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第8章
温楠出门离开的时候傅以诚追在后面提醒了三四声:“明天我来接你。”
温楠快上车的时候傅以诚又觉得一天的时间太宽泛,补充着喊了两声:“早上!”
坐上车前,傅以诚也没等来温楠回话,他以为温楠生气了,就眼巴巴地盯着,期盼着能用这点可怜的眼神换来点怜悯也好,却见温楠坐上车后降下车窗冲他点了点手机。
出租车开走了,傅以诚低头看手机,找到了两分钟前温楠发过来的微信。
-明天早上九点,医院见
傅以诚敲了敲脑袋,心想脑子坏了也是把双刃剑。一直知道温楠心软,根本舍不得把傻子一个人留下生活,所以傅以诚知道自己脑袋出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问题,但这种能借机把老婆哄回来的小病百利而无一害啊,他压根没想去治。
温楠心疼傻子,他就当傻子又能怎样。
但他也能清楚地感知到,他在面对温楠的时候,一切的情绪情感都在被放大,大脑的转速在放慢,而且越来越强烈。
很奇怪的症状,且选择性发病,对象只会是温楠。
*
傅以诚做了一个早上的检查,做完颅脑ct出来后医生对温楠直摇头,惋惜地说:“很抱歉温先生……”
温楠太阳穴一跳,试探地问:“没救了?”
“啊,那倒不是这个。”上了些年岁的医生扶正了眼镜,对着电脑来回点,继续说:“根据今天上午的所有项目共同显示,您的这位……”
“好朋友。”温楠提醒道。
医生了然地敷衍了他一下:“嗯好吧,你的好朋友傅先生的大脑非常的健康,前些年的体检数据表明他身体的各项机制都是没有问题的。”
奇了怪。
温楠眉头皱起,跟医生描述道:“可他真的变得很奇怪,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可是在其他人面前他和原来一样,甚至他公司的事务他照旧打理。”
医生脸上写满了“这不就很正常吗来检查什么是不是没事找事”。
温楠有些着急,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开口,磕磕绊绊地说:“他就是对我很奇怪。我们以前相处其实很……淡漠?他也不是个很爱说话的人,我也不是,其实我们可能更像是……搭夥过日子?”
这是温楠第一次开口描述他和傅以诚之间的关系,他总担心用词不准确,但这却又是他最直观的感受。
温楠讲到这里心虚地咳了咳,对上医生写满“放弃伪装吧”的双眼,飞快地移开后继续磕巴地说:“然后他有一天……就是在我,我提了那个分……分手的第二天,他回家之后反正脑子就有点问题。”
医生示意他继续说:“具体表现在?”
“他叫我老婆。”温楠自暴自弃。
他说完后脸上写满“懂了吧是不是很诡异期待你惊讶的表情”。
医生果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温楠被口水呛住,猛咳了几声,然后在一片沈默中被迫屈辱地说:“是。”
紧接着又赶忙补充:“但是……”
医生看着他。
温楠继续讲:“但他一向是冷漠的,那天之后就总跟我……撒娇?你知道的,男人撒娇装可怜有时候看起来会像一只狗狗,我会心软。”
医生赶忙接话:“这个我不懂。”
温楠沈默了一下。
故作冷静地道歉后,继续说:“不仅如此,他还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比如?”
温楠已经视羞耻心不知为何物,“他会突然说很直白的话,例如他想摸我的屁股。也许你可能不理解,但这在我们特殊群体当中也是很直白的。”
医生点点头,用写满“就这?没有其他的了吗”的目光看着温楠。
温楠一咬牙:“是的相信您已经知道了,我先生从前是个冷漠的人,说出这种话简直不可思议。”
“温先生,可你要知道他同时也是一个男人。”医生暗示道。
不知道为什么,温楠脑海里浮现出那句“对老婆起反应是人之常情”。
一趟医院走的,原本是给傅以诚看脑子来了,结果越看越像是他脑子坏了?
温楠真的很想强调一下定语,傅以诚从前真的是一个极其冷漠的男人。
但强调太多医生应该会烦?
温楠心想还是等下一个讲完了再强调吧。
於是他继续说:“不仅如此,他还突然很会编故事。也不是信口胡说八道,就是他的脑子好像会编排进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然后再把一些发生过的事情给遗忘掉,比如他总他不记得我们分手了。”
医生看向温楠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好像在可怜这个身份证上显示快要三十岁的男人居然还在被这种鬼话欺骗。
温楠在社交环境中异常敏感,察觉到医生的目光时他紧紧咬住后槽牙,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表达出脑子撞坏后的傅以诚的奇怪,并且不让医生觉得他被一个装傻的男人给骗了?
看人这方面,温楠虽然不敢说看人有多准,但他很擅长分辨一个人是否真诚。
无论是很多年前还是现在,傅以诚最吸引他的地方永远是真诚。
所以他斩钉截铁地认为傅以诚不可能是装傻来骗自己,以他那个别扭又有点小傲娇,拉不下面子还不想承认自己是弟弟的性格,装是装不出来的。
他一定是脑子坏了。
温楠看到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他继续讲:“他总怀疑我跟他的一些朋友之间会有什么关系,相信您懂,这是很扯淡的。而且我以前跟别人正常社交,他表现的是极其正常的,但他脑子坏了之后,我跟别人正常社交到了他眼里就成了值得生气的点。”
他知道光这样讲是不够的,於是赶在医生要开口说话前,有盯着医生的眼睛,强调道:“他可是一个很冷漠的男人。”
不等医生开口,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了,傅以诚探头进来,脸色有些臭,喊道:“老婆,为什么要聊这么久?我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温楠狠狠咬住后槽牙,强忍着没有偏离重点叫他不要喊老婆,冲傅以诚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傅以诚“哦”了一声,听话地关上门。
医生收回目光,推了推滑下去的眼镜,“是呢温先生,再‘冷漠’的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都是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