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
晨光熹微,丰烨睁开朦胧的眼睛,萧冕还在熟睡中。丰烨轻轻地侧身,凝视着萧冕宁静祥和的睡颜。
眼前的萧冕紧紧地贴着他,均匀而有力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舒朗的外表下流露着不可言表的英气。
觉察到身边的动静,萧冕醒了过来,萧冕发现身旁的丰烨正盯着他看。
萧冕道:“醒啦。”
丰烨点点头,目光很温和,像个温柔的小兔子。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萧冕问。
“我的将军英俊潇洒,实在看不够,就想一直看着你。”
“这小嘴怎么这么甜。”萧冕贴丰烨贴得更近了,将唇贴了过来:“奖励你一下。”
丰烨只觉嘴唇有点微凉,才反应过来,萧冕已经亲了上去。
丰烨甜甜地笑了。
“对了,昨晚我将小青姑娘安置在此处了。丰烨指了指房间的一侧。
很快,两人起了床,丰烨领萧冕往里走,温泉阁内是一个隐蔽的雅间。
丰烨敲门:“小青姑娘。”
小青开门。
丰烨:“昨夜事急从权,还望姑娘见谅。”
“是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我是被刘大人的手下抓到这儿来的,请萧将军为我做主。”
萧冕:“还请姑娘配合我,将刘大人绳之以法。”
“那是自然,在此谢过大人了。”
这时外面传来刘大人的声音,萧冕打开房门,和小青走了出来,刘大人已经带着婢女在门口等候了。
“萧大人气色不错,看来昨晚过得很不错。”
萧冕一笑:“是很不错,巧笑情兮,美目盼兮。”
刘府。
刘大人正在悠闲地喝茶,这时候探子走了进来:“大人所料不错,昨晚温泉阁内琵琶声阵阵,还不时有水花声传来。”
刘大人放了心,稳住了心神:“原来一个美人就稳住了他,看来这个萧将军也不例外,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刘大人又将小青唤过去问话,并让她今晚继续伺候萧冕。
几日前,清风寨就对萧冕的到来议论了一番。
萧冕来的当天,清风寨里就传开了消息。听说奉命剿匪的萧将军昨日才姗姗来迟,还从马车上扶下一个裹着素色白衣之人,那消息由巡山的几个手下嘴里说出,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孙青耳里,
“听说那白色斗篷覆面的美人还与萧冕并驾齐驱,之后萧冕还明目张胆地将人带去了军营。”
“看来我们收到的消息不实,那萧冕根本不像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都说军营禁止带家眷进入,他倒是明知故犯,竟敢把美人带到军营里。我看他早就被美色冲昏了头,根本没心思对付我们。”一名山匪笑了笑。
“我觉得这话很对,想必萧冕这几日都和这个美人缱绻,沈醉於温香软玉之中无法自拔,竟然违抗圣命,晚到了几日。”
“关键是这群黑风营的士兵竟然也能忍。”
山寨大当家的孙青挑眉一笑,道:“看样子这人也不是毫无破绽了,只要他有弱点,我们就有希望。
“大当家的你想怎么做。”
“即刻传信给刘大人,说我手里刚好新抢了一个绝色美人,名叫小青。如有需要,我就把美人送去。”孙青道,“还有,最近朝廷派人想要剿灭我们,我们暂时不宜出来活动,先躲一躲,避过这阵子风头再说。”
几日前的谈论还历历在目,想不到一连过了几日,萧冕既不来围剿,也不从西南离开,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孙青手下的人坐不住了:“老大,我们寨子里的存粮不多了,恐怕支持不了几日,不如先派两批弟兄出去“干活”。
“不行。”孙青道,“还是等风头过去,我们再一一补回来。”
“那这几天我们就只能吃粗茶淡饭了?”
“我已经和刘大人达成了共识,等萧冕一走,刘大人就会把我们被抓的弟兄全部放回来,现在不可妄动。”孙青道。
等萧冕回来的时候,季英已经在别院等候了。
萧冕对季英道:“这位刘大人,做人做事圆滑周到,怪不得即便西南山匪猖獗,却仍然能官居四品。”
“我听闻昨晚刘大人邀请你去泡温泉了?”
“怎么这事连你也知道了。”萧冕苦笑。
季英吞吞吐吐起来,“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没什么不当讲的。”萧冕道。
季英神色有些拧巴:“我打探到刘大人说你是……假正经,还接受了他送的美人。”
季英问:“将军,你该不会真的接受了他送的美人吧?”
萧冕眉头一挑:“胡扯,我怎么可能接受他送的美人,况且,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还好是谣言,这我就放心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对了,今夜开始行动,通知黑风营的将士们。”萧冕道。
“我去安排。”季英领命而去。
是夜,两个黑影从温泉阁内闪了出来,并与驻留在附近的黑风营汇合,悄无声息地往清风寨行进,那两个黑影便是萧冕和丰烨。
众人身着轻甲,弃马而行,按照那十几个被抓山匪的供词,於夜半十分抵达了目的地,将清风寨团团包围。
整个清风寨静悄悄的,沈浸在一片黑色之中。两个站岗放哨的小喽啰耷拉着眼皮,不堪疲惫,早已昏昏沈沈地睡了过去。
夜半十分,正是人最为酣睡之际,这个时候出手,可谓是敌人最为疲乏困顿之际,攻其不备,便能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这和行军作战是一个道理。
萧冕打了个手势,黑风营众将士会意,兵分三路,其中两队从侧面包抄,中间一队往清风寨负责正面围攻。
只见中间的这对人马将刀对着门缝往上一挑,门闩立刻就开了,训练有素地往屋里冲去,屋里睡着七七八八的山匪,很快被刀架住了脖子。
还有十来个山匪趁着几名同伴反抗之际,跳窗而走,但仍是被从侧面包抄的两支队伍围住去路,无路可逃。
孙青从睡梦中醒来,顿时一惊:早上刘大人还和他通过书信,让他放宽心,说萧冕不过是个赳赳武夫,徒有其名,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想到晚上就兵围清风寨了。
孙青武艺高超,几名黑风营士兵很快被孙青打倒在地。
见此情形,丰烨提剑而上,不料一把鋥亮的短刀从孙青书中脱手而出,划过半空,对准了丰烨的要害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丰烨,几乎要将丰烨一剑封喉。
说时迟,那时快,丰烨眼疾手快,长袖一挥,抽刀而出,恰好阻挡住了长剑的行进。
刀剑撞击,擦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只听见“哐”的一声,短刀掉落,长剑则稳稳地握在了丰烨的手中。
孙青不服,虽无兵刃在手,却顽固地继续抵抗,与丰烨过了两招,便被丰烨一举拿下。
孙青道:“这些年我自诩身手不凡,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刘大人都要敬我三分,想不到将军的一个手下武艺都如此出众,是我大意了。”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而且,你没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是萧冕。
屋内打斗的凌乱,萧冕无处落座,只好坐在了山寨正中的座椅上,那座椅是用上好的貂皮铺成,往日这座位一直是匪首孙青所坐。
萧冕道:“习武本身没有错,可你却仗着会点武功就劫掠百姓,仗势欺人,那就是大错特错。”
这时候,天光熹微,东方露出了一点儿鱼肚白。
众人早已被黑风营的士兵五花大绑,黑风营士兵们山匪们这些年劫掠而来的金银财宝一一搜寻出来,堆满了院子。
萧冕逼孙青写了一封信,约刘大人山脚下见面。
天大亮的时候,刘大人就接到了孙青的来信,信上写着:“有要事相商量,老地方见。”
刘大人有些犹豫,怕这是一个圈套,但若不去赴约,又恐孙青将自己与山匪勾结的事抖出来,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又是孙青的亲笔信,刘大人一狠心,还是决定去了。
刘大人前来赴约的时候,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篷,他一出现,就被黑风营团团包围了。
“刘大人别来无恙呀?一大早的,是来见什么人呀?”萧冕闲庭信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刘大人一惊,冷汗涔涔,转圜道:“萧将军怎么在这儿?此刻,你不应该在温泉阁吗?”
“那还不是为了让刘大人放松警惕,我才将计就计。”
“萧将军,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刘大人哀求道。
“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封信是孙青写给你的,而你却在与信上所写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赶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萧冕质问。
刘大人不再辩驳,冷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就怀疑我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到西南时抓了几个山匪,你知道我为什么让每个人都把知道的写下来吗?因为从那时起,我就怀疑你了,怕你在牢里有探子。”
“为何你之前不动手?”
“其一,之前我没有切实的证据,我必须要验证一些事,比如我现在拿到了你和山匪往来的书信,我就有了证据。”萧冕道。
刘大人怒了,每次他和山匪的书信往来,他叫孙青阅过即焚,没想到孙青不仅没做到,还将他们的书信和钱财往来记录成册,如今这个账本和书信还落入了萧冕手中,他有些哑巴吃黄连。
他长叹了一个气,看向一旁被羁押的孙青,骂道:“竖子不足与谋!”
此次刘大人为了确保隐秘,只身前来,根本没带什么护卫,此刻外面黑风营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住,他只能束手就擒。
如此一来,也免去了一场厮杀。
刘大人苦笑:“萧将军好手段,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来温泉阁里的一切都是你做样子给我看的。”
“也不全是。刘大人确实招待的很周到,我确实也很欢喜,这倒是真的,但激浊扬清,为民除害也是真的。”萧冕道。
“那你呢,好好的一个官,为何要勾结山匪,与之同流合污,尸位素餐,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一个大周官员应为之事吗?”萧冕声色俱厉地问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刘大人叹了一口气,“最初,我也是想做一个好官的,可是我怕惹怒了山匪,不但乌纱帽不保,还白白丢了性命。於是与山匪达成了协议,他们只管抢钱,县衙接到消息,集结兵马前去抓捕,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抓人。而孙青也答应我,不会闹出人命。”
萧冕一笑:“一个答应不抓人,一个答应不杀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只要不闹出人命,他这个顶乌纱帽就能一直戴下去。”
“已经坐拥权力,谁愿意冒着丢到性命的危险,况且这样有什么好处?”孙青道,“如果钱丶权可以省去麻烦,那为什么不用呢?”
“所以你就被权力和金钱蒙蔽了双眼,失去了做官的初心。”
“初心?”孙青冷笑,“在这个覆杂的名利场,很少有人能独善其身,一旦走了一条岔路,就只能迫不得已地被推着往前走。”
“你不是没有选择,任何时候你都是有选择的,你只是不想选那最难的一条路而已。”萧冕道,“因为你知道选了这条最难的路,很可能失去金钱和权力,你舍不得这些。”
“你做做样子,故意放山匪逃走,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你对得起百姓对你的信任吗?因为你的软弱和妥协,多少人因为山匪劫掠食不果腹,流离失所。”
刘大人道:“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最开始,我确实是想做一个好官的,可我还是没能做到,做好官实在是太难了,我守不住初心。”
中午的时候,萧冕将抓来的一干人等带回了府衙,关进了牢里。
萧冕审了一个时辰,有些嘴硬的山匪,还是什么都不招。
这时候,丰烨端来了一碗鸡汤,他将鸡汤递给萧冕:“审累了吧,这汤我煲了好久,快趁热喝。”
萧冕接过手里的鸡汤,喝了一口:“好香,还是小丰贴心。”
丰烨和萧冕相视一笑。
山匪们被捆在一起,看到萧冕喝汤,不由得有些流口水。他们被关了整整一日,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萧冕道:“这鸡汤着实好喝,不如这样吧,小丰,我在牢里架个火堆,我烤鸡给你吃怎么样?”
丰烨领会了萧冕的意思:“好啊,烤鸡香喷喷,美滋滋,一定很好吃。”
很快,炭火被生的旺旺的,一只烤鸡被架在了火堆上,香味弥漫在整个牢房里。
萧冕用手撕下一个鸡腿,递给丰烨:“尝尝!”
丰烨接过鸡腿,美滋滋地吃起来。
吃完鸡腿,丰烨拿了个扇子,将火扇得旺旺的,香味日益浓厚起来。
那些被关在牢里的山匪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们垂涎三尺地盯着烤架上的烤鸡。
萧冕像是对丰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说,如果这些人愿意招了,我要不要考虑让他们吃一碗米饭充饥。”
“这样听起来,也不是不可以。”
很开,几个死活不想招的人举起手来向萧冕示意:“我招丶”
他们实在是太饿了,饿得失去了傲气,早晚得招,何苦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
后半夜,所有的人招供了罪行,萧冕还根据招供知道了账本上有些数据的深意。
比如账本上记录的玉米一百个,实际上表示刘大人和山寨往来一百两。
比如比如账本上记录的买了一个簪子,实际上表示送了一个抢来的姑娘给刘大人。
就这样,这些年,刘大人和孙青因为这些利益地往来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萧冕根据招供,放了孙青这些年抢回山寨的姑娘和小青姑娘,还这些苦命的女子自由,还给了些银两作为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