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笑自然知道这老道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只谦说,“都是女婿有能耐罢了,关我这老婆子什么事儿?”
张道士闻言笑容不变,“到底也是您的福气呢,小道这儿也没旁的东西,只因着祖师圣诞供了些东西还算拿得出手,还望老祖宗不弃收下了吧。”
小道童在张道士说话时便拿了个托盘出来,他垂着头举高盘子立在了贾母面前。
贾母一眼扫过去,见有绣的经卷、有玉石玩器还有些绣工精美的荷包或者袋子,里面应该是搁了平安符的。
见到是这些东西,贾母又抬头看看张道士,她想了想之后也就说,“既如此,那我也就收下了,只是这样的话,你去捐些银子和绢布等物给观里头用。”
贾母这话是对着杨氏说的,她如今管着家里这一大摊子的事儿,清虚观一直以来都是和荣府里面有些关系的,平日里贾府众人也有来上香消遣的,于是她也应了声道:“是,老祖宗,我记下了,等回去之后我叫人送东西来给张爷爷。”
张道士也是见好就收,他也没继续再说什么,见贾母如此安排道了谢之后就问众人要不要留下看戏。
“都是些给仙人贺寿的神仙戏,现下在观里看也不犯忌讳,只是瞧个热闹罢了”,张道士自然是知道贾府这一行人里头有位重要人物,这个时候贾府里头的人都是规行矩步不愿意犯忌讳。
但是给神仙贺寿的戏倒是另一回事,何况这时节其实也算是早已过了皇帝丧期,一般人家自己在家设宴看戏也都是使得的,只是贾府还有一些仔细的人家还不愿意如此罢了。
今日贾府众人出门贾母也是为着要让家里众人看戏散散心,于是她也点头应了下来,“也好,珍儿你也和珠儿去外面看着布施的事儿吧。”
黛玉其实不大喜欢看什么神仙戏,只是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唱什么反调儿,于是也就跟着众人一起上楼去了。
只是在开了戏之后,贾母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黛玉等姑娘们依自己坐着,而是让李纨和杨氏两个带着姑娘们一起坐。
整个看戏的过程,黛玉都看到了张道士一直和外祖母在说着什么,外祖母的表情倒是一直带着笑。
等回了贾府的时候空中已经是繁星高悬夜幕之上的时候了,黛玉搀扶着外祖母进了屋,她刚想回屋却被贾母叫住了。
看着外孙女儿眼神中的疑惑,贾母叹口气说,“有些话儿想嘱咐你罢了,倒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说给玉儿你听,到底如何你自己回去说给你父母看他们拿主意就是了。”
黛玉心里想到了今日那个老道士的话,对着外祖母将要说的事儿有了个底儿,她也是点点头说,“玉儿知晓了,您说我听着就是,等回了家之后再说给我父母听。”
清虚观的张道士是荣国公府老荣国公的替身,曾被皇帝亲口唤为“大幻仙人”,他自己又掌着掌道录司印,得了“终了真人”的封。
可惜自丰泰帝去后,接连两任帝王加上当今都不大信什么神仙真人,当今一来算是又给了张道士些希望,他今日见是林府的小姐驾临自然是当成了救星一般。
倒不是要为让人做什么为难的事儿,张道士也只是想让林府的小姐帮着传传话儿,若是陛下或者是太后娘娘感兴趣宣了他入宫讲经,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这老道士在京中各府里头也有些面子,所以我也没当场推拒了他,只是他也有分寸,你和你父母比我们知晓陛下和太后娘娘的性子,所以究竟要不要提携他一把,只看你们自己拿主意吧”,看着外孙女儿的表情贾母就知道她心中有数,于是她也不啰嗦,几句话说完了见天色不早就放了人回去。
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青棠主动去带着人给小姐铺床,雪雁则是服侍着黛玉把头上的首饰摘下去。
围着小姐又取下了一只钗,雪雁开口说,“今日那老道士可算是打错了主意,娘娘是最不耐烦什么听经烧香的。”
林慕月作为一款画风清奇的太妃和太后,当初在明州的时候就对着这些宗教活动不大感兴趣,这倒不是说她从不去寺庙里,只是每次去庙里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就拿黛玉几次陪着太妃去寺里散心来说,黛玉每次都感觉太妃娘娘对着寺中的风景和素斋的兴趣远远大于拜佛以及和高僧论佛法。
每次去寺里当时还是吴王的徐澄俞也会随行,他更是不在意什么庙什么寺的,只是跟着母亲来寺里可以有点儿和喜欢的姑娘相见的时间罢了。
这个时候各家的太太奶奶还有姑娘们出门子都不容易,除了什么踏春、庙会等活动,去上香也是小姑娘难得可以出家门的活动了。
两个人都是有分寸守礼的,徐澄俞每次都是抓紧机会和黛玉说些最近的新鲜事儿,有时候也送一些小玩意儿给黛玉讨她的喜欢。
黛玉现在听雪雁说起拜佛心思飘远了些,自己拿着一缕头发无意识地摩挲着。
雪雁见自己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直愣愣地对着镜儿里的自己看,她有些奇怪,小声地喊了两句,“姑娘,姑娘。”
被雪雁这么一喊黛玉才回过了神来,她对上雪雁关切的眼神笑了一下,“无事,只是想到些事情罢了,好了赶快睡吧,明天可闲一天,后日估摸着就要去珠大嫂子那儿了,必然又是要闹一晚上。”
宫里面最近也热闹了一些,新帝徐澄俞的生日其实也在正月里,但是当时还在先帝的丧期里面哪里好大肆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