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皇家围场,奉天裘站在由黄布围起行刑台上傲然独立,一身囚服也无法抹去他的傲气,可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奉东临是监斩官,旁边坐着懒洋洋的奉东兴,只是前者脸上那顽皮的笑容不在,从墨临失踪后便消失了。
“皇叔,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哼,成王败寇,有何话说”?
“那么你应该不介意去西夏了?”
奉东裘看向台下的两人,故声:“那个人拿了什么东西和你们交换?是城池?宝物?还是能唤醒你妻子孩子的灵丹妙药?”
奉东临的目光变得冷漠,淡淡的说道:“我没有必要和一个将死的阉人解释”
奉天裘的双手猛的握紧,是,他现在连个人都算不上的怪物!而且很快那个人就会来接他去西夏当他的奴隶!呵,他可不是墨临,只要他活着,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叮咚,叮咚……
黄布一角被掀开,一个脖子子上戴着金色铃铛的美丽女人捧着一个冰状的大盒子进来,奉东兴看见了起身伸了个懒腰后才走过去,女人打开盒子,入眼的是一株根须分系繁覆的血色参状物,奉东临也走过去,看着奉东兴嗅闻盒子里的东西。
“二哥,怎么样”?
“真货,而且保存得很好”奉东兴赞道,女人合上了盒子。
“奉吾王之命,来屡行约定,人可以带走了么”?女人用流利的中原话说,奉东临示意手下把奉天裘押出去。
奉东兴接过了盒子,看着奉天裘一瘸一拐的被带出围布,那恶毒的嘲讽的眼神便是他留在这片土地的最后一件东西……
“还有件东西要交给西夏王”奉东临示意,手下捧着一个琉璃罐子过来。
“这是”?
奉东兴拍拍罐子,说:“他的'势',告诉西夏王,如果他不听话就用这个制他,还有,要保存好,百年之后合葬一起才是完整,怎么说他身体里也有奉家的血”
女人似乎很懂,说了句“明白”便接过了,然后退了出去。
“二哥,东西拿到了,我们快回去吧”奉东临急不可奈的催促,奉东兴摇了摇头,
“不急,这妖参封冻已久,先交给老家夥解封唤醒它的药力,你家临儿苏醒的机会才大些,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怎么和他解释孩子的事情,这妖参对孩子可有不小的伤害,轻则孩子出生后身子多病痛,重则在母体里就一命呜呼了,他可把孩子看得很重要”
奉东临的表情没有半分的犹豫。“临儿苏醒才是头等大事,罪孽我来抗”
“傻小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唉,罢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两人快马加鞭回墨府,严连早已经等不及的在大门口等了,他们一家三口刚从天山住了两个月回来,严连就心急火燎的冲来墨府看墨临,在他们去天山的这两个月,城内爆发了一次严重的瘟疫,三分之一的小孩都夭折了,所幸奉东兴还是配出了疫方,否则这城内怕是要哀嚎遍野了,多木沁也在心里暗暗寒了一把,他可不敢想象胭脂出了事后严连会怎么样。
“怎么还不回来!真是,早知道就一起去了,该死,这男人怎么这么慢!看我不捏扁他”!严连恶狠狠的嘀咕,在旁边的多木沁伸手把他搂过安抚。
“先别紧张,大概有什么变故才会耽误,再等一会”
“变故?该死我得去看看”!严连甩开他就要用轻功,马上就被多木沁拉住了!
“来了!”
“哪里”?严连往他们去的方向张望,可半个影子都没看见,回头瞪住了多木沁,后者汗毛都起来了。
“看”多木沁手指一指天,严连擡头,两个黑影从上头窜了过去!
“可等死老子了!”严连跟着窜了进去,多木沁摇摇头,无奈的跟去。
寝室内燃着凝神的香炉,颇为宁静,墨临穿着洁白的内裳安静的躺在床上,及腰的青丝被整齐的拢在床内侧,红润的脸色看起来与一般人无二,只是他这一睡就是三个多月,怎么也不醒。
门轻轻的推开,奉东临轻手轻脚的走进寝室来到床边,爱怜的握起墨临微凉的手。
“临儿,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很块你就可以醒过来了……”,奉东临的目光往下移,到了墨临掩在锦被下高高隆起的腹部,有些伤感,非白说他们的天儿体型比一般的孩子大一些,但很健康,可对墨临的负担不小,别说墨临有顽疾,哪怕没有他瘦弱的身子想扛过分娩也是不容易的,何况现在还跟个活死人似的,好在这几个月有奉东临悉心照料,墨临才没看起来那么糟。
“天儿乖,别闹临儿”奉东临抚抚墨临隆起的腹部,隔着被子还是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
当初他们在瀑布出口那里等着接应墨临,没想到桥被奉天裘的人砍断了,最后在下游找到了昏迷的墨临,他被过大的水流直接冲到了岸上,双手还死死的护着腹部,奉东临当时都快疯了,好在奉东兴和他说墨临和孩子都没事,否则他会直接去杀了奉天裘!
孩子似乎能听懂似的,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也就半个时辰,严连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漆黑的药走进寝室,后头是无奈的奉东兴,严连死活要自己端过来不让别人碰,可把他无奈死了。
“把临儿扶起来”严连说,端着药坐在床边。
奉东临小心的把墨临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严连舀起一勺药送到墨临嘴边,却怎么也撬不开墨临的嘴巴!
“临儿你快喝啊”严连催促,他们知道墨临是听得见他们说话的。
“没用的”奉东兴忽然说。“他知道妖参的药力会伤到孩子,是不会喝的”
“临儿,难道你真的宁愿看着我们伤心吗?这几个月姓奉的是怎么照顾你的,你被掳走的时候谁为你发疯,难道你就这么狠心吗?快喝了药快点醒过来啊……”
“临儿,快喝吧,快点醒过来……”
奉东兴叹了口气,随手取出了一根阵扎进墨临的某个穴位上,墨临的嘴巴突然张开了,严连虽然不乐见这种强迫的方式,可为了墨临能醒过来他没有什么可说的,墨临醒过来要怪就怪他吧!严连一勺一勺的喂进去,墨临的眼角也滑下了泪水,奉东临握紧了墨临的手轻声安慰他,奉东兴又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临儿不哭,很快就没事了,你会好起来,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围在我们身边喊爹娘,好不好,临儿,快醒过来吧……”
……
几个月后,秋时。
“啊”!!
寝室内传出墨临撕心裂肺的声音,奉东临在外头心都揪起来了!作为过来人的严连便跟他说没事,自己一个人都能生下胭脂,何况有奉东兴在里头,墨临肯定能母子平安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听着墨临的痛呼他还是觉得很心痛,只要熬过这一关就算是熬出头了……
“都快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出来?”柳枝着急的踱步,一旁的何天涯就怕她哪里碰着了跟前跟后,拜托,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枝枝,好了枝枝,不会有事的,我娘说了,生孩子急不来的,娘当初生我的时候还生了一天呢”!
话一出奉东临脸色就更不怎么好了,一天?这是要折磨死他的临儿啊!
柳枝回头打了几下何天涯的手臂。“这时候别说这种话!”
“好好,我说错话,我该打,枝枝不生气了,小心宝宝”
严连看着这对活宝无奈的叹了口气,生孩子这种事情万分凶险,自己也是痛得死去活来的才生下胭脂,想起过去的事情,严连有些郁闷,一直陪他等的多木沁见严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走过去将他搂在怀里。
“我没事”严连说道,多木沁忍不住亲了他耳畔一口。“好了,人家在外头紧张个半死,我们在这里恩爱不合适,等临儿母子平安再说”
“好”
墨临似乎有些力竭,使不上力气了,奉东临给他含了块参片让他休息。
“暂时生不出来,先好好休息吧”
墨临汗湿着脸,看着奉东兴,说道:“如果,有什么意外,保住天儿,留下墨家的血脉”
奉东兴摇了摇头。“我知你护儿心切,但我不想做这个罪人,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们出意外,放心吧”
“我的身体我清楚,这么久还生不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当我求你”他墨临从不求人,这次,也要求一求眼前这个师哥了。
“你这又何必,当初你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勇气呢?你可以带着天儿一起死,为什么不能带着天儿一起活?”
墨临说不上来,当时他只想着奉东临一定能找到他们母子,所以就搏一搏,他明白,自己的身子若是被别人碰了,便是一辈子的污点,就算奉东临不介意,他自己也不好受,所以他选择了那九死一生的方法逃出去,最后他赌赢了,但是这一次不同,没有人伤害他们母子,只有他们母子互相伤害,所以,他选择天儿活下去,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
“啊!”
墨临痛呼一声,奉东兴知道生产的机会到了便开始为他接生,这一下便到了傍晚。
呜哇!呜哇?!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回荡在墨府之上,奉东临第一个便冲了进去!
“生了生了!我当爹了!临儿!”奉东临跑到床边,看见墨临闭着眼睛时脸色转为煞白。“临儿……二哥,临儿怎么了”?
奉东兴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转过身给他翻了个白眼。
“生了大半天牛都累瘫了,别大吵大闹的让你家临儿休息会”
“这样……”奉东临有点虚脱,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给墨临抹去汗水。“临儿,没事了,听天儿哭得多大声?临儿,我的临儿”
严连把多木沁留在外头便和柳枝进来了,见墨临只是累昏过去才放心,然后围到奉东兴身边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