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你这么晚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莱恩哈欠连天。
姜泠哑然。
“你不说我挂了，我好困啊，明天还要去修机甲呢。”
“不和你聊了，我们才团建结束，浑身酸胀，本来还想让你帮我问问你女朋友明天有没有咱们大队的出勤计划。”
“没有。”莱恩回答肯定：“明天是咱俩正式入职的日子，应该是吴迪哥带着咱们熟悉工作内容。”
“这样啊，你女朋友入职多久了？”
“就在我入职的前后脚，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那算了，还以为她能跟财务部熟悉，给咱们探探工资口风之类的，挂了。”
不是莱恩。
那会是谁？
挂断通话后，姜泠简单给脚趾包扎了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她睡觉没有拉窗帘的习惯，任由窗外的光源散漫地铺洒进来。
金理说过，她们两个人是通过画皮计划换了身皮囊行走在敌人的阵营里，但她没说过，这种容貌不会被人勘破的技术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
浅浅猜测下，会的人绝对不止她一个。
但她只检查过杀手甜甜的手没有经过处理，并不清楚警局甜甜的手是不是造了假，所以她们是同一个人的概率非常高。
刚才那女人临死前不也说过自己是甜甜？
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无论是姿态和神态，还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她们两个人完全不一样。
警局的甜甜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少了点人情味。
攻击她的女杀手虽然长了同样一张脸，但明显情感层次更丰富。
表象可以复制黏贴，但底色却千差万别。
曾经她处理过类似案件，最有说服力的假设就是两个人是双胞胎，A做间谍，B做杀手。
可假做不了真，唯一能确定的是不管他们是同一个人还是双胞胎，最开始都不是为了杀她入职，她只是个变因。
古怪感萦绕在心头，姜泠看着桌子上的日历失了神。
星历2067年7月28日。
距离上一次看日历才过去四天，但离她想要有钱有闲安享晚年的人生又远了一大截。
精神力者霸气强悍，操控空间物体的能力让人艳羡又恐惧，和他们做朋友很好，做敌人她保证自己会死得很快。
潜伏在卡兰市教堂的湮兽拥有自我意识，和滩涂被污染的同胞相似，只是不确定意识层分别在哪个阶段，又或者二者一致，还有它对红宝石若有似无的攀附，不像对待猎物和食物残暴的掠夺，而是俯首称臣、视若珍宝的抚摸。
再加上驾驶A级轻型机甲后昏迷、被有心人暗中埋伏.......一桩桩尽是糟心事。
抽丝剥茧，当下最棘手的还是被人盯上这件事。
细数目前她见过的人里，只有警局的人认为她是D级精神能力者，换言之，对方的指令并不是简单的“除掉她”，而是“除掉那个精神能力者”。
为什么要除掉她？
姜泠仔细回忆这几天她和其他人的对话。
排除稽查部副部长的侄子买凶杀人，堂堂B级精神能力者顶多培训时看她不爽，背地里做掉她实在太掉价，没理由。
再排除甜甜因为莱恩在医院照顾她便妒火中烧的狗血情况。
姜泠被气笑，她发癫时姿态倒是和表里不一的疯子没区别。
推断下来，唯一的可能只有在她得知自己是D级精神能力者之前，就有人先一步了解她的情况。
而在这之前，她只是个穷逼打工人，身边只手遮天又让人浑然不觉的对象......荣氏集团。
她想了想从自己进入荣氏庄园到解救荣氏千金的经过，即便她滴水不漏，也架不住荣氏铺散在角落里的眼睛多。
可理由呢？
便宜爹不需要她的血救命了吗？吴秘书约她见面再暗杀不是更方便？
姜泠搜肠刮肚，决定与其在沉思中清醒，不如在沉思中睡去，死去的甜甜身上没有通讯器，她给莱恩打过电话，既是试探也是威慑，不管两个甜甜是不是同一个人，至少今晚她能睡个好觉。
——
早上七点四十分，姜泠走出宿舍楼。
昨晚她回到宿舍楼简单收拾了下她的“犯罪现场”，任何和DNA相关的信息都被她抹得一干二净，但仅仅是擦除了和自己相关的部分。
“这些垃圾一看就是三楼的新职人员干的！我要上报给警局，让他们赶紧找人把监控修好！等有了监控，我看谁还敢在楼道里玩射击！”
“大爷，我们是住在三楼没错，可是我们昨晚出任务，没在宿舍。”
“监控没了，当然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了！”
“您不也不在岗位吗？凭什么说我们......”
宿管大爷自己遭了殃，看谁都想贼，一大早上平等创死所有新职人员，姜泠躲在人堆里，挨骂也很安心。
七点五十八分，打卡成功。
她脚上的伤不会好那么快，穿着制式皮鞋脚趾摩擦会加重痛感，但她必须装作走路毫发无损的样子，不能露怯，更不能让人发现她受了伤，这是装给同事们看，也装给幕后主使看。
她今早冷静想了想，无论敌人到底谁，警局背调那么详细，能让自己人在敌人阵营内自由走动的绝不是一般势力，警局里很有可能设有许多眼线。
一旦这些人发现她有弱点在，说不定会趁人之危，到时候针对她的炮火就更猛烈了。
在她没有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细之前，最好也不要想着逃跑，否则面临的可能就不仅仅是埋伏，而是天罗地网的追杀。
保持平衡才是当前最优的选择。
她需要去康海泉的实验室取营养液和药品，顺便查一下她的私密账户。
“叮。”
自动门在身后合上，莱恩扶着前台的桌子呼哧带喘：“七点五十九，还好赶上了。”
把对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姜泠的一颗心像是沉入了冰海。
“累死我了，喏，给你的双层牛肉堡。”莱恩举着包装袋。
姜泠看着递过来的外卖袋，纹丝未动：“你都要迟到了还去买汉堡？”
“好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给你买早餐就不会断。”
莱恩拍了拍胸脯。
甜甜是莱恩的女朋友，是他的梦中女神，两人刚刚交往还处在热恋期，如果他得知女朋友的死讯一定会哭天抢地丧失所有斗志，相对地，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被人杀害，必然会义愤填膺替她报仇。
就像他被罗德骂了一通后坚持修机甲的态度一样，莱恩这小子只是看似好说话，其实轴得很。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昨晚死的那个甜甜不是警局里的这个。
姜泠接过纸袋抱在怀里，等走到女更衣室门口找个由头走了进去，把汉堡塞进了更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