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
“饿了吧!”萧冕在架着马车,在河边停下。
“有点。”丰烨道。
“你在车上别下来,乖乖等吃就好。”萧冕下了马车,很快去湖里抓了一条鱼,接着拿起扶风剑刮鱼鳞。
他动作飞快,扶风剑在手上上下飞舞,鱼鳞很快去除,鱼肥肥的,露出白胖的肚/皮。
然后,萧冕拿出马车上早已备好的锅与碗筷,架了个简易的土堆烧鱼。
很快,鱼香味儿飘来,丰烨在马上再也按捺不住,下了马车。
他走到土堆前,闻了闻,叹道:“好香,不过好像少了点什么。”丰烨说着,从马车上拿了几根葱,撕碎了放进汤里,他笑了笑:“去腥。”
萧冕道:“这样味道更鲜美!”
很快,鱼汤沸腾了,香味四溢。
萧冕舀了一碗给丰烨,碗里是一大块的鱼肉:“快尝尝!”
丰烨接过碗,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冕,你也快喝!”
萧冕道:“别顾着喝汤,快吃鱼。”
“你也吃!”
两人喝着汤,吃着鱼,其乐无穷,可把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官兵馋坏了。可是他们不敢上前,因为谁都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口福,能喝上武安侯亲手做的鱼汤。
可他们自己又没有抓鱼的本事,鱼实在是太调皮丶太狡猾了,抓了好几次都没抓住,不像人家武安侯,一抓一个准。最后,十几个人干脆拿出路上的干粮,在马车里眼巴巴地啃大饼。
晚上,月明星稀。萧冕做了一天的马夫,有些累了,他掀开帘子,在马车里躺了下来。
他张开手,将丰烨揽在怀里,丰烨惬意地躺在萧冕的怀抱。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萧冕看向丰烨。
“或许此刻就是岁月静好吧。”丰烨道。
几日后,两人来到了西南边境。萧冕传信给了季英,然后便打发一路护送他们的官兵离开了。
这些兵说起来是太傅的府兵,如今人已经在西南,一直让这些人跟着也不是办法。
太傅已经帮了他够多,又怎么能再驱使他的府兵。
算算时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季英就该赶来了。
萧冕将马车停在河边,对马车里的丰烨道:“渴了吧,我去河里舀点水。”
“好。”丰烨道。
萧冕拿着水壶走向河岸。
草丛里,几个山匪正窃窃私语。
“看见去接水的那人没有,那人锦衣华服,一身贵气,想必是个有钱人,若是抢了这人,我们就发财了。”
“此人将马车护得如此周全,想必马车上有无价之宝。”另一个山匪嘀咕。
“我猜马车上应该是个美人,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不然他为什么把马车护得这么好。”
“想来应该是个绝世美人。”
“若真是美人,真想把她抓来看看。”一人道。
“好了,别吵了,磨磨叽叽的。听着就烦。”带头的山匪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几人放慢了脚步,慢慢靠近了马车。
领头的山匪大着胆子,蹑手蹑脚地掀开了车帘。
他掀开车帘,还什么都没有看清时,马车里,迎面就飞出了一片竹片,他神色一紧,想要躲开,可那竹片的速度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竹片就已经扎进了他的大腿,他脚底一软,顿时跪倒在地。
等他还没反应过来,迎头一柄长剑又向他袭来。
他一看,正是刚刚去岸边接水那人。那人握着长剑,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几个山匪被下破了胆,想要逃跑,被萧冕三下五除二地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请这位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我们只是一时见财起意,没有别的坏心思的。”一人道。
萧冕的剑依旧架在领头的山匪脖子上:“我的人,你也敢动!”
“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领头的把头埋得低低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萧冕一笑,“你们今天遇上我,算你们“走运”了。”
几人还在回味萧冕话里的意思,只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大队人马往这边赶来。
很快,大队人马见到萧冕,即刻跪地:“参见大将军!”
几个山匪腿脚一软,明白过来:早就听闻武安侯前往西南剿匪,没想到今日人才到,还偏偏给自己碰上了,真是太倒霉了。
“快请起!”萧冕扶起为首的季英,“这些时日,辛苦诸位了。”
季英道:“阿冕,千盼万盼,终於把你盼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撑不住了。”
“难为你了。”萧冕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马车上详谈。”
萧冕领着季英进了马车。
一进马车,季英先是一惊。因为他看见马车里的人有些陌生。那人一袭白衣,洁白而素雅,头上盖着一个带有白色暗纹的斗篷,一双眼睛却生的黑亮澄澈,像是梦中的情人,但脸被斗篷遮住了大半,有些看不真切,却又隐隐地能感觉到一丝清冷的风韵。
季英看向萧冕:“你什么时候学会金屋藏娇了?”
萧冕道:“你别取笑我了,你是知道我的,我能藏谁?是丰烨。”
“季英大人,好久不见。”丰烨拿下头上的斗篷。
“原来是丰烨啊,你裹成这样,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萧冕道:“我怕他着凉,就多加了一条斗篷。我怎么知道你被吓了一跳。”
“对了,小丰,刚刚那人掀开帘子的时候,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萧冕问。
“我没事,我没那么容易被伤到,况且,养了好久天,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季英看向萧冕:“几天不见,怎么叫的这么亲热了,快跟我说说,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冕岔开话题:“说正事呢。”
季英道:“我来了已经好几日了,只也抓了一些山匪的喽啰,根本不知道他们领头的是谁。”
“那这些喽啰审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一说起来我就来气,他们一直跟我打马虎眼,扯东扯西的,就是说不到点子上去。”
萧冕道:“那就用些强硬的手段。”
“强硬的手段我也用了,让他们吃了点苦头,可还是一口咬定他们知道的信息很有限,只招供了一两个他们平日藏身之处,等我派人过去的时候,那里早就没有人影了。”季英眉头一皱,“总不能弄死他们吧。”
“这样看来,或许他们招供的是以前的窝点,只是现在人早已就转移了,他们就拿以前的地点敷衍你。”萧冕眸色深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等你们出动去抓人的时候,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对了,你去的时候刘大人知道吗?”
“第一次去抓人的时候刘大人是知道的,空手而归之后,我就谨慎起来了,后面的抓捕谁都没说,只带着黑风营的弟兄们前往,他们是绝对没问题的。 ”季英道。
“那暂时可以排除第二种可能,不过军队驻留的地方,南北只有两条街,往往你们一出动,他们就能预料个大概,极有可能提前撤离。”
“这些山匪狡兔三窟,着实不好对付。”季英叹气。
“这些山匪必须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否则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萧冕道,“死亡是大多数人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这些山匪看上去不怕死,但其实很怕死。他们搜刮金银,无非是为了享受,可死了怎么享受?所以他们怕死。只要怕死,就有突破口。刚刚我就抓了五六个山匪,把这些人一起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很快,随着一行人的离去,原先想要入马车抢劫的山匪被带了回去,关在了牢里,和之前季英抓的几人关在了一起。
牢里关着的山匪见又有夥伴被抓过来了,有些面带愁容。
这时候,牢门被推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戎装,英气逼人,连之前审问他们的军官季英对他也很是恭敬,便猜测是位大人物来了。
萧冕还没问话,他们反倒抢先开口:“我们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看我们也被关了这么多天了,到底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呢?”
“什么时候能走,当然要看你们之前的表现了,”萧冕吩咐道,“来人。”
於是一个狱卒打开牢门,将一个山匪提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山匪被提了出去,接着第三个丶第四个……
随着待在牢里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也就越来越慌。
这回,这些被抓的山匪是真的有点慌了。前几次,他们都有恃无恐,毕竟审问完一个,就会被放回来,互相使个眼神,对个暗号,大家都能心照不宣,以免说漏了嘴。
可是,今天来的这个军官却不按常理出牌,看上去像个将军,一般战场之人是见过血的,多有杀伐之气,不会真的一刀要了他们的小命吧?
几人思忖着,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不知道下一个被提出去的是谁,出去之后又究竟面临着什么?
最后,牢里最后一个山匪也被提了出去。
他被押着坐在了一张桌子面前,桌子上放着两张纸,一张空白的,一张写满了字,写满了字的那张上面罗列着几个问题。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这些问题,之前坐在这儿的人可都答过一遍,你想要掩饰,不过是将自己推入死路,替别人留活路罢了,我会根据你们给出的答案,留下一部分有用之人的性命。”萧冕云淡风轻地道。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即便他不出卖老大,别人也会出卖老大,况且还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又有谁记得他这般忠心呢?
於是,他带着锁链的右手拿起纸,开始答题。
问题一:你们老大是谁?
问题二:你们平时藏身的地点在哪?
问题三:请列举你的罪证或是你知道的其他人的罪证。
这三个问题可以说都是送命题,问的很是尖锐,让人一时冷汗涔涔。
谁要是如实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非被他们老大宰了不可。
若是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捣毁了他们新的窝点,估计也会被打残打死。
而第三个问题,在自己与他人之间,自然是选择写其他人的罪证了。可自己为何会知道其他人的罪证呢?仔细想想不难知道,因为自己是参与者,所以会知道其他人做了什么坏事。
要说这些题目出自谁之手,那自然是出自萧大将军之手。毕竟,这几个喽啰,想跟他打哈哈,还是嫩了点。
“时间不多了,我劝你赶快动笔。趋利避害,人之本性,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季英催促道。
那山匪心一狠,开始奋笔疾书。
所有人答完题,又被关在了一起。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经过这次,他们再也不轻易相信他人了,也不再一起通气,互相戒备着。
第一题丶第二题事关山寨,而第三题却是与他们切身利益有关,他们彼此都不知道第三个问题中他们究竟各自出卖了谁。
萧冕开始批阅他们十几个人所填的问题,综合起来看,他们的老大极有可能是一个名叫“孙青”之人。他们常常藏身的地方除了他们的大本营清风寨,还有云来赌坊以及怡香院。
云来赌坊和怡香院人多眼杂,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即便被发现了,也容易混迹於人群中,借机逃走。
季英,你去跑一趟,将名为“孙青”的人全部调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