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
孟之慎站在研究所外的廊檐下，看着外面湿漉漉的瓦顶，想着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大约是下雨的缘故，这里的人比孟之慎以前来的时候少了许多。
“孟先生，你先回去吧。老师今天不在。” 黄楚雯的学生过来跟孟之慎说了一声。
孟之慎已经料到二婶应该不会见他，他也不过是过来碰碰运气的。
他出差前，还是不放心孟思亦的事，想来想去，能让爷爷改变心意的人，估计也只有二婶了，但要二婶出面，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孟之慎谢过那学生，朝研究所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才慢慢下山。
老怀在停车场跟人侃大山，见了孟之慎，拈灭了烟，给他开车门。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还是没见到人，也不多问，朝着机场开。
阿春最近智齿发炎，疼的要命，於是，喊着程素陪她去看牙医。
两个人在医院外面等了半天，前面还有几个人。
阿春拿着号，凑近了程素，小声说：“我跟你说，拔牙真的是技术活，牙医技术好不好，简直差十万八千里。这个医院的牙医据说技术都很好。”
程素听完，笑了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也有两颗智齿，当初一直不敢拔，怀孕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最近倒是好多了。
阿春见程素摸了摸脸，探过头来看看她：“让我看看你的牙齿。”
程素点了点阿春的头：“先拔你的吧。要是反馈好，我再来拔。”
“好啊你，原来是把我当实验品啊。”阿春跟程素开着玩笑。
程素转了转眼睛：“我还打算今晚去吃火锅呢。”
阿春赶紧阻止：“不行不行，一定等我牙齿好了再去吃！”
程素就知道阿春嘴馋，故意说给她听，阿春死活要她等她好了再去，不然就绝交。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诊室里面倒出来两个小护士，嬉笑着出来，叫阿春进去。
程素帮阿春拿包。
帮阿春看牙的，是个女医生，技术不错，照了照阿春的牙齿，就开始给她打麻药。
阿春最怕打针，看着拿针头，死死拽住了程素，程素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你这副样子，简直连amanda都不如。”
麻药打完，阿春含含糊糊问：“amanda是谁？”
程素楞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好像很久没跟amanda视频了，於是，垂下眼眸，撇了撇嘴：“闺蜜的女儿。”
两个人正聊着，女医生过来捏了捏阿春的下颚，问她还有感觉吗？
阿春摇摇头。
女医生果然拿着工具就过来了，阿春吓死了，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结果，没过一分钟，女医生给她塞了朵棉花，干脆利落地说：“好了。”
好了？
阿春有点不敢相信，拔牙这么快的吗？
女医生又交代了几句，让她们可以走了。
阿春含着棉花千恩万谢，正打算走的时候，听到有人叫程素。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程素和阿春转过身来，程素皱了皱眉。
阿春这个人，拔了牙还不安分，朝着程素挤眉弄眼的。
原来是那天那个航天博士的朋友，程素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也不记得他原来是牙医啊。
还是阿春记性好，记得他叫齐业。
阿春口齿不清跟齐业打招呼：“齐医生，你在这里工作啊？”
齐业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笑了笑：“我带你们去拿药。”
阿春当然知道齐医生醉翁之意不在酒，於是，假装自己走不动了，让程素帮忙去拿药。
程素低着头，想喊阿春去，又见她捂着半张嘴，於是，摇摇头，和齐业去拿药。
刚走到拐角的地方，听到有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周斯昂，你混蛋！”
程素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擡眼看过去。
那女人她不认识，可周斯昂她认识。
这一看，周斯昂倒也朝她看过来，还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齐业微微皱眉：“认识？”
程素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齐业还以为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有些不屑地说：“把好几个护士都骗惨了。”
程素楞了一下，沈默不语。
周斯昂天生好皮相，来看个牙，被一群护士围着，周斯昂嘴巴贱，见谁都要说上几句，还真有护士当真了，周斯昂只好狠下心来跟人把话说清楚，刚才被人骂还是轻的，遇上恨得咬牙切齿的，打都打不过瘾。
程素不做评论，只想赶紧拿了药走人。
齐医生带着去，程素也不用排队，到了药房，护士看到齐医生，再看看程素，偷偷问齐医生：“女朋友啊？”
齐医生很喜欢程素，没有否认，程素拿药的时候，也听到了，有些不高兴，但是没说什么。
拿了药，走到电梯口，齐医生在身后问程素：“你今晚有没有事？”
傻子都能听出来，齐医生是想约程素。
程素站定了，皱了皱眉，没有犹豫，认真道：“齐医生，我有男朋友了。那天相亲，只是陪阿春去的。”
齐医生被泼了一盆冷水，张张口，楞了楞，笑了笑，正好电梯来了。
周斯昂没想到，自己抽根烟的功夫，还听到了这么大的事情，赶紧跟孟之慎报告。
【四哥，跟你说个秘密，想不想听。】
孟之慎当时正在跟人谈判呢，哪有空理周斯昂。
信息发出去半天，周斯昂没收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有些失望。
【老顾，你猜我刚看到谁了？】
顾维成和孟之慎在一起开会，正觉得无聊，於是，回应了一下周斯昂。
【谁啊？】
【程素啊，有个牙医跟她表白呢。】
周斯昂故意话说一半，就不信孟之慎还不理他。
周斯昂心里默默数着，以为不出十，孟之慎就要跳出来问他了呢，结果，孟之慎还是一句话没有。
周斯昂：“……”
【四哥，给点面子啊，你这样我没法说下去啊。】
孟之慎还没回，顾维成先回了一句。
【你四哥正跟人斗智斗勇呢。】
看来是真的在忙，周斯昂知道他们这次出差，本来是去一周，结果，两周了还没回来，看来是真棘手。
周斯昂也不卖关子了。
【程素有男朋友了。】
顾维成看了眼信息，又看了眼孟之慎，他刚才看见孟之慎看手机了，但是，他的神色好像没什么变化。
这么坐得住？
顾维成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会开了几个小时，一帮老员工动着心思，都恨不得把元朗瓜分了。
这些年，从元朗走了不少高层出去独立门户，孟之慎从来没有掉以轻心。
会开到晚上，人都散了，就剩孟之慎和顾维成在会议室里。
顾维成拍拍孟之慎的肩膀。
孟之慎在会议室里抽了根烟，松弛了一下神经。
高强度的博弈，走错一步，说错一句，都可能失掉半壁江山。
孟之慎开了一天会，已经筋疲力尽，抽烟的时候才看了看手机里周斯昂那些废话。
顾维成给他泡了杯茶，问：“程素有男朋友了？”
孟之慎发着信息，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维成见他不急不躁的，倒是有些好奇，还以为他最近已经放弃了。
孟之慎忽然答非所问转头问顾维成：“我记得你在这里弄了个度假村的？”
“怎么？你要去？”
“房间钥匙给我一把。”
“真去？”顾维成简直不敢相信，孟之慎这个工作狂，哪次不是忙完了就要回公司的。
孟之慎抽完烟，起身，去房间休息，跟顾维成交待了一句“钥匙晚点让人送到我房间来”。
顾维成站在他身后，更看不懂他。
孟之慎回到房间，扯松了领带，站在落地窗前沈思了一会儿，估摸着程素到家了，才给她发视频。
程素刚洗漱完，坐在床头看书。
孟之慎先皱眉：“怎么又不吹头发？”
程素笑了笑，忍不住调侃：“你不在，谁吹？”
一说完，又脸红起来，这话怎么听都好像在盼着他回来。
孟之慎也微微扬起一丝笑意，这一天的疲惫算是去了一半。
“今天去看牙医了？”
程素想了想，肯定是周斯昂说的，也不隐瞒：“陪阿春拔智齿去了。”
“嗯。”孟之慎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沈着声音应了一声。
程素咬了咬唇，猜测周斯昂应该也说了齐医生的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怕他误会，心里着急起来。
但孟之慎想的不是这件事，本来只打算出差一周，结果比计划多了一周，想她想得慌，虽然每天都在打电话，哪有她在身边来得真切。
“素素，想我吗？”
这人真是……每次都问她这种直白的问题。
程素心跳一滞，咬了咬唇，反问他：“你呢？”
想。
想得就差直接飞回去了。
孟之慎笑了笑：“我让老怀来接你，好不好？”
程素想了想，可她今晚临时接到通知，明天要出差，於是有些为难：“清姐要我明天出差。”
孟之慎倒是没什么意外：“我知道。”
“嗯？”
孟之慎气定神闲道：“我跟易清说的，我这缺个翻译。”
第二天，程素下了飞机，孟之慎在机场等她。
程素远远就看到他穿了白色的衬衫，站在那里等她，人来人往的，她却一眼就看见了他。
南方城市，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
程素拉着行李箱，想也没想就朝着孟之慎跑去，到了他身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只是安安静静站着看了他一会儿。
孟之慎摸摸她的头发,把她耳边的碎发挂到耳后：“箱子怎么不给老怀？”
程素笑了笑：“忘记了。”
说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着急见他，哪还顾得上这些。
孟之慎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把行李箱交给手底下的人，搂着她的腰去坐车。
程素完全不知道今天的安排，擡起头问他：“今天什么安排？”
孟之慎今天还有个校友会要参加：“陪我去趟学校。”
程素点点头，刚想转头问自己要准备点什么。
她还没问出口，孟之慎有些着急地俯过身来，把她压在后座上，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急不可耐地吻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急切，像要把她揉碎一般，程素闭着眼睛，抓着他的衬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嘴巴里，温温热热的，连带着她的脸也热起来。
一直到旁边有人打了喇叭，孟之慎才放开了程素。
程素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
孟之慎笑了笑，替她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衬衫：“你只要跟着我就好。”
程素哪还有力气思考，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孟之慎又忍不住在她嫣红的唇上啄了一下，才替她扣好胸前的衬衫扣子，叫了老怀来开车。
车开到顾维成的度假村，顾维成正跟人打高尔夫，见了孟之慎的车，站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
程素刚好从车上下来，孟之慎拉着程素的手带着她进屋。
顾维成笑了笑，算是明白他昨天怎么这么镇定了。
校友群里都在催孟之慎和顾维成，顾维成放下球杆，坐球车回自己那幢楼去换衣服。
出差，每天都很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