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幻觉
怎丶怎麽可能！
笼罩着整座东京咒专的是——五条悟的领域！
夏油或者说寄宿在夏油杰躯体里的未知物，咒灵的绝对军师，惊讶地睁大了他细长的眼睛。
先是异能者中原中也毫无征兆地攻击了京都咒专，致使交流赛提前结束，再是五条悟出前所未有的在校内展开领域……
他的完美计划全线崩盘。
一件事可以说是巧合，几件事凑在一起，再说“偶然”不外是自欺欺人。
真相只有一个——五条悟洞悉了他的计划。
咒灵里也会産生内鬼吗？
是谁……
一颗猜疑的种子，种在了夏油的心底。
他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决定先行撤退，从长计议。
校内。
无量空处展开0.01秒。
比一辈子更漫长的0.01秒。
五条悟的领域内，无数纷杂而无用的信息在户枝的大脑中卷起了惊涛骇浪，为了保护大脑，户枝的咒力令他産生了颠覆性的幻觉，为他构筑出虚假的人生。
“五条悟小朋友，你怎麽不和同学一起玩滑滑梯？”
户枝蹲下身，两手放在膝盖上，同其他幼稚园老师软绵绵的语气不一样，非常认真地问询对方。
三岁半的五条悟小朋友身量远超同龄人，即使是混迹在大班的学生中也不突兀。
“户枝老师，”五条小朋友肉乎乎的白藕手抓住了户枝了的围裙，“我不喜欢滑滑梯，我喜欢你。”
虽然他湛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明亮又可爱，但是这并不能抵消他偷吃饭後甜点的罪行。
吃了伏黑小朋友的甜点，然後将包装袋扔到虎杖小朋友的桌子上，再吃掉虎杖的甜点，包装袋扔到伏黑的桌子上。
虎杖宝宝呆愣愣地挠头：“哎，我们吃过饭了吗？”
伏黑宝宝黑晶晶的眼睛直接变成了无神的三角眼。
入职第一年的新手老师，佐藤户枝，沉着地用拇指抹掉了五条悟嘴边的红豆渣。
五条小朋友娇羞地捧住脸：“老师你迷上我完美的脸蛋了吗？”
户枝冷静地抽出手帕，擦干净手指：“我不想坐牢。”
五条小朋友问：“‘坐牢’是什麽意思？”
“就是把坏人关进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剥夺他的自由，直到他改过自新。”户枝如此解释道。
五条小朋友又问：“‘剥夺’是什麽意思？”
户枝说：“就是拿走别人的东西，比如你拿走了伏黑和虎杖的红豆包。”
“好叭。”
五条小朋友转动他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背过身贴着户枝的腿，而後费劲儿地抓起户枝的两只手让他的胳膊绕住自己。
把老师漂亮的手指交叠在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上，五条悟小朋友站在户枝的怀抱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就在这里坐牢了。”
户枝：“……”
五条小朋友美滋滋地问：“老师，我要关多久？”
户枝：“……”
五条小朋友的小爪爪搭在户枝老师的手背上比大小，老师的皮肤又白又细腻和他家的瓷器一样。
“要关到放学吗？”
“……不必。”
啊，蹲得腿麻了。
于是，户枝问出了最初的那句话——五条悟小朋友，你怎麽不和同学一起玩滑滑梯？
坏孩子要接受惩罚。
聪明的坏孩子将惩罚转为了奖励。
而拥有社会经验的普通老师，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二天，五条悟小朋友震惊地发现放甜点的柜子上了锁，并且，其他同学的甜点是布丁，他的甜点是……纳豆。
失去布丁的五条小朋友失魂落魄丶伤心欲绝丶悲从中来。
“老师，我不是全幼稚园最甜美的宝藏男孩了。”
新人老师佐藤户枝，在他的学生身上看到了胡搅蛮缠丶撒泼打滚丶强词夺理。
“乖宝宝该午睡了。”户枝摘下耳机。
五条小朋友仗着身高优势，轻易完成了五岁宝宝才能做到的事情，凭一己之力爬到了老师的腿上。
五条宝宝一个鲤鱼打滚，仰面朝天，撅起粉嫩的嘟嘟唇。
“在你心里我还是最甜的小朋友吗？”
户枝一碗水端平：“在我心里所有小朋友都很甜。”
五条小朋友咯咯笑：“老师你是不是害羞了。”
户枝：“……”
五条小朋友：“我知道全世界我最可爱。”
户枝：“你高兴就好。”
五条小朋友：“现在你可以送我一块布丁作定情信物了。”
户枝低下头：“定情信物是不能吃的。”
五条小朋友逻辑缜密地回复道：“我不吃，我就装进肚子里。”
户枝轻轻拍了拍他软软的小肚皮：“我给你唱首摇篮曲，乖乖睡觉好吗。”
五条小朋友眨巴眨巴他宝石一般的蓝眼睛，不说话的时候乖巧的像个天使。
户枝轻哼道：“我叫佐藤户枝，是幼稚园老师，他们说我耿直，我得接受现实，幼师是我本职，说唱是我本质。yeah，yeah，wuwuwu~”
五条小朋友却是越听越精神：“老师你在模仿鸡叫吗，喔喔喔。”
“这是rap，”户枝从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敷衍了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一种快节奏的唱歌方式。”
五条小朋友晃了晃小萝卜腿：“我也来，我也来rua。”
户枝想了想，如果能种下一颗音乐的种子，那麽少睡一会儿午觉倒不算什麽大事。
他鼓励地拍了拍手：“你自由发挥，老师听着呢。”
五条小朋友自信地清了清嗓子，然後大声道：“喔喔喔，咯咯咯，哞哞眸，汪汪汪！”
户枝秉持着夸赞教育法，露出一抹微笑：“唱的真好听。”
五条小朋友看到老师的笑容，备受鼓舞，打通了任督二脉，挣扎着跳下身，在地上尽情摇摆。
“嘿！哈！嘟！敦敦！”
隔壁浅眠的伏黑宝宝迷迷糊糊地爬下床，拖着他的狗狗印花毛毯，哒哒哒地走到门口，揉了揉眼睛，困倦地问：“老师，你家来小动物了吗。”对于单纯的伏黑宝宝来说，办公室就是老师的家。
户枝眼睛瞄了瞄狂魔乱舞的五条小朋友，心道，他家有未知物。
没多久，虎杖宝宝也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老师，老师，我做噩梦了！”
户枝抱起虎杖宝宝温柔地安抚道：“别怕，梦里的都是假的，老师就在这。”
“可是，”虎杖宝宝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我听到有怪兽在叫耶耶。”
户枝：咦？
吓得虎杖做噩梦的是他的说唱？不，不可能。
户枝斩钉截铁地说：“你幻听了。”
虎杖就这麽被唬住了。
五条小朋友不高兴老师转移注意力，竖起食指，用力一跳。
虎杖宝宝：“嗷！”
屁屁，屁屁被戳了！
五条小朋友叉腰：“这麽大了还哭鼻子，羞羞。”
户枝心想，你假哭的时候比他凶多了。
立志成为男子汉的虎杖宝宝立刻咬住牙，也不要老师抱了。
“我丶我才没哭呢！惠你说是不是。”
伏黑惠迷茫地转动小脑袋：“我明明听到小动物的声音了。”
五条小朋友指着院子里的沙堆说：“小动物就在那里面，你们快去找。”
伏黑宝宝不疑有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虎杖宝宝仗义地帮好朋友寻宝。
户枝扶额：“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们去哪？”
五条小朋友轻车熟路地爬到老师的腿上：“我们继续。”
户枝无言地看着他。
五条小朋友在老师的全神贯注的注视之下，陶醉地说：“刚刚进行到交换定情信物了，老师现在你该拿出布丁，亲手喂我吃，啊——”
户枝语重心长地说：“五条悟小朋友，请你将这份高智商用在正途上。”
“不。”
五条小朋友的小手够不到老师的嘴，勉勉强强盖在了户枝的下巴上。
“叫我悟，别害羞。”
户枝：“……我不害羞。”
五条小朋友：“喜欢我不是你的错，谁能抵挡得住甜心男孩的诱惑呢？”
户枝：“……我能。”
五条小朋友俏皮地一眨眼：“你傲娇的样子真可爱。”
户枝：“……小孩子少看点电视。”
五条小朋友开始作，使劲儿作。
“没吃布丁的我，不够甜吗？你不喜欢了吗？”
户枝两手插进他的胳肢窝，把他整个提溜了起来，和他两眼平视相对。
“老师我喜欢吃饭不挑食的人，光吃甜点会牙疼。”
五条小朋友眉头一皱，关切地摸了摸户枝的腮帮，原本就蓝湛湛的眼睛顷刻间变得水盈盈的，更加晶莹剔透。
“老师你牙疼吗？”五条小朋友小声地说，并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好像自己稍微大声一点都加剧老师的更疼。
户枝顿时心头一软，五条悟调皮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细腻的心，是他不好，因为五条早慧的表现，总忘记他其实也是个幼稚园小班的宝宝，不自觉地用更高的标准约束他。
他老是在哄伏黑和虎杖，五条小朋友以为自己被差别对待了吧，所以才做这些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力。
思及至此，户枝不自觉地亲了亲五条小朋友肉乎乎的手掌，放软了语调说：“老师就是打个比方一点都不疼，谢谢你的关心。”
意外得到一个亲亲的五条小朋友罕见的磕巴了，白嫩嫩的脸蛋上飞出两抹红晕，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着胳膊。
户枝看在眼里，不禁感到可爱，果然让他感受到被重视了就会乖下来。
五条小朋友扭扭捏捏地缩回手。
“老师别怕，我不牙疼，以後你的甜食我帮你吃。”
户枝笑笑刚要开口，伏黑和虎杖抱着塑料小铲子回来了。
“老师，你看我们找到宝藏了！”
虎杖献宝似的往户枝怀里塞去一样东西。
户枝定睛一瞧，倘若他没认错的话，这色泽丶这字体丶这图案，正是——夜蛾校长早上带来的草莓蛋糕包装盒！
伏黑宝宝补充说明：“我们在滑滑梯後面的花坛里翻到的。”
户枝默默地调转视线，锁定犯罪嫌疑人。
五条小朋友义愤填膺地批评道：“花坛怎麽可以跟垃圾桶抢零食呢！”
户枝：“……”
户枝：“噗。”
由于犯人太过可爱，户枝老师决定网开一面。
当晚，夜蛾校长叫来了年度最勤劳职工伊地知。
夜蛾正道面色阴沉地说：“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盗窃事件。”
伊地知大惊失色，脑海中瞬间划过各种社会新闻，如今生存压力大，变.态层出不穷。
他隐晦地问：“偷的是学校的财物还是学生的私有物品？”
夜蛾正道冷声道：“我的蛋糕。”
伊地知：啥？？？
翌日。
滑滑梯之上，五条小朋友张开双手，稚嫩的脸庞写满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气魄。
“老师，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你满意你看到的吗？”
户枝目之所及，虎杖宝宝刚堆好的积木塌了，他正在一边抽鼻子一边念叨“男子汉不哭不哭”。
伏黑宝宝挖的沙洞填满了，愤怒的他正在摔铲子。
钉崎宝宝更惨，她新买的碎花小围兜完美地落在了五条小朋友的脖子上。
户枝深深地叹了口气，今天的工作也是地狱开局呢。
上午的室内课程是画画。
伏黑宝宝非常认真地画了两条小狗狗。
户枝摸摸他的头说：“惠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呢。”
伏黑宝宝面上不显，小胸脯却越挺越高。
钉崎宝宝画的是三角，方块和圆圈，据她的介绍，分别对应裙子，包包和项链。
户枝斟酌着说：“嗯……野蔷薇以後会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女性。”
钉崎两眼放光：“我长大了要当时装模特！每天穿不同的衣服。”
户枝为她戴了朵小花，以示鼓励。
虎杖宝宝抓着蜡笔奋笔疾书，看到老师走了过来连忙用胳膊挡住画，一副不画完不给看的架势。
“好好好，老师不看。”
户枝缓步走到全幼稚园最让人头疼的小朋友面前。
五条小朋友煞有其事地抱胳膊，桌子上的画纸一片空白。
户枝蹲了下来：“还没想好画什麽吗？”
五条小朋友坚定地竖起手掌：“不，我已经画好了。”
“咦？”
户枝努力发动想象力。
“老师猜猜，你画的是北极熊吗？”
“当然不是了，”五条小朋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段距离，“我画的是‘无限’。”
乍一听，还挺深奥，但是仔细一想……
户枝问：“能不能画画‘有限’？”
五条小朋友给了他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然後提笔在纸上信手涂了两笔，潇洒地拍到户枝怀里。
“拿去随便花，想买什麽买什麽。”
户枝：“……”
他在家到底看了多少少儿不宜的肥皂剧。
户枝耐着性子引导他：“你看外面的花花草草是不是很好看，我们去画小花好不好？”
五条小朋友又是一个宠溺的眼神。
“你就是想让我说你比花花草草更可爱嘛。”
户枝：“……”
吸气，呼吸，吸气，呼气。
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户枝挤出一抹微笑：“老师带你去外面看看？”
五条小朋友得寸进尺地张开双手：“抱抱。”
户枝哼哧哼哧地抱起营养过甚的小朋友。
两个人刚走到院子里，户枝就听到五条小朋友“吸溜”了一声，他疑惑地转过身，但见伊地知拎着一盒草莓蛋糕步履匆匆地走向校长室。
“伊地知先生。”户枝招呼道。
“啊，佐藤老师好，”伊地知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他怀里的小人，“五条小朋友好。”
五条小朋友展开了他招牌性的迷人笑容，发动纯真攻击。
“伊地知老师，你手里的蛋糕看起来好好吃哦。”
“谢谢。”伊地知受宠若惊。
五条小朋友再接再厉：“是我们今天的甜点吗？”
“不是的……”
伊地知话音未落，五条小朋友就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五条小朋友：“嘤嘤嘤，我哭了。”
破防没有户枝高的伊地知完全招架不住，一五一十地坦白道：“其实这个蛋糕是引诱犯人的道具。”
“犯人？”户枝惊讶了。
伊地知小声道：“幼稚园里出现了蛋糕小偷。”
户枝：“……”
破案了。
小偷本人毫无自觉性，垂涎欲滴地问：“道具蛋糕不能吃吗？”
“能吃是能吃，”伊地知说，“不过我在上面撒了芥末粉。”
芥末。
芥末？
芥末！
户枝心里当即咯噔一下，潜意识告诉他，芥末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他立刻想把五条小朋友抱走，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一听能吃，五条小朋友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指。
不可以！
户枝瞳孔骤然紧缩。
刹那间，他的世界地动山摇。
天空一声巨响，滚滚乌云从西边而来，阳光逐渐被遮蔽，黑暗代替光明。
大雨倾盆而下，万物苍茫。
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泥土向上隆起，变成了一座凸起的小山。伴随着轰隆巨响，新形成的小山又从中间裂开，一个庞大的身躯逐渐显现，腾升而起。
那丶那是……成人版五条悟！
虚假的记忆开始倒退，真实的记忆重新涌入，0.01秒的领域——
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