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一些溃兵,在督战队尚未动手之前,便幸运地听到了这鸣金之声。
此时,见到督战队让出了道路,这些溃兵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着后方逃去。
而此时,在城下陷入两难境地、进不得退不能的辅兵和民夫们,当他们听到那犹如天籁之音一般清脆悦耳的鸣金之声时,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
他们毫不犹豫地扔下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朝着后方狂奔而去。
城头上的守军目睹此景,不禁全都愣住了,一时间竟呆立当场。
这场激烈的攻城战已经持续了足足两三个时辰之久,尽管凶残的贼军始终未能攻破城池,但他们密集如雨的箭矢以及威力巨大的投石,依然给安邑的守军造成了一千多人不幸战死或受伤。
而且,多段城墙也因为遭受攻击而出现了程度不一的破损。
然而幸运的是,由于城中部署了大量的兵力严密把守,贼军最终还是无法成功攻入城内。
“赢了?我们真的赢了吗?”
不知是谁率先在安邑城头上发出这样一句充满疑惑又满怀期待的呼喊。
这句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刹那间,整个城市都被这声呼喊所唤醒。
“赢了!我们胜利啦!”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如同滚滚惊雷响彻云霄。
一个又一个士卒和将领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高高跃起,尽情宣泄着这长达两三个时辰惊心动魄的守城之战所带来的紧张情绪和压力。
就连一直忧心忡忡的卫家众人,在亲眼见到这令人欢欣鼓舞的场景之后,也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人群之中更有一名年轻气盛的子弟满脸不屑地轻笑出声:“哼,依我看呐,这李渊也不过如此罢了!哈哈哈哈哈……”
他那狂妄的笑声如同导火索一般,瞬间引燃了周围众人的情绪,大家纷纷附和着哄堂大笑起来。
卫氏家族中的年轻子弟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得意忘形。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久经世故、老成持重的老人们此刻却并没有像年轻人那样轻易地流露出笑容来。
只见卫家家主面色凝重地微微侧头,对着身旁的老仆轻声低语道:“再派使者出城去一趟吧,只要那位大将军愿意接受我们卫家所提出的条件,那么安邑城以及河东太守的项上人头,将会立刻双手奉送到他面前!”
听到家主的吩咐之后,老仆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应声道:“诺!”
然后便迅速转身离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了。
与此同时,在城外的大军营帐之内,气氛则显得异常压抑沉重。
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传来,原来是李渊愤怒至极之下将手中紧握的酒杯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刹那间,陶瓷碎片四处飞溅,惊得周围一众文吏和将领们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小小的安邑城竟然能够抵挡住我大军整整一日,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李渊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但他的笑声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听到这句话后,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偷偷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李渊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中都不禁泛起一阵凉意。
要知道,他们在这营帐之中与李渊共处的时间可不短,长则已有一年之久,就算是新来的将领,也至少在此待了半年有余。
能够站立于这军帐之内的,无一不是李渊的心腹爱将。
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对于这位大将军的性情可谓了如指掌。
别看平日里李渊并非那种不怒自威之人,甚至还时不时会大发雷霆。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姿态而已,其目的无非是向手下们传递自已内心的些许不满情绪。
可是,当这位大将军真正动怒之时,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他往往会面带微笑,可那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杀机,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可能出鞘伤人。
特别是像此刻这般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意味着大将军已经被彻底激怒。
就在这时,只见牛奋挺身而出,大步走到李渊面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将军,不必担忧。今日之失利,实乃我军准备不够充分所致。只需稍作休整两日,待我们将攻城所需的各种器械全部打造完备之后,定能一举攻克这座安邑小城!”
牛奋那张往日总是洋溢着爽朗笑容的面庞此刻却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再不见一丝一毫的轻松与欢快,取而代之的只有沉重和压抑。
他微微垂着头,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心中藏着无数难以言说的忧虑。
“是吗?那就借牛将军吉言了!”
李渊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牛奋。
那笑容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李渊的话,牛奋浑身一颤,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一边摆手一边惶恐地说道:“不敢!不敢啊!末将怎敢当此吉言……”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对李渊充满了敬畏之情。
站在一旁的其他人见状,更是吓得纷纷将脑袋死死地低下去,生怕引起李渊的注意。
一时间,整个场面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渊则如同一只威风凛凛的猛虎,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缓缓扫视着四周。
被他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都感觉如芒在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武人们,此时此刻也都噤若寒蝉,仿佛变成了一只只胆小怯懦的鹌鹑,丝毫不敢有半点放肆之举。
李渊之所以如此威严震慑众人,原因无他。
自从成功夺取河东地区的大半土地以来,他们一路高歌猛进,除了在左邑遭遇了些许挫折之外,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几乎未曾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