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证件
入学几天後，户枝学到了第二个知识点——五条老师私下的话十句有九句是胡扯。
东京咒高当然不止五条悟一个老师。
实际上，五条悟作为特殊型人才，非常繁忙，跑腿事件後，户枝一直没能见到他。
幸亏伏黑惠是一个好相处的同学，话不算多，可有问必答。
托他的福，户枝很快适应了咒高的生活。
这一天的上午是体术课，陪练对象是夜蛾校长亲手制作的咒骇。
之前观看了户枝僵硬的舞技，伏黑原以为他是四肢不勤的那类人，没想到动作出乎意料的灵敏，一般咒骇甚至近不了他的身。
伏黑旁观了十分钟之後，忍不住脱下外套，招手道：“我来做你的对手。”
“好。”
户枝一个後跳躲过青蛙玩偶的重拳攻击，翻身捡起地上的铁链抡出一个完美的圆弧抽打在玩偶的腹部，惯性的作用下，铁链一圈圈绕上去，层层叠叠地将玩偶捆在了门柱上。
绿色的青蛙玩偶，四肢抖动，确认挣扎不开後，颓然地失去了行动力。
而刚刚挥舞了二十公斤链条的户枝，气息依旧平稳，只是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伏黑惠看在眼里，愈发跃跃欲试，脚下一蹬，先攻而去。
然而两人过了二十来招後，伏黑惠沸腾的血液开始冷却。
“你为什麽老是在躲？”
“对不起，我逃跑逃习惯了。”
户枝的技能是rap，用游戏术语来比喻的话，他更像是法师阶职，读条越久威力越大，适合远程辅助释放aoe大招，可惜户枝前十几年的人生并没有与其配合的队友，单打独斗间被迫专职成了近战法师，对于“放风筝”一技，尤为熟练。
又是一个扫腿被躲开，伏黑惠意兴阑珊地後跳一步，脱离战场。
伏黑不爽道：“算了，没意思。”
户枝煞有其事地双手抱拳：“承让。”
“什麽承让，”伏黑惠耸拉着嘴角吐槽，“怎麽看都是平手吧。”
户枝歪头说：“好吧。”
伏黑惠：“……”
短暂的相处之後，伏黑惠发现佐藤户枝乍看起来与老师五条悟不是一类人，可实际上同他一样有着能轻易把人引爆的劣质特点。
而且，最为恼人的是，五条悟态度吊儿郎当，人们往往会同情被他戏弄的对象。佐藤户枝不一样，他为人礼貌，做事认真，态度又很温顺，在旁人看来他反倒更像受害者。
伊地知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到练武场的时候，俩人已经打完了第二个来回，伏黑惠抹了一把下颚的汗水说“再来”。
“请暂停一下，”伊地知走到他们中间，“我有样东西要给佐藤君。”
“伊地知先生好久不见，”户枝大步走过去，“您看起来很累，没休息好吗？”
“还不是因为某人把所有的文书都推给了我，光後续报告就写了十几页，汽车维修的费用也得开证明……啊，我不是来抱怨的。”
眼底青黑的伊地知打开便携式公文包,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户枝。
“你的学生证。”
“谢谢。”
户枝双手接过证件，伏黑也探头看过来。
但见一寸照片的左上角画了一个鲜红的圆圈，里面标着汉字“二”。
“和我同级。”伏黑惠说。
“得到二级咒术师的评定以後就拥有单独出任务的资格了，”伊地知推了下镜框，对户枝说道，“以我个人的观点，户枝君能够凭一己之力牵制住一级咒灵，实力应当接近准一级的水平，只是缺少实战‘履历’。你入学之前祓除的诅咒都未曾记录在案，一切从零开始，以後接任务时请好好上传报告。”
“我明白了。”
户枝说着，心中暗道能够将一级咒灵一秒抹杀的五条老师，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对了，”伊地知问，“你的制服定做了吗？”
户枝回答道：“设计图纸提交给道具室的老师了。”他在制服的右边口袋，加了一个音符的刺绣。
“那就好。”伊地知含糊地说。
户枝不解。
伏黑惠附到他耳边，小声解释道：“五条老师有些奇怪的癖好，你小心为上。”
户枝听了竟不觉得太意外。
伊地知咳嗽两声，捂着胃部说：“我还要去一趟医务室，不打扰你们练习了。”
“请您慢走。”
户枝望着伊地知摇摇欲坠的背影，同情地低喃道：“伊地知先生从横滨回来以後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吧，真辛苦。”
“横滨？！”伏黑惠陡然提高了音量，“你是在横滨遇到五条老师的？”
户枝捂住左耳，用眼神控诉：“是的，我都编进歌词里了。”
——逐梦到横滨，偶然遇咒灵。
伏黑惠心虚了一瞬，他当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过脑子。
户枝瞧着他怪异的神色，问道：“横滨有什麽问题吗？”
“你听好了，”伏黑惠扫了眼四周，压低了嗓音说，“咒术师一般不会插手横滨的诅咒，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伏黑惠向茫然的户枝进一步解释道：“自古以来诅咒只能由诅咒祓除，然而二十年前一种新力量的诞生打破了千年的传统，那就是‘异能力’，你可以理解为漫画里那种超能力，而横滨正是异能者的聚集地，可以说是咒术师协会唯一无法掌控之地。”
户枝点点头，一年前，他亲眼见证了中岛敦化身的白虎一爪撕开咒灵，那时候的他未曾细想，单纯地以为中岛敦拥有在“人”和“式神”之间自由转换的特殊能力。
如此听来，最强的咒术师涉足异能者的天下确实十分蹊跷。
两位少年冥思苦想半天，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後伏黑惠说老师应当有他自己的想法。
户枝表示赞同。
于是俩人一致决定做好分内的事情，继续投入体术训练。
五条悟于第五天返回了校园，他反坐在椅子上，下巴磕着椅背，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地舒展着。
“我不在你们是不是很寂寞啊~”
伏黑惠冷着脸说：“并没有。”
户枝面无表情地用扫帚扫他的鞋面：“老师请让一让。”
“我就知道你们很欢迎我，”五条悟笑嘻嘻地说，“惠有新任务哦。”
伏黑惠顿时绷紧了身子：“几级？”
五条悟摆摆手：“不用那麽紧张啦，跑个腿而已。”
伏黑惠没好气道：“先说好，我不会帮你买甜食的。”
五条悟：“我是那种利用学生满足私欲的老师吗？”
伏黑和户枝同时在心中答道：你是。
五条悟收起了笑脸：“需要你去仙台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伏黑惠身子一震：“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传说中两张脸，四只手的虚构鬼神，当之无愧的诅咒之王。
户枝发散性地想，不知他和三头六臂的哪咤，哪个更厉害。
“根据调查显示，它的封印撑不了两天，”五条悟托着下巴说，“你今天连夜赶过去还来得及。”
伏黑惠捏紧了拳头，可恶，想揍人。
他扭头对户枝道：“走吧。”
五条悟长臂一伸，拦住了户枝的去路。
“你一个人去，户枝跟着我，毕竟帅哥除咒的时候得有热血bgm助兴。”
伏黑惠一时无言：“博人传都比他唱歌热血吧。”
坦白来讲，户枝的rap效果跟听清心咒差不多。
五条悟慢悠悠地提醒道：“你再不出发的话，杉泽高中可能就要退出历史舞台咯。”
这个不良教师。
伏黑惠拿起背包：“资料记得发我手机上。”
五条悟比了个敬礼的手势：“我尽量。”
空旷的教室里又变成了两个人，户枝问：“老师我们去哪？”
五条悟点点下巴，俏皮地吐出两个字：“仙丶台~”
那不是和伏黑一个目的地吗。
户枝沉默。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今天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乘明天中午的新干线，悠闲地出差。”
户枝判断老师口中的出差等同于旅游。
把扫帚放回储物柜，户枝拍拍手，正准备告辞，一扭头对上五条悟棱角分明的脸庞，忍不住开口道：“老师在笑什麽？”
虽然不知道黑色布条下是什麽样的眼神，可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令人无法忽视。
“嘛，”五条悟偏了偏脑袋，“年轻真好……之类的。”
户枝迟疑地说：“老师年纪很大吗，看不出来。”
五条悟笑道：“比你大上一轮，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哦。”
“我认为年龄与魅力无关。”户枝一板一眼地说。
五条悟晃着脚说：“不会吧，户枝觉得我魅力不够大吗？”
户枝摇摇头说：“我还不够了解五条老师，没有办法轻易下结论。”
“真是的，居然对老师撒娇。”
五条悟忽地收回脚，站起身，椅子踢到一边，朝户枝张开了双手。
“没办法了，破例给你一个good looking的拥抱。”
户枝认真回忆，到底哪句话给了老师他在撒娇的错觉。
五条悟：“来吧，不要害羞。”
户枝：“……老师晚安。”
果断地鞠躬，离开。
五条悟收拢臂弯，拥抱住满怀的空气。
不是他的魅力不够，是学生太害羞了。
嗯，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