妴胡(3)
刚进去的瞬间,封晓云就知道坏了!
可是来不及后悔,她的右手腕就被人猛然拉住随之整个人被掼到地上。对方气力太大,她受伤的手腕吃痛甩脱不开。
没有犹疑,封晓云扯开嗓子“非礼啊……”
对方的声音冷静而自制“想把邻居引来的话,你随意。”
很好,看来他也不想引起注意。
顺着对方的古铜色的手臂,封晓云向上看去,这个男人长的委实好看,如果不是他还牢牢抓住自己的手腕,她看他更好看。
有时候,人看人,就是几秒钟的事。
她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腕,“疼,我受伤了。”果真,铁钳子松开了。
封晓云站起来这才得以看清这个男人的全貌,速干t恤丶工装裤丶军靴。全身上下摆明了三个字“不好惹。”
彼时,江岸也正打量着这个眼珠乱转的漂亮女人,得出结论,绝非善类。
果真,这人开口就是惊雷:“你好,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出现在白诚家,但是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就不告你擅闯民宅了。”
江岸静静地看她表演,挑眉道:“那么,女士,你和你嘴里的白诚是什么关系,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是他家亲戚,他这不学美术集训去了么,我给他看房子,钥匙忘带了,我正好用上点技术手段,技多不压身么”不错,没有一句实话。
看着对面好整以暇的的男人,封晓云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问“你不信?”
江岸径直走到封晓云身后,拽过一把椅子大喇喇坐下“我对骗子丶小偷的话自然是一点不信。”
“你说谁是骗子,谁是小偷!”
面对突然暴怒的女人江岸不可置否。
那个女人转过身来“好啊,那么好人先生,麻烦你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别人家的?”
封晓云重重咬着“别人”二字。
江岸如同老僧坐定丶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串钥匙“我么,自然是征得了主人同意。”
“你见过白诚,他在哪?”
江岸不欲理会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他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登山包绕过封晓云准备离开,突然登山包被人从后面抓住。
他突转过来,警觉已融入骨血,以手做刃挡在自己前方。空空如也,待他准备向右闪躲的时候,已经来不急,不知名的粉末自下而上扬在了他的脸上,就是一瞬间的失神,一点冰冷的触感抵到颈上。
封晓云拿着匕首的手有些抖,但是放走这个男人,就失去了白诚的消息,她不信这件事和白诚没关系。
“我只想知道,白诚在哪?”她几乎是嘶吼了出来。
反观被她抵住的人老神在在,眼中还有戏谑的味道“这位女士,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用受伤的手拿刀?”
封晓云只觉得手腕处传来剧痛,不受控制的匕首掉落,刀剑插入老旧的木质地板中。
“因为会受更严重的伤”说罢,他拽起封晓云,大踏步走了出去。关门丶落锁,一气呵成。
江岸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脸上眉梢一块块斑白。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弄的什么东西,香香滑滑,用纸巾还擦不下去,这真算得上江岸二十几年里少有的几次马失前蹄。
看着前面江岸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后座上的白诚忍不住说“江岸哥哥,你没事吧,这是碰上谁了?”
话音未落,黑色酷路泽的后座车门被打开。
近在眼前,封晓云是从楼上就盯着江岸上了这辆车的,果不其然白诚也在。
这回白诚知道是江岸在谁那折戟了,他也是和文琪交往很久之后,才知道文琪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一起住。她也是文琪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都怪自己当时都没有调查清楚。
封晓云上车后便把车门锁死,扬声道“我只是有一些问题要问白诚,我妹妹和他在交往。”
听到后半句,江岸没有阻拦封晓云说下去,他走下车,又到后座重新坐上去。封晓云这下就变成坐在白诚和江岸的中间。
“问。”
明明是陈述句,但是莫名有审问犯人的味道,这人的气场太强,这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不适感
封晓云尽量不去理会身侧的男人,单刀直入“白诚,刘丹丹死了,现在警察认为小琪是凶手。”
她看着白诚的眼睛,可里面如入深海,波澜不惊。
“晓云姐,我也是在班级群里听到同学说了三言两语,后来老师就不让说了,我今天刚刚回来,从家里拿些东西还得返回去集训。”
瞧瞧,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而最大的破绽就是没有破绽,白诚这样一番话,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台词。
封晓云没有揭穿他,接着问道:“小琪说给你买过一件格子衬衫,现在衣服在那里?”
白诚有些慌“晓云姐,我没有收到什么格子衬衫,下学期就高三了,我也跟小琪提过,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
听着他这般釜底抽薪的言论,这是根本不认,这种情形,很像她是来逼婚的女方家长。
“晓云姐姐,我和小琪丶刘丹丹我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同学,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也感到很难过。” 白诚。
“很好的同学?”封晓云嗤笑重覆。“挺好的,我听你们老师说你学习挺努力,好好加油,打扰了。”
白诚听她提及老师把头微微转开,有的时候人的肢体语言远远更诚实。
“让一下,我下车。”
“江岸,我叫江岸”江岸歪头示意封小云的语气实在不佳,掷地有声。
封晓云深吸一口气,看着江岸那张俊脸,实在欠扁。“江先生,麻烦让一下,我下车。”
对面摆出“请”的手势,并且把身体尽量靠后,但无奈车上空间有限,他又人高腿长,留给封晓云的地方属实不多。
她把着前排座椅,勉力与其拉开距离,不想手腕不能吃力,堪堪要扑向对方的一刻,手臂被人握住,像是电影静止,停在半空。
手腕上的伤经此一番,已经渗出血迹。刚才不知何时,血迹蹭在了江岸墨绿色的速干服上,泅成了暗褐色的痕迹,封晓云下车站定,摸出一张卡片递给江岸
“回头转给你洗衣费。”
她依旧黑气罩身,不增不减。
江岸看着这种车窗上时常塞过来的名片,上面清晰的印着“北国风光旅行社,领队,封晓云,名字后面跟着电话号码 。卡面下方还专业地印着 “私人定制管家服务。”。
还挺专业,江岸晦暗不明的看着这张名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几岁,和宫一道配合得天衣无缝,俨然是个老江湖,包里带刀,有两三下子功夫,却全然没有什么路数,下三滥的手段不少,又像个普普通通的导游,随身带名片。
而且她身周遭的黑气也让人生疑,如此浓郁的墨黑的死气缠身,那人应该命不久矣,怎么会过了几天还活蹦乱跳。
至此,江岸对封晓云的印象多了一条——神神鬼鬼。
车里的白诚看着江岸,有些惴惴不安“江岸哥哥,我和小琪,就是晓云姐姐的妹妹,我们两个是同班同学,她挺喜欢我的,我想着高考结束也回应她的。”
就像是一个一心向学,乖乖的男孩子。
过了好一会,白诚才等来对方开口:“不必想我解释,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我不过问。”
白诚是不是白切黑,江岸自然知道,普通的小孩子不会让他在深夜往烂尾楼送衣服,但是那个女生出事的时间,白诚和他在一起,他确定白诚和案件无关。
至於其他,既然警察没有找白诚,那么,他也没必要去管这些少年少女的青春□□。
只是,有件事,让他很奇怪,以他的耳力,那个叫刘丹丹的女学生坠楼的时候,竟然没听到一丝声音。
只记得当时大雾迷天,四野无声。
碰见难解的情况,江岸不自觉地想起来一个人,这次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那个老家夥有没有偷酒喝,也该给他打个电话了。要不恐怕,那面又是——
“罪过罪过,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忘了师傅!”
封晓云回到呼和诺尔景区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她刚一回来,就看见给
阿姨们拍照的宫一道正忙得不亦乐乎,收货了车载斗量的“靓仔,唔,今年多大咩?”那边放下电话,屁颠屁颠奔向她。
“我说小云彩,你这团说撂就撂了,也就我这么仗义,给那些阿姨啊,那是伺候地无微不至,人家啊,都没提中途换导游的事”说着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没听见对面意料中的炸毛,宫一道意识到些不对,以往封晓云最讨厌别人叫她小云彩,别人越是一本正经的叫她,她越高兴,最好是天天封晓云女士。
“晓云,是文琪?被老师找家长了?”
封晓云蔫蔫得说:“不是老师找,是被警察叔叔找。”略过江岸与白诚一节,她简明扼要的叙述了前因后果。
宫一道尝试着劝道“晓云,你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这只是嫌疑,去警察局是正常的流程,没有实际证据,到限定时间就会把文琪放回的,最多是限制到本市范围内活动,随时等待传唤。”
封晓云蹲坐在草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闷闷地说“宫一道,流程我熟,可是现在网络传播太快了,快到让人分不清是非曲直,键盘上的一串串字,於人可能就是一把把刀,杀人诛心,她不该受到那么多不该有的质疑,你明白人言可畏么?
“咱们这小地方,猛然出现个案子确实传的沸沸扬扬,我看今天的头条就是二中女生无故坠落,第二条是鄂温克街道深夜惊现野生麋鹿。你看多不靠谱热度一过也就散了,毕竟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么?”
宫一道本来还想再劝,转瞬想到她的过往,也只能看着她的发旋儿,低低地应了一声。“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