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辙之鲋
滨海的冬天因为有海风,显得格外的冷。
周日,叶辞和林寒悠一起从叶辞的家里出发,到了距离叶府还有一条街的时候,林寒悠说:“放下我吧,我走过去。”
叶辞靠着路边停了车,说:“不行哦。”
“哦。”林寒悠笑了,知道叶辞要调皮,明明她已经停车了,于是说:“那就一起去吧,我倒是要看你怎么和爷爷说咱们两个为什么一起来的。”
叶辞凑过去副驾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在索吻。“亲了,我就听你的。”
林寒悠捏着叶辞指过的地方,又摸了摸。而后双手捧着叶辞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亲完了,一会儿见吧。”
叶决明已经给叶志润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最晚一月底,叶志润必须回滨海市。他最近经常邀请林寒悠来叶家吃饭,也是在行动上说明,他接受叶志润和林艺在一起了。
濯泉阁里,叶决明喝着茶,和叶辞丶林寒悠聊天。
叶决明问:“小辞,你怎么又病了?最近是没做中医条理么?”
“咳咳。”叶辞就是别人说她胖,她立马就能喘起来的性子,爷爷发现她病了,那她必须装作自己很病才对,“是啊,最近很忙。叶老先生,要给我放个假么?”
叶决明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关心林寒悠,“寒悠爱吃佛跳墙么?”
“爱吃的,爷爷家的佛跳墙很好吃。”
“那赶紧去餐厅,厨师煲了好几天了,香得不得了。快让这个装病的货陪着你去。”
林寒悠笑了,装作不是那么熟的样子,“小辞,要一起去么?”
叶辞“嗯”了一声,快一步走出濯泉阁。
院子里,两人并肩走着,直到周围没人了,林寒悠才说:“明明被冰了一晚上的人是我,怎么你还病了?半夜踹被子了?怎么那么不注意呢,小可爱真可怜。”
叶辞一脸无辜,“是啊。不是被你扒的么?你还好意思问?”
“我的病娇霸道总裁啊,真的要好好养养了,又凶又弱的。”
“弱么?”叶辞掐了一下林寒悠的腰,“昨晚谁说没力气了,累得乱叫,叫得花枝乱颤的。”
“你……”林寒悠捂住了叶辞的嘴,“别乱说。”
叶辞的唇贴着林寒悠的掌心,吮了一下,“你别乱摸我,我就不乱说。”
两人在餐厅,各坐半边桌子,各吃着一盅佛跳墙。
面对面看得见对方,不过隔着一张桌子而已,却都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
手里的微信屏幕上,两个人在聊着天。
她们你来我往打了很多字,却没互相说上一句话。
直到林寒悠发了一条微信:【今晚不一起睡了。你跟我睡一夜,要病上一个星期。】
叶辞没回消息,直接擡起头,盯着林寒悠,眼中满是不悦,“如果不这样,我会病半个月,甚至更久。”
林寒悠看向叶辞,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机,在微信里回复叶辞:【别乱说。】
叶辞:【我没乱说。如果是原话,应该是:你不跟我睡,我会因为夜里太冷而失眠,那病上半个月,甚至更久都有可能。你不抱着我睡,我就睡不着。你不在夜里偷偷亲我,我就会做噩梦!】
林寒悠:【嫌弃.jpg 我必须要把小辞变得结实起来才行。】
叶辞:【那你天天跟我睡,我的睡眠质量就会不断提高,长此以往,日久天长的,身体就好了。】
林寒悠:【好了,我不说了就是。你别打太多字,显得咱两很刻意。】
叶辞:【那你先许诺,晚上跟不跟我睡?】
林寒悠:【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
叶辞看向林寒悠,说:“我就是小病不断,大病不得。没什么的。不用担心。”
林寒悠冲着叶辞笑了笑,点点头:“我答应了。”
午饭的时候,三人原本正在安安静静地吃饭,叶决明忽然对两个人说:“小辞你小叔和寒悠的妈妈回国了。”
两个人都有点猝不及防,双双擡头看向叶决明。
叶辞看着爷爷无比淡定,可越是这样的淡定,越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问:“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怪不得叶决明找自己来吃饭,林寒悠明白了,是为了和她说这事。她应着:“确实,我也完全不知道。”
叶决明说:“托人来问过我好几次了,我说没空呢,不见。”
叶辞故作轻松,吐槽道:“人家在国外过得好好的,不是你非把两人给叫回来的?叫回来了,又说不见。叶老先生,忒矛盾了点吧?”
“眼看到了年底了,想让家里热闹一点嘛。这么大的房子,没几个人,像什么话?”
叶辞看了看爷爷,想儿子就说嘛,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她点点头,没有戳穿爷爷。
叶决明总是能把任何无理的事情,说出来显得头头有理,坚持的自然是他自己的道理:“你小叔走的时候没跟我说好,如今应该就跪在门口,我什么时候让他进家门再进来。”
叶辞叹了一口气,她能理解爷爷的恨。甚至于在自己的心里,也对小叔有着恨意。若不是小叔的突然离开,自己不用扛下叶氏集团这个重担。
这些富贵名利地位,压在叶家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不是对生活的享受,而是煎熬。包括多年前逃开这里的叶辞的父母,包括小叔,也包括叶辞。
这些话在叶辞脑海里盘旋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她担心爷爷觉得自己抱怨,又担心若是连自己都表现出来的是懦弱和逃避,那偌大的叶府,偌大的叶氏集团,就真的只剩下爷爷一个老人苦苦支撑了。
安静了很久,叶辞已经将那些情绪尽数消化。她才看着叶决明,脸上是释怀过的云淡风轻,无奈笑了笑,“爷爷,算了。”
她说出“算了”这句话,是劝爷爷算了,也是劝自己。小叔的离去,于自己而言严重么?严重。可和父母对自己的抛弃相比呢?父母尚且如此,小叔又能怎么办呢?
“让他们回国,就是我已经决定算了。”叶决明锤着胸脯,“可老头子我心里生气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要离开呢?人家豪门争家産,生生死死闹得不可开交。他们兄弟可好,一个个全都追求什么爱情和自由。我做人失败啊,教育出来这样的两个儿子!”
“爷爷,我有时候觉得,我活着,就是来还债的。”叶辞用微笑的表情,说着最残忍的话,“爷爷不是还有我在么?”
林寒悠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说什么,就只默默看着叶辞。小辞的孤独和难过,她听得出丶看得见,也感受的到。她很想将小辞揽入怀抱,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小辞,你还有我啊。可是她不敢。
叶决明看向唯一的小孙女,他知道若是有人心里比自己还苦,那就是小辞。他冲着叶辞和林寒悠摆摆手,“你们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门外脚步声传来,明显带着慌乱。
只见郭守仁快步走了进来:“叶总啊,志润来了,在门口跪着呢!”
叶决明看着窗外光秃秃的冬景,甚是荒凉,一如自己心上的旷然孤独,“让他跪着吧。”
“这……”郭守仁看向叶辞,眼中带着别意,嘴上说服着叶老先生:“眼下是滨海最冷的时候,那地上的寒气可比河面还重呢。毕竟志润也五十多岁的人了,身子骨扛不住啊。”
叶辞知道,郭守仁在寻求自己的支持。可她一点儿都不想当好人。自己这一年跪过多少次,谁来替她求过情呢。你看啊,亲情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情感啊,叶辞在心底冷笑。她怨小叔对家族的抛弃,嫌弃他的懦弱,同时,叶辞也怀念小叔对自己从前的种种好,感恩他的教养之情。复杂的情绪尽数涌到她心上,那感觉难受极了。
如今,爷爷在屋里伤心,小叔在门外跪着。叶辞能做的,只是权衡,权衡爷爷的怨气,权衡自己的心情。
“小辞,你快劝劝你爷爷。”郭守仁说。
“让他跪着吧。”叶辞要站在爷爷这一边。她冷笑一声,“年轻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当了一回风光霁月的叶家二公子,怎么老了,就不能为给他遮风挡雨过的叶家大树付出点什么呢?”叶辞心里有恨,她在释放。
说罢,她起身就走了。
林寒悠忙跟叶决明道别,也快步走出了房间。她追上叶辞,拉住了叶辞的胳膊,“你还好么?”
“还好。”叶辞回头看着林寒悠。
过午的日头将西,冬日暖阳的柔和光线落在林寒悠脸上,那脸上都是对自己的担忧。
叶辞不想让心上人为自己担心,反劝慰她道:“小叔的离开,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我有了你。老天爷关了一道门,真的会给人开一扇窗。你是我的那道窗户,在黑夜来临时,将月光都照射在我这里,让我还能喘息,能活下去。”
叶辞想要带着林寒悠离开叶家,去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地方。
她要去车库,可以走侧门或者后门,可她偏要走正门,因为一年多没见过小叔了,她是想念小叔的。她的心里矛盾极了,又觉得小叔应该收到爷爷的惩罚,又觉得惩罚可以轻一点,他能留下来,从新做她的家人。
在父母不在的童年里,是小叔充当着父母的角色,履行着父母的职责。她想,也许自己也是小叔觉得很累的原因之一。
叶辞站在院落里的回廊里,躲在一个红漆大柱子后,遥遥地看着门口跪着的人。
叶府上管家丶厨师丶保姆很多人,大家来来往往都能瞧见,可却没人将目光落在那处。这是叶家的家规,外人不仅不能干涉,也不能多说一个字,甚至多看一眼。
林寒悠站在叶辞身后,伸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叶辞懂得林寒悠的担心,她转头看向林寒悠,“我知道我还有你。”林寒悠不说的,她都能懂。她不说的,林寒悠也懂。
两人才要离开,郭守仁追了过来。
他看穿家里这些人的不同角度,也能理解每一个人。同时,也知道这事若是僵持下去,于大家都没有好处。
郭守仁想成为调和各方的一个和事佬,就跟着叶辞丶林寒悠,朝着车库走去,边走边说:“小辞啊,寒悠,我这么叫你们两呢,就是站在郭叔的角度了。我是觉得,我们大家心平气和地想一想,是不是这事也挺好的。”
叶辞打算把这个问题交给爷爷和小叔,让他们父子两个去处理,自己先后退。
那这其中,定是要有个中间人的,就说:“郭叔,要是一切都没发生过,我觉得挺好的。现在是,小叔在门口跪着呢。老爷子在屋里头生气呢。郭叔,你说着要怎么办?”
“是啊……”
还没等郭守仁说完,叶辞拍了拍郭守仁的手臂,“所以,郭叔,你加油。这事得靠你了。”
“是,是,是,我这不是自告奋勇往火坑里跳呢么?将来他们父慈子孝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做这个里外不是人的猪八戒了。”
郭守仁停了一下,又继续道:“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不少。还一件事,我想叮嘱你们两个,还是尽量想法一致一点儿好。”
林寒悠很是恭敬,“郭叔,您说。”
郭守仁一听,觉得自己担心的问题应该不是问题了,毕竟林寒悠这个姑娘是个很懂事的姑娘。“甭管小辞的小叔和寒悠的妈妈是否结婚哈,横竖他们肯定是要有个说法的。长辈的事,自有长辈的考量,你们这里呢,本来就是朋友。现在朋友变姐妹,是不是也挺好的?”
林寒悠应和着点头。
“不好!哪里好?”叶辞反应很激烈,推着郭守仁的肩膀,让他走,“郭叔你干嘛?还担心我把林寒悠赶出去么?不用担心这个,我们两个不会打架就是了。你赶紧去看看跪门口那一个吧。”
“嘿!你最近劲儿挺大啊!”郭守仁被叶辞推得不得不往门口去,“行,行。那你们两小姐妹这里,我不担心了就是了。”
送走郭守仁,叶辞和林寒悠坐在车上。
林寒悠故意打趣叶辞,“怎么?姐姐不好么?”
叶辞看着林寒悠,眼中满是认真,“我不想让你做我姐姐。”若是做了姐姐,那以后很难成为情侣了。
林寒悠发现自己玩笑开过了,她的小姑娘把这事看得很重,就说:“我成年了,我独立了。我不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叶辞,你脑洞别开那么大行不行?我不会丶也不想成为你的姐姐。”
“所以啊,林寒悠。”叶辞心里忽然就轻松了,笑着说:“你这么安慰我,真的很管用。我觉得吧,其实小叔回来也是好的。也有让人开心的事情。”
“什么开心的事情?快和我分享一下。”
“我可以和你过年了。”叶辞的眼眸里映着林寒悠的样子,满是希冀。她眉眼弯弯地笑着说:“总归小叔回来,肯定带着你妈妈。以我对小叔和爷爷的了解,他们会邀请你来过年的。不用考虑什么姐妹的称呼,你来这过年就好。因为小辞需要你,想和你一起过年。”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能一起过年呢?”林寒悠猜到有这样的可能,概率会小。因为自己好似很多年没和母亲一起过年了。她提出来,是怕若是没法子一起过年,叶辞会失望。
“那还不简单么?”叶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就我们各自吃完年夜饭,而后咱两私奔。嗯,或者,我把你藏到我房间里就好了,总归旁人也不会进我的房间。我把你藏一整个假期都没问题。”
林寒悠笑着嫌弃道:“我才不要一整个假期都躲在你房间里,见不得人么?”
“不是,寒悠是最见得人的好,只是小辞配不上。”叶辞声音变小了很多。
林寒悠最受不得叶辞这样的表情,说不清是撒娇还是卖惨,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完全接受不了的。如何接受不了?每当听见叶辞类似的言语,林寒悠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她剖开,攥在掌心里捏。
她擡手就捂住了叶辞唇,“闭嘴!不许说了!”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说了!”
临近又一财年的年底,叶氏集团往来账册很多,有些要封账,叶辞要盯紧各笔款项,连续加班了一周。
漫长的加班还没结束,叶辞又病了,只好不出门,躲在家里办公。
不过这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好,可以光明正大在家里工作,还有林寒悠陪着自己。
醒来时,叶辞没有摸到自己最爱的怀抱,就下床寻到厨房去。
她半睁着眼睛,走到厨房,于林寒悠身后抱住了她的腰。“林教授,在做什么?”
林寒悠没有看,仍是在厨房忙碌着,“给你做饭呀。不过我只还能呆一个小时,就要去上班啦。今天你乖乖在家,下班的时候,我给你带一份礼物啊。”
“什么礼物都不想要,就想要你陪着我。”叶辞耍赖,在林寒悠肩窝里蹭了又蹭,如只撒娇的小猫。
林寒悠不理小猫,盯着锅里的粥,“还有几分钟就可以吃饭了。白粥加小花卷,配三道小菜。”
“我要喝皮蛋瘦肉粥!白粥喝了好几天了,我要抗议!我要吃荤的!”叶辞在林寒悠脖子上咬了一口。她想吃的荤,不论是落入肚的,还是眼前的人。
“你身体弱成这样,还能扮作那么凶,也是很厉害。”林寒悠停了一下,毕竟前几天小辞上吐下泻的,都快脱水了,吃东西肯定要讲究些,“一会儿你问问黎医生,晚上是不是可以吃点优质蛋白质了?”
问黎医生肯定没问题,可以吃点肉。可黎医生管不了的事呢?显然林寒悠没听懂。“姐姐……”叶辞撒娇道。
“小可爱。”林寒悠笑了,不许自己当姐姐的是小辞,最近时常娇滴滴这么唤自己的也是她。
每当叶辞叫姐姐,林寒悠就立马投降。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满足她。
林寒悠走到冰箱前,“加一颗皮蛋,加几根肉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放一点儿姜丝,怎么样?”
“成交!”叶辞在林寒悠侧脸怼了一吻。又道:“还有呢?晚上……”
“你问黎医生啊。”
“晚上……”叶辞在林寒悠身上最软的地方掐了一把,又抿着唇,贴了贴姐姐的耳后,低声说:“不然……现在也可以。”
这个暗示太过明显了,声音入蛊,耳后酥麻,林寒悠肯定,若是叶辞再这么说上几句话,自己即刻就会变成涸辙之鲋,被这个路过的小猫吞个干净。
她吓得忙退后了两步,“叶辞!你给我正经一点,我要出门上班了!”
“好的!收到!林教授说现在不要,晚上可以!”叶辞解读着。说罢,这才站挺直了腰板子,不在林寒悠身上来回乱蹭,成为一个正常人,“一会儿我送你去上班啊。”
“你在家休息吧。”
“今天感觉好很多了,得去公司一趟。今天有蒋乔舒和程智儒的课,之前确定好的时间,总不能让老师们等我。”
“也好,那我给你泡个养生茶带着。”
“你别对我太好了,万一你出差了,不在我身边,我会变成废人的。”
“我对你的这些好,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随便交代给阿姨,都可以办妥。”林寒悠说:“只是这样对你好,让我觉得很幸福。”
“你别把自己和阿姨比好么?你要是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最近林寒悠住在叶辞这边,叶辞就给阿姨放假了,因为她不想阿姨知晓两个人的关系,不然过不了多久,爷爷必然会知晓。
“不至于的。那你不是也对我好了?昨天病着给我冲红糖水的小猫是谁啊?给我吹头发的小傻瓜是谁呀?”林寒悠放下手中的的汤勺,抱了抱叶辞。她总是愿意宠着她,哄着她。
叶氏大厦。
蒋乔舒和程智儒这一天给叶辞讲了两个小时的课,课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分析了一个世纪大商战案例。
两位老师在不同的商战发展阶段,站在每个人不同的角度,说着各自的见解。至于叶辞怎么看丶怎么想,通过两个人见解的碰撞可以学习到什么知识,全凭她自己的智慧了。
下了课,程智儒先走一步。
蒋乔舒目送程老出去,确定门已经关上,才问叶辞:“你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
叶辞笑了,“蒋老师,您问我,就不瞒着你了。别人可都不知道。”
“那你要瞒住所有人,很难。毕竟你连我都没瞒住。”蒋乔舒这句话,是在调侃叶辞,同时也在提醒着叶辞。她问:“是林教授吧?”
叶辞一惊,“你怎么知道?”
蒋乔舒说:“去年的时候,在我女朋友陈竹的【竹里馆】汉服店里,我见过你们一回。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林寒悠,那时候,我就发现,她看你的眼神不单纯。不过当时我没想这么多,是陈竹说,林寒悠喜欢你。我当时还将信将疑。不过,如今我十分肯定了。”
“怎么不单纯?”叶辞回想着,那时候自己重遇林寒悠没多久啊,怎么可能呢?
“应该是喜欢了很多年,喜欢了很久的感觉。”蒋乔舒想了想,继续道:“我的描述不准确,应该是暗恋,偷偷喜欢的那种。我猜,若是你们从前就认识,应该是在很久以前,她就喜欢你了。”
叶辞听了这话,如被雷劈,半晌没说出话来。
蒋乔舒看着叶辞的表情,就发现自己说了一件叶辞并不知晓的事,她笑了,说:“有点意思啊。我女朋友一眼都看出来的事情,你竟然到现在都不知晓?”
“……你女朋友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竹里馆】的老板娘?叶辞知道当局者迷,但没想到自己竟然“迷”到了这个地步。
“是啊。”蒋乔舒拿起自己的包,拍了拍叶辞,同她道别:“如果想长久,捂住了,别让别人知道,保护你,也保护她。”
叶辞送蒋乔舒出门,正好与进门的程智儒面对面碰见。
程智儒的惊讶一闪而过,即刻切换成一副慈眉善目,笑着说:“哎呀,我到了电梯间才发现,我盘的翡翠把件忘在这里了。”
“是么?”叶辞回头看过去,果然见一个豆绿的翡翠把件在桌子上。她没多想,将东西呈上,“程老师收好,我送你们过去。”
晚上,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
叶辞郑重其事地将林寒悠请到自己的书桌前,两人面对面坐着,问:“林寒悠,我问你个事情,你要如实告诉我,不许骗我。”
看着叶辞这么认真,林寒悠有点担忧,坐得很板正,“你说,我一定不骗你。”
“去年我们一起去过若水古镇泡温泉,那时候路过【竹里馆】,认识了蒋乔舒的女朋友陈竹,你还记得么?”
“哦,对!”林寒悠如被提醒,“我们的旗袍是不是应该做好了?一年多了呢!”
“别岔开话题!”
“是。认识。怎么了?”
“嗯,那个……”叶辞发现自己问跑题了。她憋了半晌,“那你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林寒悠面上极平淡,一脸理所当然:“是啊。就这个问题么?你吓死我了。”
“还有!”叶辞问:“那……是不是很久以前,我是说,小时候,你就有一点儿喜欢我啊?”
“叶辞,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从十一年前起。”原来让小辞半晌不敢直接问出来的,竟然是这个问题,林寒悠明知故问:“你不知道么?”
“不……不知道。”叶辞忽然觉得自己很笨很蠢,十一年竟然都没发现?
“那就当做不知道好了。”林寒悠走到叶辞身边,坐在她腿上,“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重点是我现在得到你了。”
叶辞懊恼自己从前的浅薄,她抱着林寒悠,使劲儿在她身上蹭着脸,“我从前好傻啊……”
“若是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未见得会在一起啊。你从前,好像有点讨厌我。”
“我讨厌班上那些同学,因为他们不喜欢我。”
“可见,那时候,我们都是孩子,还没法处理好自己对待世界的情感。那如何处理得好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呢?”林寒悠跨坐在叶辞腿上,和她面对面,双手捧着叶辞的脸:“现在不是刚刚好,我清楚知道我一直爱你,而你,恰好也很喜欢我。”
“林教授,你跟我表白了。”叶辞笑了,仰着头亲了亲林寒悠。
“我只是随便一说。”
“爱都可以随便说么?那再说几遍。”
林寒悠方才是无意识说出的“爱”,眼下让她说,一时间也说不出口。她捧着叶辞的脸,细细密密地亲吻起来。
不说也好,往后,就由自己来说好了,叶辞想。
叶辞和林寒悠十一年前做同学时的故事,会更在番外哦,是懵懂的双箭头暗恋文学。
另外,这本书本来是要写渣a文的,看过之前版本简介的小可爱们应该知晓。渣a那篇的大纲我都写完了,因为渣a是热题材嘛,我扑街了很多年了,想蹭一下热题材。可是最后落笔的时候,我决定还是忠于自己内心吧,其实我更喜欢真真实实存在的爱情,所以这文最终还是都市百合。
等到更番外的时候,如果我状态尚可,我会把渣a的大纲编成平行时空的小故事,作为番外放出来。当然,你们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写那个渣a的番外,征集大家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