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手机叫唤起来的时候，宋梓然用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这不是闹铃。
“喂？”
宋梓然哑着嗓子迷迷糊糊接通了电话，“谁？”
“完了完了宋梓然我怎么办我完了！”
听声音是林思言。
“啊？”宋梓然举起无力的手，掐掐眉心，勉强清醒一点了，问，“出什么事了？”
被子里的另一个人嘟囔着，收紧围在她腰上的手臂。
“你先睡，我出去接个电话。”她轻声贴在姜琦耳边说。
腰上的力道果然轻了些，宋梓然起身，嘶了一声，呲牙咧嘴，艹腰疼。
宋梓然单手戴上眼镜，望眼手机，05:16。这么早？
轻轻拉开姜琦的手，披上睡衣，出了门声音才稍微大点，问电话那头：“怎么了？”
林思言刚从酒店出来，哀嚎：“完了完了我把人给睡了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
宋梓然：“……”
“喂喂喂你还在吗？你说句话啊！”
“我该说什么？”宋梓然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场面我是真他么没见过啊。”
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才感叹道：“出息了啊小林子，为父真是太欣慰了。”
对面没作声，大概是在压制住揍她的冲动，宋梓然想想，说：“睡了谁？知根知底吗？要不你收拾一下去医院做个体检先？万一对方有病呢？”
林思言卧槽了一声，被迫想起了皮肤性病学的那么多张图片。
“不至於吧？”
“至於的，”宋梓然喝完一杯水，舔舔唇，认真道，“淋病梅毒尖锐湿疣，还有啥来着，你那门课考的分数比我高，你应该记得比我多。”
对方好像是尖叫了一声。
宋梓然又倒了一杯水，哒哒哒到沙发上盘腿坐着：“我吓唬你的，概率应该没那么大。你也别紧张。”
天雾蒙蒙的，路上就几个遛弯的大爷大娘，林思言被风吹得硬是打了个哆嗦，真诚说：“我谢谢你。”
“到底发生啥事了？你不是说对情啊爱的不感兴趣吗，怎么？”
“我昨天……”
宋梓然：“？”
“去了躺酒吧。”林思言低声说。
“你不是酒精过敏？”
“去之前吃了颗扑尔敏。”
宋梓然脱口而出：“牛逼。”
两人共同沈默一瞬，宋梓然问：“你现在在哪？要不见面再聊？”
林思言答应了。
挂断电话，宋梓然先去冲了个澡，带着一身湿意出来，换衣服。
“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你再睡会儿。”
姜琦揉着眼睛，没清醒的声音里带着哑：“抱。”
宋梓然跪坐到床沿抱她，姜琦眼都没睁开，呼吸喷在她耳边，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会直接去上班，今天要值班，晚上回来。”宋梓然安抚般轻拍她的背，哄孩子一样，“时间还早，去睡觉。”
怀里的人不说话，宋梓然看眼手表，就快要到约好的时间，脖子上突然被轻咬一口，也不重，说是咬，应该用“磨”来形容更为恰当。
身体停滞了一瞬，听见这人不满道：“每天都这么忙，你走。”
然后就被她推开，床上只剩下缩成一团的“被子山”。
喉咙痒痒的，像被小猫爪挠了一下。
*
六点不到，但普通早餐店人太多还是不太适合谈这种事，两人在麦当劳见面，找了个角落位置。
宋梓然往咖啡里兑糖，打着哈欠搅合搅合。
林思言俩大黑眼圈还挂着，嘴唇干枯，一副被打击惨了的样子。
宋梓然递给她咖啡：“说吧，咋回事？”
林思言一脸悔不当初，嘬了口咖啡，“好苦。”
“……我加了一整包糖。”
“心里苦啊，哎。”
“……”
昨天。
心情不太好，林思言信了她室友的邪，被拐到酒吧放松，结果，nmd。
林思言心平气和坐着，也没打算喝酒，出来透透气就回家。
结果好巧不巧，嗯，就看见隔壁桌那位的手机屏幕了，视力太好就是不好。
正好是自己正追的那本小说，居然遇见同好了！你说巧不巧！
林思言就过去搭讪了，想跟小姐姐聊聊小说，看还有没有同类小说推荐的，最近文荒的厉害。
灯光昏暗，她也就没看见人脸上那一刹那的僵硬。
……
宋梓然咔嚓咬下一大口薯饼，打断林思言：“追同一本小说？那确实挺巧，但跟你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薯饼真好吃，干脆给姜姜点个外卖，等她醒了再点，省得吵醒她。
“听我说完啊。”
宋梓然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动作，您请。
……
林思言就跟人聊剧情。
小说可逗，说的是一个出门闯荡想行侠仗义的门派少主陈某，刚下山就撞上有人在擂台上比试，兴奋冲上去想试试自己到底水平如何，结果成了擂主才发现这是个比武招亲的擂台。
陈某试图解释，结果某千金直接翻脸，冷笑：来了还想跑？
陈某在刚刚的比试中已经耗尽内力，被家丁一拥而上五花大绑。
“就那么俗套的女扮男装比武招亲，居然能写得那么刺激，想悔婚结果被下了软筋散强绑进洞房，嘿嘿嘿，真是深得我心！”
“我可太喜欢这种强买强卖剧情了！”
对方尬笑一下，勉强附和林思言一句：“是吗？哈哈。”
“只是恨不相逢在po站啊！”
对方：“……”
“不过我还是不理解，大大为什么要给某千金加个天生神力的设定，就娇娇软软的攻 x 武艺高强受，不是更刺激么？”
“那不是为了某千金能在陈某家被灭门的时候力挽狂澜么？”小姐姐别扭了一下，认真道，“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出柜了啊！合家欢大结局！”
“你说的对。但是——”
四目相对，林思言缓缓问：“你怎么知道后面剧情？”
我一个高贵的正版读者，章章买，怎么不知道？
剧情不是才发展到陈某被某千金锁在家里酱酱酿酿，飞鸽传书回家求爹娘救自己出去吗？
刚聊得兴起的小姐姐笑容僵在脸上：“我猜的。”
nmd，因为剧情都在脑子里爽完了，后面剧情懒得写，都忘了发出去的剧情进展到哪里了。我怕不是要翻车。
林思言静静凝视她，满脸的你看我信么？
“我突然想去厕所，告辞。”
林思言想到被鸽了两个月还没看到更新的可怜的自己，一气之下灌了一整杯酒，后面，嗯，一不小心就追进了厕所，再一不小心就拽着人开了房。
再后面。
林思言捧着咖啡不太想回想，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节操。
……
哇！
宋梓然把最后一口板烧鸡腿堡塞嘴里，海豹式鼓掌。
林思言按住她的手：“好了别拍了，人家都往这边看呢，我还想要点脸。”
“我有个问题，”宋梓然举手，“你要不要请个假去做检查？”
林思言：“……要。”
*
早交班一如往常，在临近结束时，科室主任对昨天的事件做了总结。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闹起来的女病人本来精神状况就不好，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稳定情绪，唯一的儿子在外地打工。她在外院检查的一沓报告曾交给主管医师用作病情参考，她说医生没有还给她。
医院已经陆续在往新院区搬，老院区除了设施老旧外，还有个致命缺点：没有监控。
一方说给了，一方说没给。
就为了一份可以重新补打的报告。
老师说闹到派出所半夜才勉强解决，感谢同事们的陪伴。
科室主任说以后遇见这种情况要小心再小心，然后就是正常的上班。
宋梓然看着老师胳膊上凝固的血痂，他面不改色地接诊收病人入院，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宋梓然陀螺一样跟着老师转来转去，口罩下的脸面无表情，好容易忙完了停下来歇会儿，伤春悲秋的情绪都没来得及持续久一点，打开手机，眉头一跳，真的是很熟悉的一句话呢。
就爱椰子水：【完了完了朋友我怎么办我完了！】
蔺楠是个体面人，嗯，至少今天以前是。
今天以后就再也不是了。
她，堂堂正正做人，结果，居然！睡了粉！哦不，是被粉给睡了，等等，是读者，不是粉。哎呀怎么说都好，反正她蔺楠不干净了嘤嘤嘤。
一番交谈过后，宋梓然躲在厕所给林思言打了个电话：“喂？你体检完没有？”
话筒里传来的环境声音嘈杂，林思言说话蔫蔫的：“还没呢，今天人好多，还没到我。”
“……”宋梓然，“把号退了吧。”
林思言急了：“马上到我了，我疯了么？”
宋梓然：“我好像认识你那个啥的对象，她没病，别糟蹋钱了，检查挺贵的。”
“……”
“我把你联系方式发给她了，你们慢慢聊，我要干活了。”
林思言：！！！
*
忙了一天，宋梓然敲病历敲到肩酸手软，才得以下班回家。
饭桌上聊起林思言和某人的缘分，宋梓然毫不留情地嘲笑：“哈哈哈哈活该掉马巴拉巴拉巴拉……”
姜琦沈默，想到自己最开始披着马甲怂恿她“喜欢为什么不冲”的事，额，这么久过去都要忘记自己还披着这层马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