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口无言
面对它发自内心的悲鸣，伊戚和阮和生反应一致：
“诶嘿～是吗？”x2
怎么看都嘲讽力max。
【万木之母】：“*&%￥&@34%#……”
绿潮起伏，骂得挺脏。
主要是它受到的刺激太大。
这是交恶的样子吗？！
就算对彼此有期望，也没道理这么齐心协力地气诡吧？
靠！
越想越气丶觉得从遇见这两人开始就总在吃亏的【万木之母】，环顾这片印象深刻的空间丶望见天际的血色后，心中绝望。
它好像只能留在这里了。
等【梦魇】醒来的那天，与诡异世界融合的阴世，只会是祂的餐盘！
“你在恐惧不在眼前的东西——真意外。”伊戚嗅着来自【万木之母】的恐惧，颇感惊奇地评价道，“【风暴之主】也是，【梦魇】是什么一念灭世的魔鬼吗？”
“反正是诡异世界的最厉害的那个诡异。”和伊戚表现一致嘲讽了【万木之母】，仍然双脚悬空的阮和生以忍无可忍的语气开口，“伊戚，你该放我下来了。
“抱歉，因为阮和生你实在没什么重量。”像模像样道歉的伊戚眉眼弯弯，“那我松手了——”
忽然坠落的阮和生：“你丫！”
落在绿潮中的他并没有被吞没，光影在他脚下展开，将他与威胁自己的力量隔开。
“厉害。”
伊戚看好戏地鼓掌，只得到看不出情绪的一瞥。
【万木之母】终於从愤怒中找回理智，思索着如何是好的它开口：“我们并没有利益冲突，伊戚。”
阮和生举手，镇定地发言：“我这个才被拉拢过的人就在现场，挑拨离间也要看场合吧？至少别无视我。”
“你闭嘴！”【万木之母】怨气十足地吼他，已经没有心思再维持基本的从容态度，“我恨不得你从来不存在！”
“那你就只能恨着了。”阮和生有些无赖地摊手，笑道，“不要抱有无端的梦想嘛，认清无法改变的现实多好。”
他只是调侃，却没料到【万木之母】似乎被激怒了，又一次掀起绿潮向他袭来。
“现实丶现实……不止是人类，连诡异都会沈迷梦乡！希望你之后还能如此坚持！”
将攻击挡在屏障外，阮和生迷惑地歪头，不知道自己哪个词戳中了它的雷点。
梦想丶现实？
说到【梦魇】……不会是让人和诡异做梦丶用最深处的期望来引人沈醉的天赋吧？
不过这称号可不像会制造美梦。
“……你们。”在高空的伊戚发出被无视的不满声音，神色阴郁，显得那张漂亮脸皮都晦暗起来，“我还没有说话呢。”
本想追着阮和生再骂几句的【万木之母】：……差点忘了。
“你想说什么？”它猛刹车，拐回去问道，欢欣鼓舞的语气还真得佩服一下心情调节之快。
“我和你没有利益冲突。话虽如此……”伊戚配合地沈吟道，“但你别忘了，我讨厌你们这样的外来者，只有吃掉和奴役这两个选项。”
你特么心肠真黑——【万木之母】咽下脏话，短暂地忏悔了一下自己因为畏惧【梦魇】就算发现通道的不对也还是冲进来的莽撞举动。
“如果能活，我还是想活的。”它表示自己求生欲强烈，“【野兽】也是。”
【野兽】在旁边歪头，一派天真，乌黑的外表竟有憨态可掬之意：“呜？”
“你们风格还挺奇特的。”伊戚评价道，“不会代号两个字的【梦魇】也是凭本能行动的无理智之物吧？”
【万木之母】：“……”
不是，你就这么猜出来，让我想投诚地说出情报的打算很没用啊。
於是阮和生与伊戚都从它的反应中得到结论。
“好，不用再说了。”伊戚伸手表示交谈暂停，笑眯眯地朝阮和生竖起食指晃晃，“阮和生，你看，如果我和你合力，一切都会很简单。”
阮和生本该为此轻松。
可令【万木之母】困惑的是，他的神情却绷得更紧了，眼神锋利如刃。
哪里不对吗？
伊戚愿意合作，这样的倾向无疑是他所期望的。
为什么笑都不笑——不对，再想这两人的关系它就是没脑子！
它慌忙清空思绪，接着分析起伊戚为什么会突然向阮和生发出合力的邀请。
明明想寻求合作的是它不是吗？
阮和生回视那双漆黑的无机质黑眸，道：“我当然想驱逐外来者，但是，与诡异世界融合无法终止，你想要我做什么？”
“反应很快啊。”伊戚双手合十，轻快地道，“我想让你做的很简单——”
“什么都不要做就可以了。”
他笑着，却郑重地重覆一遍。
“不要使用你的力量，也不要在人类面前展示。能做到吧？”
【万木之母】：……啊？
它没听错吧？
所谓的合作丶其实是想让人在观众席上坐好？这是什么说出去会惊掉下巴的情节？！
这绝对不是敌人之间应有的要求吧！
不止是它，连终於吭哧吭哧赶过来丶恰好听到伊戚的话的几个诡异都觉得很魔幻。
选择阮和生，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明明对手是整个诡异世界吗，【门】这样的帮手还往外推？
它们悄悄打量伊戚的神情，确定对方是认真的，看上去甚至完全没有已经宣布成为敌人的自觉。
不会在这家夥的脑回路里，这个请求实际上是用来推迟【门】的竖立丶延缓阴阳分隔的进度的合理操作吧？
……糟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啊。
几个诡异心里既是发虚又是好奇，在观察阮和生时才顺带注意到【万木之母】和【野兽】。
咦？它们怎么进来的？是阮和生连着诡域搬进来的吗？
这样的问题在它们脑内只是一闪而过，年轻人的反应是注意力的中心。
伊戚和阮和生并没有关注赶来的诡异们。
阮和生微微蹙眉，露出了非常罕见的丶没有笑意的不快神情。
“恕我无法接受，伊戚。”他冷冷地说，“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你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到底是在想要我继续作为人类生活，还是为了以后自由出入阴阳两世？”
问了！他问了！而且一下子就是关键点！
诡异们不明所以地激动起来，隐约闻见平静语气下的硝烟味。
伊戚居高临下地望着灰眼睛的年轻人，后者虽身处低地，仰着头，但却没有丝毫被压制的弱气；目光灼灼，神色自若。
他的视线在年轻人身上打了个圈，又重新与那双眼睛对视，嘴角翘起，比之前更灿烂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为什么我不能两个都是呢？”
他掷地有声，困惑却笃定地反问道。
诡异们被他的理直气壮惊呆了：“……”
你小子还挺会的啊！
阮和生睁大眼睛，显然有被惊到，看得诡异们都有点同情了——不包括【万木之母】。
它之前才在诡域里被阮和生的“期望”之言创过，此刻看见伊戚如此表现，恍然大悟的同时陷入更深的无能狂怒。
倒也不是着重於自己的求生问题，而是……
“你们两个，既然是双向奔赴，那就不要随便骗诡异了！”它悲愤地喊出声，被玩弄的愤怒让绿潮都纠结得产生了漩涡，又被有意识地合拢。
面对两双色调明暗深浅相差极大的眼睛看过来，它也丝毫不惧，只想一鼓作气把自己的怨气抒发出来。
“想当朋友就好好相处，要做敌人就老实敌对，这种简单的道理，你们一个作为人类长大丶一个应该最了解人类之恶的家夥，怎么完全不懂的样子？！”
“你们纠结来纠结去，结果是我们诡异最受累——猜来猜去的太麻烦了！到底想怎么样，酣畅淋漓的战斗或者坦坦荡荡的谈话，不都是合理的交心手段吗？！”
【万木之母】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说了两大段话，整片空间都寂静了，要是在电视剧里，应该配上慢悠悠的丶有风吹过的bgm。
诡异们虽然惊讶，但也不是很震惊。
毕竟【万木之母】在伊戚扮演人类时就遇见过他们两个。
和纸新娘那种正面意义上的友好接触不同，这个【禁忌】貌似好几次都被“可歌可泣的友情”创过丶分.身都为此毁了好几个。
现在不想吃瓜，被折磨到发疯也可以理解……吧？
大家都有点同情这位【禁忌】了。
“冷静点，【万木之母】。”明显吃了一惊的阮和生试着打圆场，“我本人是相当清楚自己的想法的……”
“可不，就算无法接受伊戚的做法，也仍然对他怀有期望呢。”【万木之母】冷嘲热讽地重覆一遍他之前的说辞，“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怎么不对本人说？”
“……”阮和生闭嘴了，视线飘忽，连耳根都稍微红了一点。
在熟诡面前被重覆这样的宣言，还怪难为情的……新奇的情绪。
伊戚就毫不掩饰了，饶有兴致地来回看看，道：“哦~没想到阮和生你在想这个？”
“你也闭嘴。”【万木之母】调转枪口，冷笑连连，“连感情都不懂的怪物，学着人类交朋友就够可笑了，真产生友情后却立场对立，又不肯彻底敌对——你是什么优柔寡断的家夥吗？”
伊戚表情空白了一下：“……？”
其他诡异看热闹不嫌事大，深有同感地暗自为嘴替叫好，要不是怕伊戚秋后算账，都想光明正大地竖大拇指了。
——还真是难得见到这两个人哑口无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