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贵嫔和祥贵嫔是一同封的贵嫔,不过顺贵嫔是在生静和之后,祥贵嫔是怀予珝之时。两人都是头胎交给高位抚养,第二胎晋封为主位,同时也被迫绑在了皇后这条大船上,即使这是最好的选择,心里总是有点疙瘩。同样的处境,让顺贵嫔曹琴默和祥贵嫔周芙蓉亲近起来,两人家世相当,谁也别嘲笑谁,都是通透之人,相处起来特别愉快。
曹琴默是羡慕周芙蓉的好运的,她第二胎还是女儿,她就顺利的生下了皇子。女儿养在端妃处,曹琴默也知道对她有好处的,即使未改玉蝶,但是她也不能表现的很亲近,说不定哪天皇后要给端妃,贤妃,德妃卖好就说动皇上改玉蝶了呢?何况妃位所出可比贵嫔有脸面。
曹琴默想着自己待静和绝对是很好的,即使用度上不能和别人比,也是无人敢怠慢的。在周芙蓉生下皇子后,只赏赐无晋位,她就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她们安分,她想着,等静和出嫁的时候,她熬资历也该到妃位了吧。何况她并不是没有宠爱,倒是周芙蓉,曹琴默有点不大确定皇上会给她妃位么?
即使知道会有差距,但是今日的宴席让曹琴默很不满。现今阖宫的皇子皇女中,她和祥贵嫔的身份最低,即使一切从简,皇子该有的也都有了,但是曹琴默就是觉得太简陋了,太敷衍了!
她的静和满周岁时,因为就和华妃之女差四个月,就在一起办了,虽说有些委屈,但她算是沾光了,总比草草办掉好。华妃屹立不倒,加上皇上对隆裕公主的盛宠,周岁宴席丝毫不输给五皇子予璃的周岁宴,朝中三品大员全数在场,即使重点是隆裕,曹琴默也觉得值。
昨日繁华还在眼前,今日祥贵嫔的待遇狠狠抽着她的耳光,她知道这是家宴,自然不比国宴,但是她有些不平,不知是为周芙蓉还是为她自己。皇子的周岁宴还不如公主来的华贵!
曹琴默看向第一席的周芙蓉,笑的很从容。在前有雍容华贵的皇后,后有艳光四射的华妃之间,即便一身华服,也显得暗淡无光。周芙蓉接到她的目光,朝她点头微笑。
歌舞撤下后,曹琴默走上前盈盈浅笑道:“今日的歌舞虽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本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来可好?”
玄凌被勾起了兴趣,“哦?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朱宜修自然知道顺贵嫔和祥贵嫔的交好,看在是自己人的份上,也不拆台,还捧场,“就你最机灵,就当助兴吧。”
“臣妾想宫中姊妹们侍奉圣驾必然都身有所长,不如写了这些长处在纸上抓阄,谁抓到了什么便当众表演以娱嘉宾,皇上以为如何?”
玄凌颔首道:“这个主意倒新鲜。就按你说的来。” 玄凌想,这大概是古代版的才艺大比拼?对於曹琴默,玄凌感官是很好的,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善解人意,放平常人家里绝对是贤妻一把手啊。非要说啥缺点么,就是人如其名,对琴艺上门一窍不通。
玄凌摸着下巴,惊觉他后宫中好多人如其名!眉庄的端庄,何艳秋的艳俗,等等,他觉得取名果然很重要!做爹娘还是不要坑自己小孩了。顶着一个贱名指望富贵命,还是洗洗睡了吧。
顺贵嫔忙下去准备了,不过片刻捧了个青花纹方瓶来,“宫里姐妹几个有孕在身,这抓阄行令的差事就让臣妾来担当吧。”
玄凌道:“怎么,你这个出主意的人儿自己不去演上一段儿?”
曹婕妤道:“臣妾身无所长,只会打珠络玩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经想好了,无论各位姐妹表演什么,臣妾都送一串珠络儿以表心意。皇上您说好不好?”
玄凌有点失望,本来他还以为曹琴默还有藏着的小伎俩呢。“那就开始吧。”
筵席已经开了半日,丝竹声乐也听得腻了,见顺贵嫔提了这个主意,都觉得有趣,跃跃欲试。
宫中妃嫔向来为争宠出尽百宝,争奇斗艳。如今见有此一举,又是在帝后亲贵面前争脸的事,都是存了十分争艳的心思。
顺贵嫔抽得皇后是左右双手各写一个“寿”字。皇后书法精湛本是后宫一绝,更不用说是双手同书。两个“寿”字一出,众人皆是交口称赞。
贤妃作诗一首;德妃抽中了画画,德妃似笑非笑的看向华妃,“不若我和华妃妹妹来个以武会友?”华妃欣然同意,两人换了骑装上演了一场女子格斗,让玄凌拍手叫好;端妃弹了一曲琵琶;悫妃填了一阕词;杜良媛与欣婉仪合奏一曲《凤求凰》;冯容华画了一幅丹青“观音送子”;俱是各显风流。
顺贵嫔素手一扬,抽了一枚纸签在手心道:“这滟嫔妹妹的。”说着展开纸签一看,自己先笑了:“请妹妹作《惊鸿舞》一曲。”转头对玄凌笑道:“妹妹姿貌本是‘翩若游龙,婉若惊鸿’(4),臣妾又偏偏抽到这一支,可见是合该由妹妹一舞了,妹妹可千万不要推却啊。”
《惊鸿舞》本是由唐玄宗妃子梅妃所创,本已失传许久。纯元皇后酷爱音律舞蹈,几经寻求原舞,又苦心孤诣加以修改,一舞动天下,从此无论宫中民间都风靡一时,有井水处便有女子演《惊鸿舞》。只是这《惊鸿舞》极难学成,对身段体形皆有严格要求,且非有三五年功底不能舞,有七八年功夫才能有所成。舞得好是惊为天人,舞不好就真成了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了。
玄凌眼色一沈,今日被顺贵嫔特意提起,玄凌才记起这菀更衣所舞不就是惊鸿舞了?意味不明的扫了眼甄嬛,连身边的大丫鬟都会舞一曲惊鸿,可见这位大家小姐在家中没少跳,真是为搏帝宠下尽苦工啊。
不待他人开口,玄凌出声道,“滟嫔能不能跳朕不知晓,不过朕倒是知道菀更衣可以舞一曲。”
甄嬛在心中咬牙,惊鸿舞是她的压箱底的绝活,本想给玄凌一个惊喜的,熟料綄碧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这么随便的跳出来了。甄嬛当然知道綄碧有偷偷练习,但是她可不放在眼里,连惊鸿舞半成精髓都没有。不过今日她也知道为何綄碧能得帝宠了。
玄凌此话一出,众妃嫔心下了然,甄嬛必定是能跳的,也都无人出言讽刺了,华妃从馀莺儿那儿知道甄嬛的野心之大,正愁没机会打击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女人,出声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强?故皇后曾一舞动天下,想来如今也无人能够媲美一二了。”
德妃本就看甄嬛不顺眼,见华妃发话了,出言相帮,“故皇后之姿华妃妹妹是没福气见着,本宫可曾有幸一观,想来是无人能及的。就不知菀更衣能得几分精髓,不若让菀更衣暂代一曲?”
朱宜修听得再三有人提及朱柔则,脸色不变,只小心观察着玄凌的表情。
玄凌饶有兴趣的盯着甄嬛,以往只觉甄嬛腰身柔软,原来是有缘故的,以后也可以不用听她叽叽喳喳讲话了,没事来段脱衣舞?玄凌微微摇晃着夜光杯,深觉这点子不错。
甄嬛对着玄凌一福身,声音清脆,“还请眉姐姐为嫔妾助乐。”
眉庄有些暗恼甄嬛把她拉出来,不过能在玄凌面前露脸也是不错的,想着甄嬛真是真人不露面,竟是暗自悄悄学了惊鸿舞,连她都是不知道的。心中有些不大痛快。
乐起,甄嬛也翩然而起。除了眉庄的琴声,整个扶荔宫里一片寂静,静得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庭中盛开的紫萝被舞袖带过,激得如漫天花雨纷飞。
甄嬛对自己的舞艺信心十足,她可是打小就开始研习舞蹈。七八岁上曾听闻纯元皇后作《惊鸿舞》颠倒众生,观者莫不叹然。甄嬛那时候就存了心思,梅妃一曲惊鸿流芳百世,她也许也可以?特意让爹爹请了一位在宫中陪伴过纯元皇后的舞师来传授,又研习了《洛神赋》和与梅妃《惊鸿舞》有关的一切史料,十年苦练方有此成就。又岂是綄碧夜里偷偷跳几次能成的?
一曲舞毕,无人开口,都等着玄凌发话。玄凌仰头喝下一口酒,“不错,赏。滟嫔果真有大惊喜。着晋位为婉仪。”
甄嬛低首嫣然含笑:“雕虫小技,博皇上一笑罢了。”
玄凌看着甄嬛得意的样子,又觉得不爽,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开口,“晋欣婉仪为容华,康嫔晋为婉仪,杜良媛为琼嫔。” 又扫了眼冯若昭,家世不错,还不是主位,心念一动,“晋冯容华为贵嫔,赐号敬。”
冯若昭听到这圣旨,心中大动,她以为就只能慢慢熬资历上去了。
甄嬛嘴角还没弯下去,就得意不起来了。恹恹的退下了。
宴席散后,眉庄回到寝殿大吐特吐,白苓可着急了,埋怨道,“甄小主真是的,明知道小主有孕在身还让小主操劳,小主可半点没沾光。”
眉庄此时也无力为甄嬛争辩,抑或是心中认同了白苓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甄嬛7,8岁开始练惊鸿舞,说不想进宫骗鬼呢?不然跳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