的说没有,女修更是窝火:“我画烟阁可是响当当的名门正派!太微宫更是修仙之巅!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萧夫人:“姑娘误会了,犬子体弱,喝这水定要拉肚子,我绝对不是……”
“好了好了别狡辩了,姑奶奶大老远的从蓬莱赶到岭南,纯粹找气受来了,真应该让你们落到诡门手里,看看魔修会不会给你们送吃送喝,舒舒服服的伺候……”女修的后半截话噎在嗓子眼,浑身僵硬灵穴刺痛,难以动弹。
放哨的太微宫弟子惊呼一声“不好”,纷纷拔剑迎敌而上,万没想到来的不是魔修?
“夫君!”萧夫人大喜。萧千帆趁太微宫弟子懵着,先下手为强,用一种不要命的狠劲冲破剑阵。
萧千帆看到妻儿无恙,悬着的心勉强落下,急道:“此地不可久留,快走!”
静观许久的江舒白提气跃出,踏风而落:“萧先生!”
萧千帆一激灵,看清来人后,明显松了口气,他把妻儿护到身后,说道:“小朋友,你是个好孩子,莫要拦我!”
“萧先生,你知道诡门所求是什么,只要你交出来,定能相安无事。”江舒白认真的说,“不仅是诡门,红叶是仙魔二道必争至宝,它在你手里就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催命符,你没有能力护住它,为了一家老小的平安,你交出来吧!”
萧千帆咬牙攥拳,他又何尝不知自己势单力薄?
可那是他家公子留下的东西,唯一的念想啊!
萧千帆艰涩一笑:“什么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舒白失望的深叹口气。
萧千帆举剑说:“让路吧孩子,你不是我对手,我也不想杀你。”
“前辈,我负责看管你,你若丢了,我担待不起。先让你的妻子孩子离开吧!”江舒白召出灵器白练,目光深邃,“况且就算你过了我这关,你能逃出诡门的天罗地网吗?萧先生是忠义之士,苦留先主遗物,可故人已逝,思念应当放在心里,珍惜眼前人才是。”
萧千帆眼中忍痛,拳头攥得更紧。
“好言难劝该死鬼,何必多费口舌!”轻佻的嗓音由远及近,江舒白心头一紧,转身朝御风而来的李啸天拜道:“副堂主。”
李啸天半笑不笑,满面不屑。
萧千帆脸色苍白,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李啸天看了眼浑身发抖的萧夫人和孩提,心情大好,揶揄道,“萧千帆,弄巧成拙了吧?”
萧千帆咬牙含恨,只能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喊道:“夫人,快跑!!!”
“呵呵!”李啸天弹指一道灵力,正中萧夫人膝盖骨。女人失声痛呼跪倒在地,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萧千帆眼睛一红,一掌朝李啸天劈去,却反被李啸天一拳击中胸骨,萧千帆避闪不及,吐出的鲜血之中混着内脏碎片。
女人大哭着喊“夫君”,被李啸天粗鲁的提着领子拖走。
萧千帆嘶声力竭:“别动我夫人孩子!你们这群畜牲!”
李啸天被逗乐了:“这才哪到哪?你省点力气喊,待会儿有你哭的。”
萧千帆震惊失色:“你们要干什么!祸不及妻儿,你们住手!住手!”
“副堂主。”
举起右手的李啸天微微停顿,看向突然说话的江舒白。
少年的嗓音温润随和:“你之前把他打个半死,他就剩半条命了,刚才又跟太微宫弟子交手,剩下的半条命也岌岌可危了,我怕待会儿他急火攻心猝死。”
“哦?”李啸天皮笑肉不笑,“那你有何高见?”
“岂敢。”江舒白温声说,“属下只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而已。若萧千帆真的有所闪失,希望副堂主不要反过来怪属下学艺不精。”
“你!”李啸天气结。
江舒白在乾堂就是个路人甲,接触不多,曾经只以为他性子温吞唯唯诺诺,不想也这般牙尖嘴利!
李啸天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挑战,他一个副堂主却被一个打杂的以下犯上,面上怎么挂得住?
李啸天直接把萧夫人丢开,然后一把抢走她怀里的孩子,目光发狠:“你可是鬼医,叶慎之不是逢人就夸你医术高明,能令枯木回春吗?你弄个什么灵丹妙药吊着他小命,轻而易举吧?做不到这点,你干脆自刎谢罪吧,乾堂可不养废物!”
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萧千帆目眦尽裂:“别动我儿子!!你们冲我来,放了我孩子!”
“慢慢来,我先卸掉他一只胳膊如何?”李啸天尖锐的指甲划过孩子细腻的肌肤,攥住香肠一样胖乎乎的手臂,阴笑:“或者先卸掉腿?”
萧千帆痛苦嘶吼:“不要!!”
冷光乍现,李啸天只觉手背一凉,酥麻的感觉顺着指尖攀上肩头,整条胳膊都僵住了。
李啸天怒不可遏,猛转头瞪向手握软剑的江舒白:“你好大的胆子!”
绝望到极致的萧千帆浑身虚软,瘫坐在地。妻子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李啸天右手握拳,罡风烈烈,眼中荡漾着压抑许久的兴奋:“江舒白你以下犯上,按照诡门门规,其罪当诛!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