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役见贾宝玉叔侄二人衣着华贵来时乘着的马车也是匹骏马拉车,于是他的态度也极好脸上堆着笑说道:“给二位公子请安,今日报名的人多是以所有人都要在此下马亲自过去报名,如有不周到的还请二位爷海涵了。”
贾宝玉不欲和差役为难,听他如此说又看他身上穿着的京兆府尹的官服也只是问道:“今日只是报名还可如此,那日后若是入学了有行礼细软一起拿来又该如何?”
报名倒是还可以自己这么慢慢排,但是看着侄子的小身板,贾宝玉有些担忧侄子入学的时候要搬行李可要怎么办。
差役闻言看了面前的二位一眼态度更恭敬了些,“今日报名只开了这正门一处,学宫中的执事人等亦是还未到齐,等公子们入学的时候自有学宫内的人帮忙打点。”
贾宝玉听了也算是心里有了些谱,于是他向着那差役道了声谢,和侄子一起去老老实实地排队了。
这排队的队伍实在是长,贾宝玉和贾兰顶着太阳在其中排队亦是觉得有些无聊,是以叔侄二人倒是谈论起了之前贾宝玉的师父也就是姜大儒所作的一篇文章。
贾宝玉给侄子细细讲了那文章的几个精妙之处,贾兰又回以自己的理解和从书中读到的类似的或者想左的观点和叔叔论了一会儿。
等叔侄二人说了一会儿回过了神,倒是觉得似乎是一直有人在听自己二人说话,贾宝玉微微侧过身去,就见旁边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亦是听得津津有味。
等两人的目光投过去,那年轻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了,他过去对着二人作揖道:“在下沈辞,浙江明州人士,刚才听二位公子说起姜大儒的文章就起了兴趣,倒是惊扰到您二位了。”
贾宝玉也并不在意倒是觉得这沈姓的年轻人生得精神俊秀有意和他结交,“哪里叨扰了!明州也算是天子潜居之地,沈兄文采精华叫我见之就觉得不同凡俗,果然不愧是明州人士。”
沈辞听了此话也是连忙推辞,一时间三人倒是觉得有些投缘,贾宝玉也出言想邀对方等报了名之后去一起用饭。
被贾宝玉拉着往京中一家有名的酒楼去了,沈辞见那街巷宽敞往来人都是些富贵闲散之人,他面上微微有些无措似乎是有些抗拒的神色。
贾宝玉见状不说别的只对着沈辞说,“兄长远来是客,我原是晏城人士这一顿该我招待兄长,等兄长学成或是荣归故里之时还请您招待。”
沈辞刚听到贾宝玉说了一篇姜大儒没有流传出来的文章就对着他的身份有了些猜测,现在听到人这么说话亦是忍不住问,“贾兄弟既是晏城人士,如何远赴明州?可不是在框我。”
贾宝玉温文回道:“岂敢,我虽是晏城人士但是却在明州读书求学,家师正是木华居士,今日报名的也只我这侄儿一人,我不日还要往明州去,终有和兄长再见的一日。”
闻言沈辞大喜也不再有鼓励,他亦是保证了待到明州要请贾宝玉吃最地道的江鲜河鲜,这才和贾家人去了酒楼里喝酒谈天。
“沈兄说自己精于航海占星之术所以才到了学宫报名学习”,贾宝玉筷中的烧鹅掉到了桌上,旁边的贾兰亦是神色怪异。
两叔侄对视一眼,贾宝玉倒是没如何,贾兰心中简直是开始冒着不孝的念头,他觉得有些不知道说父亲什么是好,难道他也要去学这些旁门左道么。
沈辞见二人如此反应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是解释说,“我原也不信就我会的这些本事也能叫我来学宫里念书,只是当时去明州招生的官员保证我能入学所以才来试试。”
这次学宫将要入学的学生基本上有三大生源地,一个是京城晏城本地人,一个是江南以明州为中心的各地区人士,还有就是两广之地的人。
沈辞家里家底不算丰厚,但是他祖上也算是阔过还曾有人是能掌一船出海的船长,家里有世代流传下来的海图和一些占星定位之术。
到了沈辞父亲这一代沈家已经算是极为衰弱了,沈辞也只匆匆读了几年的书就开始自己挑起了家里的生计,这次被看中得了官府的银子能入晏城新学宫读书也是出乎了沈辞意料。
听完沈辞讲了些自己祖上的事儿以及听闻的明州送来京城的几位人物,贾宝玉和贾兰面面相觑对着学宫到底要收什么人、教什么本事都有些恍惚。
贾宝玉喃喃道:“学中似乎也有几位同窗要入京读书,我原以为不过就是国子学一般的地方,只是听兄长今日一说才觉出不同。”
依着师父读书,贾宝玉其实也并不多去原来的书院了是以他的消息有些闭塞,贾兰倒是还在书院读书但是他年纪不大同龄的少年们也少有要去晏城学宫的所以他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贾兰难得不顾及用餐时的礼仪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肉,他面有菜色地说,“我今日见队伍中还有位道长,还以为不过是来凑热闹的,现在听您如此说,不会这也是学宫招收的学子吧……”
沈辞神色有些尴尬没成想自己这一说倒是引得面前两位公子如此,还是贾宝玉出言岔开了话题,席间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回别院的马车上,贾兰眼巴巴地看着叔叔,惹得贾宝玉忍俊不禁,“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会回去了我帮你去大哥面前问问。”
时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贾兰这个做儿子的在父亲面前弱气了不只是一两分,所以今日这一遭之后满腹疑虑也是不敢去说,好在是有贾宝玉这个不怕大哥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