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照片
“就算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也吃不消，”钉崎仍保持着两只手捂住耳朵的动作，苦着脸吐槽道，“佐藤的咒术加上狗卷学长的咒具，真是不得了的精神污染。”
伏黑说：“我倒觉得心静了许多。”
钉崎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你已经够闷了，别再给我擅自降级啊！”
户枝蹲下身，失落地用手掌聚拢掉到地上的咒具残骸，收进随身携带的垃圾袋里，郁闷地嘟囔：“又坏了。”
尽管刻苦钻研了一个月，狗卷家的咒具对他来说仍是使用难度五颗星。
狗卷棘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别在意：“大芥。”
咒具师真希扫了眼户枝的麦克风：“虽然不知道你的咒具是出自哪个大师之手，但绝对属于特级咒具，既然能将其运用自如，那麽其他咒具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得到了真希学姐的夸赞，户枝信心大增。
“我会提高练习量，”户枝雄心勃勃地说，“争取早日唱得更加响亮。”
真希毫不留情地驳回：“不，唱歌就免了。”
伏黑深有体会：“同感，我宁愿看《博人传》也不想听他唱歌。”
户枝大为吃惊：“《博人传》是什麽举世巨作吗？”他的歌艺可是得到可靠的大人国木田先生的认可。
胖达竖起了他的大爪子，铿锵有力地发声：“《博人传》是一部汇聚着亲情丶羁绊丶传承与成长的旷世热血动作传奇，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小孩看了会耍双节棍。”
狗卷用力点头以示附和：“鲑鱼，鲑鱼。”
“好厉害，”户枝赞叹道，“不愧是伏黑同学，看得作品都好有深度。”
夸完，他不忘自我反省：“我就不行了，才疏学浅，除了音乐没什麽内涵的东西。”
伏黑心道：你的音乐才是最没内涵的吧。
钉崎心道：有机会一定要向佐藤请教嘲讽技巧。
真希用她的咒具在户枝和伏黑头上一敲。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她率先走到前面，长棍状的咒具在手中潇洒地挽了一个剑花。
“出场秀结束，接下来就该动真格的了。”
钉崎立刻抛下同学跑到真希旁边，积极响应偶像号召：“看我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按头来给真希小姐提鞋！”
真希：“……倒也不必。”
胖达噗噗笑：“真希说我臭，不会是自己脚臭，才不好意思让别人提鞋吧。”
真希忍：“我的脚一点都不臭。”
狗卷：“金枪鱼。”
真希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宰了你们！”
监控室内，虎杖不知不觉挪到了监控屏前面，盘腿坐在地上忧心忡忡地伸长了脖子。
二年级的前辈们不知为何打作一团，然後钉崎去助阵真希，户枝再进去拉架，伏黑原本是冷眼旁观结果先後被钉崎和户枝误伤，最终加入混战。
“五条老师，他们怎麽自己打起来了，敌方也使用了精神攻击吗？”
歌姬假装喝茶，眼神不住地瞄向五条悟，看他作何解释。
东京队的举动奇怪，太奇怪了。
明明抢了先手拖住了京都队的步伐，却不趁此机会抢夺隐蔽地点设下埋伏或者搜寻二级咒灵，而是起了内讧，导致开赛的优势尽损。
她不相信这是简单的吵架，五条悟的能力和他的烂性格一样毋庸置疑，身为五条的门生不会傻到赛中失和。
面对虎杖的疑问，五条悟放下高翘的长腿，身体前倾，胳膊抵在大腿上，两手交叠。
“悠仁你该多动动脑筋，整合丶处理丶分析现有的信息是优秀咒术师不可缺少的能力。”
他收紧下颚，批评道：“如此简单的答案都看不出来，你实在差得远了。”
偷听的歌姬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虎杖挺直了背脊：“老师的意思是……”
“他们……”五条悟严肃地说，“吵架了，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盛。”
虎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五条悟滔滔不绝地教育道：“情商在社会生活中可是非常重要的，不是每个人都像老师我这麽善良丶随和丶好说话，你要多多学着看人脸色。”
“下面进行现场测验，”五条悟打开手机相册，“请听题，这张面无表情的户枝是在生气还是在高兴。”
虎杖睁大了眼睛，瞅着照片说：“怎麽看都是在生气吧。”
“不，”五条悟晃晃手指，“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了一起，这是在思考晚饭吃什麽的下意识举动。”
虎杖受教：“学到了，学到了。”
五条悟滑到第二张照片：“问题二，这张依旧面无表情的户枝，是在思考午饭吃什麽还是在思考晚饭吃什麽。”
虎杖指着户枝背後的夕阳说：“我猜是晚餐。”
“大错特错，”五条悟高声宣布，“是在饭後消食！”
——咔啪。
一声脆响，是歌姬捏碎茶杯的声音。
她到底为什麽要把宝贵的耳朵用在听五条悟胡扯上！
就在虎杖思考“老师到底拍了佐藤多少张照片”的时刻，东京队终于恢复行动了。
入口的前方是一段绵长而狭窄的上坡路，两旁满是郁郁葱葱的古树，遮天蔽日，道路时常消失在繁茂的杂草之中，高大的也灌木斜插进来。
踏入森林之内，仿若瞬间由白昼走到黄昏，阴暗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被黑暗笼罩的感觉越发强烈，擡起头就是交织在一起的枝叶，破碎的蓝色天空漏出稀疏的光斑。
他们的身後一抹黑色如影随形，是用以监视的乌鸦。
钉崎一面奔跑一面寻找隐蔽点：“好冷，咒灵不是除掉了吗？”
“小心一点，”胖达说，“或许有其他机关。”
狗卷：“鲑鱼。”
伏黑放出玉犬侦查，黑白两条犬系式神蹭了蹭伏黑的裤腿，“汪”的叫了一下後往左右两头跑去。
“可爱。”户枝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开狗狗们摇动的尾巴，而後转到熊猫的身上。
胖达危机感十足地说：“当然是我比较可爱！”
真希瘪嘴：“还说自己不是牲畜。”
随着衆人的深入，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光线也愈发明亮，狂奔的式神发出暴躁的叫声。
京都队，来了。
真依沉声道：“按计划行事，保持手机畅通，分散。”
胖达负责拖住最难对付的东堂，伏黑和钉崎一组，狗卷和真希一组，机动性最强的户枝单独游走，伺机而动。
户枝的身形飞快地在树丛中穿梭，就在他试图攀上一棵高树获得视线最高点的时候，一束黄光射了过来。
户枝当机立断，双脚猛蹬树干，飞身跳到左侧的另一个树上。几乎是他脚腾空的同一秒，原先攀爬的树木升起一股焦烟，轰隆倒地。
一个人形傀儡从烟雾中走了出来，来者正是京都队的机械丸。
电子合成音自傀儡口中传出：“你的代价是什麽。”
户枝跳下树干：“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指的‘代价’是什麽意思。”
傀儡走得近了：“‘天与咒缚’是天生就被强制性给肉.体加上的‘束缚’，我一生下来就没有右手臂和膝盖往下的身体，并且腰部以下没有知觉，皮肤脆弱到月光都能灼伤，全身毛孔一直被针刺那样疼痛。作为代价换来的是广阔的术士范围和超越自身实力的咒力输出。”
户枝犹豫了一下，学着女子偶像‘後街女孩’的鼓气方式，说道：“身残志坚，你很棒咯，请不要气馁。”
“别开玩笑了，”傀儡背後的机械丸双目充血，“刚才大范围施术的你不仅四肢完好而且身体强度超出常人，告诉我，你真正的‘代价’是什麽！”
户枝明白了，对方只是想听到比他更惨的答案，面对这种心理失衡爱钻牛角尖的人，他只有一个建议。
“请不要封闭你的内心，试着喜欢一个偶像如何，你会发现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线上打投丶线下握手会丶粉丝交流会……”户枝真心实意地安利道，“入门偶像我推荐‘buster bros’，主打兄弟羁绊，男生很容易産生共鸣，如果你性格比较叛逆那麽‘mad trigger crew’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你偏爱成人特色有‘麻天狼'……”
机械丸的回答是嘴巴变形成炮筒，一炮轰了出去。
“我的忍耐到了极限，大摇大摆走在阳光下的你给我消失吧！炮咒强化形态——三重大祓炮！”
灼热的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怒号着扑向户枝，吞噬一切的爆炸让监控室的大屏幕陷入一片晃眼的白光中。
虎杖下意识地惊叫：“佐藤！”
五条悟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僵直了一瞬。
两秒过後，白光消散，户枝清秀的脸庞重新出现在屏幕中。
虎杖长呼一口气，按住扑通乱跳的胸脯，坐回地板上。五条悟的嘴角重又松弛。
屏幕内，再一次躲过一劫的户枝，站在炮痕边缘，高举起了他的麦克风。
“我感受到了你心中的激荡，希望我这一曲能稍稍抚平你的伤口，令你提起对饶舌音乐的兴趣。”
他调动情绪，为歌曲注入满腔的悲愤：“面具下的你我，是提线的木偶，线的另一端是谁的手，将我牢牢掌握。面具上的粉墨……”
虎杖呆望着荧屏上户枝不断变化的嘴型，问五条悟：“老师，佐藤的‘代价’是听感吗？”
没有咒具加持的声音未能传到监控室，然而在另一个屏幕里，虎杖能够清晰地看到隔壁战斗中的钉崎和西宫桃，面色灰败的放下武器，动作一致地堵住了耳朵。
“悠仁，我是怎麽教你的，”五条悟叹息道，“仔细观察，多动脑筋，户枝若是没有听感，怎麽会去听不同唱组合的音乐，他只是个单纯的没有自觉性的音痴罢了。”
虎杖鼓掌致敬，对学生观察细致入微，五条老师真是个好老师。
五条悟得意地晃着脚，用鞋尖画圆：“不用怀疑无敌的咒术师，我比你们想象的更了解你们。”
虎杖期待地问：“老师有没有存我的照片？”
“可怜的傻孩子，”五条悟哼哼道，“我对学生的爱一视同仁，瞧好了，这是我专门为你建的分组。”
虎杖热泪盈眶地接过老师的手机，而後看到了——竖着的萝卜丶横着的萝卜丶骑萝卜的人参。
虎杖热泪盈眶。
虎杖热泪……
虎杖〒▽〒
他的爱，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