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竹竿混成了林西铭身边的保镖,我又惊又喜,几乎要跳起来。
可竹竿却朝我使了个眼色,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相识。看着他低头跟在林西铭身后离开,我坐回沙发,平心静气等待着。我知道,他不会扔下我不管。
果然,半个小时后,竹竿回来了。
他比以前黑了不少,也更瘦了,下巴上还多了一道粉色的还没完全长好的伤疤,看样子跟着林西铭混日子也不容易。
“林少刚和龙先生出去了。”竹竿关好门走到我身旁坐下,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端详一阵,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牵扯进来?”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竹竿大哥,你们最近还好吧?”
“还好,几个兄弟……都还算好,受个伤什么的也是常事。”
我心中很有些戚戚然:“既然这样,又为什么非要跟着林西铭呢?动刀动枪的,多危险。”
竹竿苦笑:“在哪里都不过是混口饭吃。倒是你,现在这个状况,你让哥怎么帮你?”
我精神一震:“竹竿大哥,我想离开这里!”
竹竿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说:“林少这里的保安系统不是一般的严密,要想偷偷出去,太难。”他叹了口气,“何况,现在外头乱得很。本来s城几大势力之间就斗得你死我活,顾家和兴义堂联合起来对付林少,将林家的黑资料,焦头烂额。可今天顾家又忽然反转,形势大变,连上层的大人物都出来了。有人放出话来,出五十万买你的命。阿欢,你在林少这里,反而算是安全。”
我说不,如果真是成七爷要我的命,我会亲自送上门去。
如果不是我在这里,顾言城顾先生不会向林西铭妥协,顾青山不会帮他对付成七爷。要是因为我而让成七爷有什么闪失,那我唐欢可就是万死莫赎了!
“死丫头!”竹竿抽了我的脑袋一下,“这时候保命要紧,还讲什么江湖义气……”
我想辩解,成七爷救过老大,救过我们。可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叫他,说林少让他立刻过去,竹竿答应着站起身,伸手按住我肩膀,“阿欢,你记着,走这条道的没一个好人,你要小心。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找机会再来看你。”
他说完推开门出去了,只剩我一个人对着窗外淡淡的月牙儿发呆。
第二天竹竿没来,林西铭也没有看到,倒是门口的保镖又增加了两个。第三天,第四天,竹竿仍然没有来,林西铭也一直不见踪影。
即便我不出门,也能感受到林宅里紧张的气氛。我偷偷听门口的保镖私下聊天时说,林西铭受到检方调查,被请去喝茶,已经有几天没有回来了。我开始紧张起来,白天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晚上睡觉不敢脱衣服。
到了第五天深夜,我被轻微的开门声惊醒,坐起身来低声喝问是谁。
来人嘘了一声,说:“是我,竹竿!”
我啊地一声,忙跳下床穿鞋。透窗而入的月光,将竹竿一身黑衣的身影照得极为清晰。
“竹竿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快走!阿欢,出事了!成七爷倒打一耙,把林少贩毒走私的证据都交给警察了,林少去和兴义堂血拼,陈昊受了重伤,林少也被抓了。趁着消息还没传开,赶紧走!”
他见我还楞着,过来拉住我的手腕就朝外走。
我心脏一阵抽抽,紧跟上两步问:“你说陈昊怎么了?”
“被林少打了两枪,救护车送医院去了,不知道还能救不。”
我闭上嘴不再说话。
对於陈昊,对於这个曾以为是我唯一亲人的男人,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我曾经感谢过他,也曾全心依赖过他,可现在,我只想完全忘记他,哪怕他正在生死边缘挣扎。
这够残忍,够冷血,是吧?可我又能怎么做?
走廊上没有一个人,两侧的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只有拐角的一个亮着,能清晰地照见路,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我们的脚步声。
没走两步,陡然一声震耳的枪响,几乎将寂静的走廊爆裂,身边的竹竿已经应声仰倒在了地上。
我心头一震,忙弯下腰去扶他,可竹竿挣扎两下却没能起来。他死死抓着我的衣服,大瞪着眼看我,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身体微微抽搐几下就不动了,鲜血很快从他身下弥漫开来,染透了浅灰色的地毯。
我完全懵了,用力摇晃着他大叫:“竹竿大哥!你怎么了?竹竿!”
可任凭我怎么呼喊,他都不再有任何回应了。
“怎么?想私奔?”
一道懒懒的声音飘过来。我猛然擡头,见阿龙晃晃悠悠从走廊拐角过来,手里握着的枪还冒着烟。
“是你!”
我跳起来握紧拳朝他直扑过去,可没等近身,就被一脚踹上了小腹,滚跌出去。我疼得眼前一阵发黑,蜷着身子跪在地上直喘气。
十几名保镖从走廊两头冲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纷纷停在不远处,互相窃窃私语,却没人敢靠近。
很快,管家慌里慌张分开人群过来,惊呼:“天啊!怎么回事?”
这时候才有人过来查看竹竿的伤势,给管家汇报说人已经死了。
我全身都不由自主哆嗦起来,一时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面对死亡,面对亲近的人在眼前消逝。原来,人的生命是这样脆弱,这样不堪一击。
一瞬间,我想起了婆婆,想起了阿姨,潮湿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闭了闭眼。
阿龙擡擡枪头,哼笑:“我这是帮林先生铲除内奸。如果不是老子及时赶到,林少的这个人质可就跑了。”
管家尴尬地笑笑:“龙先生,林少吩咐今天务必要安排船只送您离开,凌晨时候就得出发,”他看看表,“也就还有三个多小时了。”
“没事,我只是想跟阿欢小姐谈谈。用不了多长时间。”阿龙弯腰扣住我的手臂大力把我扯起来,枪抵住脖颈上,“欢小姐,我们回房说话。”
我这时满心都是要给竹竿报仇的念头,哪里还管他手里有没有枪!蓄满全身的力气,我猛回身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左眼上。
阿龙大叫一声,推开我擡手就是一枪。
我惨叫一声,捂着左手臂栽倒在了地上。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阿龙捂着眼,跟上一脚狠狠踹在我肋下,接着把枪口压在我的心脏位置,吼叫:“妈的,臭□!给脸不要脸!”他扭脸朝着管家喝道:“都滚!到时间再来接我!”
肋骨或许是断了,我疼得大口吸着气,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管家惊恐地捂住嘴巴,看看我,又看看阿龙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指挥人把竹竿擡了出去。
阿龙骂骂咧咧弯腰伸手攥着我的脚腕就朝屋里拖。
我心跳很快,眼前发黑,或许是因为疼痛,或许是因为悲愤,也或许是因为害怕。
手臂上丶肋下的疼痛尖锐得挖心刺骨一般,我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天花板上恍惚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
阿龙把我拖进屋,踹上房门就来撕扯我的衣服,狞笑着说:“还有三个小时,够咱们玩几次的!”
我奋力挣脱,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换来的却是对方连续十几巴掌的抽打。
他年轻高大,力气大得惊人,我却已经没了多少抗拒的力气,他扒掉了我的衣服,又起身脱自己的。
浓重的悲哀一点点侵蚀着我残存的理智,泪水不可遏制地肆意泛滥。我想,我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吧。
突然,一声重物撞击地板的声音让我几乎麻痹的神经陡然升起一丝清明,是阿龙的枪!
男人健硕的身体重重压上来,肋下剧痛,肺部被外力挤压,我大张着嘴,几乎喘不过气来。湿热的舌头在我口腔里翻搅,我用力咬下去,却被他扼住了下颚,又狠狠抽了几巴掌。
阿龙粗鲁地在我脸上嘴上脖颈胸前吮咬,粗重的鼻息带着男人强烈的欲望,他粗暴地分开了我的双腿。
我尽力靠近那堆散乱的衣服,用没有受伤的手在衣服里拼命摸索。身体的伤害和侮辱早已经不算什么,这时候我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了他,给竹竿报仇!
隔着衣服,我摸到了枪的轮廓。
这时外头突然有人敲门,重而急促。
阿龙骂道:“别他妈打扰老子的兴致!惹恼了老子一枪崩了你!”
敲门声停了停,随后是管家带着颤抖的大叫:“龙先生,林少出事了!成七爷带着人来了!”
阿龙猛然直起身,看向房门,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终於抽出了枪,举起,毫不犹豫地朝着坐在我身上的男人扣动了扳机。
震耳的枪声之后,我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