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永远滴神应泽先生——”
安静的房间，手机里的卫肖萧声音拖得老长，格外欠揍。
“外卖收到啦？”
“你人？”
“我女朋友和我闹小脾气，现在哄着呢，晚上去不了你那儿了。外卖收到了没，特地给你点了大学城最有名那家私房菜。”
应泽坐在沙发上边听电话边挑开外卖袋结，袋口的外卖单小票摇摇欲坠。他看到上面的字，想起几分钟前在眼前晃的那双眸子和标准南方姑娘的软绵声调。
他摘下外卖单，在听完卫肖萧一长串菜名介绍后淡淡补充：“以后别在我名字前面加这些花里胡哨。”
“花里胡哨？yyds永远的神怎么了？”
“......”
卫肖萧那边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外卖不是你签收的？你去哪了没在家？”
那边想到什么继续揶揄道：“该不是你邻居小姑娘签收了吧？”
“ ......”
“我靠还真被我说中了？”
电话那头有些洋洋：“我这手预判......”
应泽打断了话：“没事挂了。”
“哎老大，别啊，”那边生怕他挂了电话似的，“你要找的人......”
“找到了？”
“找到了，哎我和你说我费了不少......”
这边言简意赅：“联系方式。”
“......渣男”，卫肖萧来了戏瘾，他压尖嗓子，“讨厌，人家在你身边这么久，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嘛。”
“......”应泽挪开手机，“微信发我，挂了。”
“......哎，别挂，”卫肖萧那边传来了几道撒娇女声，他应了声后改口，“好了回头发你微信，女朋友找我，不和你扯了。哦对了，你那些东西估计快到了，是送去市中心那地还是送来你现在这？”
“现在这。”
“那行，挂了啊。”
今甜的外卖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送到，她开门拿外卖时，邻居正准备出门。他一身水洗黑休闲服戴着口罩，似乎是要出门去夜跑。隔着外卖员，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对上，今甜一边拿过外卖一边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直播到一点下播，莱姐发了几份行程过来。
这几天不知怎么，莱姐似乎是想通了，完全接受了陶任万逸退播的事情。
她替陶任万逸他们向平台争取了最后十天首页最大力度的曝光位之后，彻底放任了他们。本来三个人，现在只剩一个需要操心，今甜开始被着重安排。
今甜粗略扫了几眼，看到那一周一连五天的线下活动行程，她太阳穴突突。
她默默敲字：
【我现在去参加线下活动，和那些几十万几百万粉丝的主播们站一块儿，没人会认识我吧？】
那头回的很快：【是啊】
......
【今日甜分超标：那？】
【莱姐：刷脸熟。】
......
【今日甜分超标：五一节主播pk？】
【今日甜分超标：我们学校最近有个高校联赛，五一那天我要去高校联赛盯现场比赛。】
对面显示的正在输入取消，来莱直接打了语音过来。
“推了，五一假期直播观看人数多曝光度大。线下活动可以再商量，五一的主播pk必须参加。”
今甜最后答应莱姐五一假期会参加主播pk，莱姐也就线下活动的事退了一步，让她从线下活动里挑一个去参加。
当晚华市雷阵雨，吴畏因为加班路远没法回来。今甜被雷声吵得直到凌晨才睡，早上八点她被梁丹晴电话吵醒。
“今甜，救急。”
今甜头脑混沌：“什么事？”
“今天我们要去破晓确定宣传平面和场地设备，可我上午有门补考差点给忘了，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
十点钟，今甜和邱闻他们在破晓门口碰面。
破晓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今天为了方便他们确认场地，网吧员工特意帮他们协调清空了三楼客人。
今甜带了些和吴畏她们一起做的饼干分给几个网管，邱闻和社里几个学弟被领去确认场地和设备，她被领去了五楼。
其实今甜他们刚确定下来宣传图时就传了一份电子档给破晓，面对面确认只是走个流程顺便为了表示元大电竞社对破晓的重视和感激。本来以为是破晓员工和他们对接，没想到这种琐事卫肖萧说他亲自来。
今甜对卫肖萧不了解，梁丹晴把他夸得天花乱坠，说他是出名的好脾气。
社长在微信群里再三交代：破晓是金主，态度要亲切。只要今甜当几分钟舔狗，舔狗到最后应有尽有。
......
五楼走道尽头，今甜被带到一间墨色玻璃包间门口。
“负责的人已经在里面了，”带路的沈泉则问，“学姐想喝点什么，白开水丶饮料还是？”
今甜接到梁丹晴电话后就起了，只睡了三个小时的脑袋昏昏涨涨。她揉了揉太阳穴：“有咖啡吗？”
“有。”
“那要咖啡吧，谢谢。”
今甜在门口深呼气，想起微信群社长的交代，嘴角抿笑亲切地推门而进。
墨色玻璃门被缓缓推开，房间里光线不亮，电脑发着幽蓝色的光。男人脑袋微靠在椅背，黑色耳机被摘下随意挂在他脖子上。他闭着眼，一只手仍搭在鼠标上。
坐在电竞椅上闭眼小憩的黑色休闲服身影格外眼熟，今甜嘴角抿开的笑楞在原处，昨晚刚见过的人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她开门动静不大，还是吵醒了应泽。应泽睁眼时正好看清面前人一秒内的变脸，她因为意外而微微睁圆的眼睛，像极了他曾经养过的一只纯白英短。
“......”今甜卡壳了一瞬，“不好意思我走错了。”她道歉同时往门外走。
“找卫肖萧？”
男声低散暗哑，带了一丝蛊人的倦意。
今甜的腿定在原处，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沈泉则的话：负责的人已经在里面了。
她退了回来：“卫学长他？”
应泽拿下脖子上的耳机，将手背搭在额间醒神：“他有事。”
早上七点多，卫肖萧给应泽打了个电话，那会儿应泽刚结束一局游戏准备离开网吧。
“夜班的员工说你昨晚半夜去破晓待到早上他们交班还没走？你现在在哪，你家还是破晓？”
“什么事？”
“声音听着挺精神啊，没回家还在破晓？”卫肖萧那边风声很大，“今天上午十点我约了元大电竞社的人在破晓见面，但是我现在人不在华市。”
“不在华市？”
“我女朋友昨晚不是闹脾气么？为了哄她今天凌晨开车陪她去海边看日出去了。”
“......”
卫肖萧商量：“你人正好在破晓，等会儿九点就帮我处理一下，就看几张宣传图，很快。”
应泽拒绝：“打了一晚上游戏，困了。”
“你在破晓补个觉，眯个把小时正好九点多。”
应泽：“回家了。”
“......”卫肖萧顿了顿道，“你帮我处理一下，还不知道元大那边谁过来对接呢。万一是你邻居那小姑娘，让人大早上白跑一趟，人小姑娘多难受啊？”
应泽：“......”
今甜没多问，沈泉则送了咖啡进来，他进门见到站在门口今甜先是一楞，而后问：“学姐，怎么不坐？”
“......”
两人间的包间，一张单人沙发靠墙，两张电竞椅并排。
今甜看了看被自己吵醒的应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上了口罩，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学姐，咖啡，”沈泉则递过咖啡，又塞了块巧克力在今甜手里，“谢谢学姐的饼干，很好吃。”
今甜客气了下：“你们喜欢就好。”她接过咖啡准备走向靠墙的单人沙发。
坐在电竞椅上的某人适时开口：“你带电脑了？”
......
今甜没带，破晓最不缺的就是电脑，她压根没想过带电脑过来。
她的脚尖及时拐了方向，走向了应泽身旁那张电竞椅。
应泽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淡淡扫了眼沈泉则。
沈泉则仿若无闻，娃娃脸的笑意暖人：“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有事叫我。”
门被带上，房间里又暗了几分。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里，社长又在群里艾特今甜，反覆叮嘱她要当好一个舔狗。
【梁：@元大最棒的社长 怎么我去破晓的时候你没这么多交代？】
【元大最棒的社长：你去破晓的时候本质就是舔狗，不需要交代。】
【梁：......】
今甜拿着手机在玩，眼神一直飘向身边在玩斗地主的人。
他右手虚搭鼠标，出牌很快。今甜本想看看，但还没等她留神对方的牌，他已经出完了牌。她跟了两张牌没跟上，开始打量起身旁的人，他身上还是昨晚出门那套水洗黑得发旧的休闲服，本来以为他去夜跑，没想到是来破晓打了一整晚游戏。
他确实是标准的帅哥，这么熬了一晚上，除了眼下有些发青的黑眼圈，皮肤连一颗熬夜痘都没有。她的目光落在了他那只抚在鼠标上的手，她昨晚送外卖时就看到了，这道从食指骨节一直横穿手背的长疤。
看起来是有几年的旧伤，怎么伤到的，才会留这么长的疤。她想起那天晚上在老地方烧烤，他和黄浪赌骰子喝酒，那骰子技术没个几年童子功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