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细,她看着这园中来回行走的人穿着打扮和王府中的人都不大相同,知道这处园子估摸着是哪家里借出来的,这种情况下凤姐姐能安排的这么好,确实是极为不容易的。
令柔看着这园中的景致也是惊奇,“这园子远看还是白墙青瓦没什么不同,这里面的屋子倒是稀奇,这一边全是些小竹楼呢。”
罗厚致倒是知道些为何,“这好像是齐家的园子,他们家曾有人去西南边和那里的小国里有生意往来的,听说那边竹子生长茂盛,当地人便以此为材料筑屋。”
“这倒是新奇,我也见过些竹屋,只是这样修得精巧的少见”,吴霜珺也是好奇地看着这片竹屋。
王熙凤笑了笑,“这湖中的岛又是遍植了树木和花草的,我觉着难免有些蚊蝇,这些竹屋里提前熏了些香料,虽是四下敞开的但是也挂了纱帘,娘娘和姐妹们在此品茗、作诗作画都是使得的。”
林慕月和众人进了竹屋,里面铺了坐席和垫子,落座后她便看着众人说道,“既然是在这么处清雅之地,今日便以‘竹’字为令传令如何?输的人也没别的惩罚,我看那园中还有许多名花,就挑一个自己写首诗文或是篇文章给我好了。”
张典正此时一笑,“既然如此娘娘也该给个彩头。”
“赢的那个我有些从西洋传来的新鲜物件,到时候便送给她了”,林慕月自是胸有成竹,虽然海商衙门已经被裁撤了,但是如众人所料明州这处来往的海商并未变少,于是她最近新得了几只显微镜可以观察。她这段日子没少祸害王府里的花朵和昆虫,今天听张典正问也兴致勃勃地打算拿出来做彩头。
虽然张典正觉得这个东西姑娘们未必喜欢,但是看着贵太妃的样子也不好反驳,她也只能想着自己回去后再填一些东西算了,于是就开口说道,“那便请娘娘先起令吧。”
思索片刻,林慕月说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下一个要接的是罗厚致,她不假思索地便说道,“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罗厚致的话音刚落,沈令柔也是快速接到,“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黛玉自是才思敏捷,亦是不多思考就接了句。
几轮下来,又是黛玉和令柔两个你来我往,林慕月听着这两个小姑娘从流利到也要琢磨一会儿,最终还是黛玉说了一句“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后,沈令柔再三思索也得不出下一句了。
看着令柔苦思冥想最后也不得句,最后放弃道,“没有了没有了,我认输”,林慕月便宣布此轮是黛玉胜。沈令柔略输一筹也不泄气,一起和其他姐妹们贺了黛玉几句。
一天下来众人也算是尽兴,晚间各自还家,林慕月则是带着一匣子诗文回了王府,交给她聘请的女师们一起品评。
江南多才女高士,林慕月为几位姑娘挑选的女师傅亦是饱读诗书之人,这些女名士也因着王府太妃广济孤苦才愿意入府教导。为了不负入府来的姑娘们,林慕月总共请了三位女师傅,其中一位叫做文云心的曾在宫中为女官,服侍过高宗的公主读书。林慕月入宫之时这位就已经功成身退得了恩典出宫,如今又入王府,林慕月这位贵太妃也要更礼待她几分。
剩下二位师傅一位名叫李妍和,曾是本地参议之妻身有诰命,但是她丈夫意外离世二人又不曾诞育子嗣,是为寡居之人。
还有一位更是个奇女子,她名为于同珍年少时也是订过亲的,但是那家的男子还未等她过门就离世了,两家虽然都客气地解除了婚约,但是于同珍却也并未再嫁。
林慕月当时和她聊天时,以为她是与那男子情谊深厚不想再嫁或是囿于时下风气再嫁艰难,没成想说起这个问题时于同珍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不瞒娘娘,我其实并不想嫁人……”
说完了这句话好像是轻松了不少,于同珍看着坐在上首的贵太妃虽有些惊诧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嫌恶之色,也没有打断她的言语的意思才继续说道,“妾身并非是有什么隐疾或是喜爱女子,只是单纯不大想嫁人,嫁了人后明明生育了我的父母亲人仿佛就是外人了,又要为丈夫操持家事又要生儿育女,每想到这些妾身都有些害怕。”
林慕月望着那位说完话后如释重负的女人,心中思衬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最后也只叹了口气说道,“世事如此,你这么多年真的是不容易,辛苦了。”
姑娘们写了诗词佳句,又有人作了些文章,三位师傅们虽然并未同游,但是也给姑娘们的诗文做了修改和删减,更有读过之后也兴致大发自己也提笔写了些东西的。于是等到次日回了王府的时候,林慕月的案头倒是又比本来多了几篇诗文。
梁夫人今日也来找侄女闲聊说话,看到人送来了文章来亦是拿着玻璃镜看了看,她年少待字闺中时是不打读书的,嫁入林家后还曾担忧过夫君嫌弃,但是林峻却是亲自教了妻子读书习字,当年这一对儿也是京中勋贵高门和文臣之间联姻后难得的恩爱夫妻。
“很是不错都极有灵气的,要我说人和人之间是着实不同,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去赏花后只惦记着能不能吃花糕”,梁夫人刚说话的时候还好,说了几句后却话锋一转,揶揄起了自己的侄女。
林家家风开放,花朝赏花、清明踏青还有重阳登高,出门玩乐都会带着家里这个唯一的女孩儿,林慕月的母亲汪夫人因为是长嫂有时候没法出门要去各府交际,倒是经常是林慕月的两个婶母带着她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