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长安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所以感觉既然来了,就该听听这个王建国所说,基层干部难做就难做在必须和这些没有多少文化但是还不能离开他们直接下命令的村干部们打交道。
虽然他们没有文化,或者说在执行中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是离开他们,镇政府所有的指令是不可能达到老百姓的耳朵中的,可以说村干部是中国另外一个官僚阶层,虽然这个阶层上不了台面,但是这个阶层却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中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才有了固村强基的提法,实话说,如果再不整顿像村一级的干部队伍,渐渐的执政者和真正的老百姓就脱节了,上面的好经都让村一级的这些歪嘴和尚给念歪了。
黄水河的北岸都属于黄水湾,脚底下的土地踩上去松软厚实,但是可惜的是这里已经不是良田沃土,很多还带有田垄的地块都长满了去年的枯草。
王建国在前面走,他不时的要回头等一等丁长安,因为这个丁镇长时常会停下来扒开枯草,将一把泥土挖起来攥在手里然后松开,最后使劲一扔,将这些泥土又扔回来田地里。
“王书记,这样下去不行啊,独山镇最好的土地都在你们村,你看看,这么好的地这样荒下去不是白瞎了吗?”
“丁镇长,我是看出来了,你真是一个好干部,别的不说,单单这一路上蹲下机会看土地,我就知道你是个实在人,丁镇长,我也想把这土地种好,可是没用,种啥呢,种庄稼赔钱,别的咱也不会种”。
“是啊,老百姓种了一辈子地,还就是只会种庄稼,种点别的啥好呢?”整个钓鱼的过程中丁长安都显得心事重重,仲华这么信任他,将他派到这独山镇担任代理镇长,可是独山镇不光是有小煤矿,更多的还是土地产出太少,这才是全镇经济发展不上去的重点所在,小煤矿多是多,但是都集中在丘陵地带,而且是集中在少数人手里,怎么样让老百姓富起来,这才是根本。
可是丁长安在这边忧国忧民,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危机即将到来,虽然事不关他,可是他也像是被殃及的池鱼,难逃这一场风波。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有一篇关于海阳县县长仲华在外包养小三而使其怀孕不得不离婚的帖子在全国各大论坛里广泛传播开来,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谢赫洋的报复,但是后来发现,很多事谢赫洋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是被人盯上了。
仲枫阳看着眼前跪着的仲华,他恨不得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向他的头,但是此时的他,已经被气的没有力气拿起面前的烟灰缸了。
“仲华,你给我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实仲枫阳是不大上网的,这件事还是白山市委书记唐炳坤报上来的,要不然他还不知道呢,唐炳坤建议将仲华立刻调离海阳县,以免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这件事不放,到最后殃及到仲枫阳,这样的话过个一年半载再给仲华安排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慢慢以图东山再起,现在的关键还是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叔叔,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的责任,我认了”。仲华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一度他怀疑是丁长安,可是丁长安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再说了,丁长安这么做也没有道理啊,所以该怀疑的人他几乎都怀疑遍了,没有一个能对的上号的。
“畜生,这么说你承认这是真的了,仲华,你出去吧,从此仲家没有你这个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们仲家在中南政坛上就没有机会了,我费尽心血联合了谢家,一政一商,这可保我们仲家五十年不衰,可是现在呢,一切都不存在了”。
“叔叔,都是我不好,我认打认罚,叔叔……”
“好了,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仲枫阳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是真的想将仲华捆起来抽他,可是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想想这些年为了培养他所做的努力,他的心简直要碎了,但是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也怪自己,这些年觉得他大了,少了监管,可是仅仅是疏忽了,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拿起电话打给他的亲家,他想极力挽救和谢家的关系,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谢家在中南省也是响当当的家族,能承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吗?
“老谢,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们仲家对不起你们”。
“仲书记,你这是哪里话,这都是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做老人的管不了就不要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算了,不要放在心上了”。虽然电话的听筒都要被捏碎了,可是老谢又能如何,难道在电话里就和一个省委副书记叫板,说到底还是儿女之间的事,可是没有了这层关系,这以后的交往恐怕是要淡了。
海阳县政府办公室里,胡佳佳踱来踱去,高跟鞋敲击在木地板上,发出叮叮悦耳的声音,但是此时的她,心乱如麻,仲华一大早说是去省城,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隐约觉得这事闹大了,网络上的评论和质询依然没有减少的趋势,照这样下去,除非是根本没有这事,纯属造谣,但是即便如此,仲华也不可能再在海阳县干下去了。
小院正中间,一个方形的小木桌摆在了中间,王建国的儿媳妇已经将好几道菜摆上了,最后又将一道清蒸红丝鲤鱼端了上来,在王建国的招呼下,丁长安拿起筷子戳向那条香喷喷的鲤鱼时,桌角的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