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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当上孟婆后我在奈何桥头写同人 > 本座在这里等你

本座在这里等你

崇虚阁大门近在眼前时,寒昭烬停住脚步,放开林藏樾的手,把提了一路的见青山递给她:“本座在这里等你。”

山风很大,林藏樾擡头看看山阶尽头独自立於悬崖之侧的崇虚阁,眯起眼睛露出带一点点为难的笑意,鼻子皱起,像是在为自己的踌躇感到有些许的不好意思。她接过见青山后,抓住寒昭烬的手不愿放开,手指在寒昭烬掌心慢慢揉掐。

这是她脸上鲜少出现的神情,没了谋算全局成竹在胸的冷静聪灵,没了狡黠无疏的舌灿莲花,连眸光里都搅着不敢面对,甚至有些怯生生的拙意。

寒昭烬反倒觉得这样不常见的林藏樾颇为有趣可爱,他反手握紧林藏樾的手指,伸出另一只手安慰般摩挲过她的下巴:“本座和你一起去?”

林藏樾垂下头,轻轻摇了摇。

“司吏阎王既然选择与你同做出一场孟婆遇刺的戏,她便是选择了相信你而非七殿下。”寒昭烬寻到林藏樾的眼睛,眸色柔软轻声哄道,“孟婆大人不必担心,虽然这样的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无法立时解开心结。但曲敬谣同你一样心胸疏阔,不是困於无谓龃龉的人。”

“我知道。”林藏樾闻言低笑两声,深深吸气道,“只是这话从别人那里听到,心里会觉得更相信些。”

她擡起头迎上寒昭烬的目光:“若是从你口中说出,我便再多相信一点。”

“只有一点?”寒昭烬佯装不满。

“一大点。”林藏樾被逗笑了。

林藏樾提起雪衫衣角,朝崇虚阁一步步走近。她一路两次回过头,都看到寒昭烬果然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才安心继续往前走。

崇虚阁的门被执着地敲响好几次,门内司吏阎王的神息跟着远了又近,近了又远地踌躇犹豫好几个来回。林藏樾站在紧闭的门前耐心等归耐心等,但此情此景还是让她差点一个中二冲动喊出“曲敬谣,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不睡觉,你有本事开门啊?”

“曲大人?”门外的林藏樾还是先开了口,声音也是笑盈盈的,“这些日子我一直被安排各种签售,还有帮柳掌柜捋清从她假死到现在的账目,实在分身乏术才没有更早一点来崇虚阁拜谢。”

“不过我知道这都是没用的借口,大人是不是怪我来晚了?”

既然是来哄曲敬谣放下心结,林藏决意自己要做到非常乖巧。

“我今日结束了最后一场话本签售,熬完孟婆汤就赶紧过来给大人赔罪,还带了好酒,曲大人能赏个脸不?”

“司吏大人?曲大阎王?”

门内依旧无人应答,但林藏樾毕竟是从不轻易认输的奈何桥鬼吏,她接着用失落的声音放出大招:“曲大人要是累了,今夜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明天熬完汤再来啊!”

“明天要是大人还不开门,我就后天来。”她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就大后天。”

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曲敬谣果然衣衫整齐面无倦意,满脸无奈道:“姑姑请进,真不用天天来。”

林藏樾把两坛见青山提到身前,笑得见眉不见眼:“曲大人喝酒么?”

曲敬谣双臂抱在胸前:“今晚不喝,你明晚熬完汤是不是还会带酒再来问一遍?”

林藏樾不好意思地笑笑,语气自然无比:“倒也不是,明天可能白天就过来了,哪能真的让曲大人等到晚上。或者我就在崇虚阁外住一夜也行。”

曲敬谣觉得有些头疼,她觉得林藏樾能写出那么多话本赚到这么多功德是有原因,毕竟谁能把面子放下得如此彻底,一往无前锲而不舍。能撩动鬼帝这种千年不发芽开花的枯树杈子的人,果然不一般。

悬崖吹进崇虚阁的风依旧很大,曲敬谣与林藏樾对面坐在矮几两旁,清酒盈盈满盅,浓郁香气四溢。

曲敬谣:“孟婆来谢我什么?”

“一则谢曲大人为我做蓝挽苏假死之局,二则谢大人六月初六那日将七殿下带至奈何桥头后,任由人群把你二人挤散,这才给了孟婆遇刺的机会。”林藏樾眼神清明的杏眸直直看向曲敬谣,“我本打了无数腹稿,但对自己所爱之人隐瞒或怀疑,都非易事,粉饰再多也是无用,更何况面对你呢?”

曲敬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多谢姑姑没有绕弯子。”

林藏樾替她将酒满上:“我知道无论真相如何,你心中都不会痛快。此事到底因我而起,你若心中有怨,大可对我发泄出来,我保证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曲敬谣盯着自己握酒杯的指尖,有些悲凉道:“我为何要怨姑姑?当初最先开始怀疑七殿下的人……总归是我。”

这回轮到林藏樾不说话了。

蓝挽苏与阿弥遇袭而凶手没有留下半分神息痕迹,与妖世上元节给林藏樾种下无根蛊诀丶入问冥阁而不留痕迹的手法一模一样。曲敬谣当即便想到七殿下在入冥界巡冥的当夜,以请司吏与司录共筹备巡冥事宜为由,早早与之分开,直到两个时辰后她才遇到从酆都城外走回来的七殿下。

想到七殿下隐藏神息至无形无踪的绝妙诀法,曲敬谣终究犹豫着把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

当时林藏樾还被软禁於孟婆庄中,曲敬谣把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后,描骨坊里的司野阎王丶阿弥丶漓九丶蓝挽苏当场惊得说不出话。远在孟婆庄里的林藏樾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林藏樾至今不明白自己和七殿下到底有何旧怨,他因何缘故非要屡次置自己於死地。

“敬谣,眼下怀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证明一定是七殿下。能将神息掩得毫无可循之迹者虽然少,但也绝不止七殿下一人。”林藏樾见曲敬谣双手握紧到指节发白,软语宽慰道,“最起码,了尘阁阁主就不是七殿下杀的。而且你也趁机验过,七殿下右肩上根本没有伤,不是么?”

林藏樾觉得心里疼极了,她捧住曲敬谣冰凉的手:“或许这一切都是巧合,而巡冥御神本来恰巧就要在那日离开,或许一切都是我算错了呢?”

“姑姑,就算现在依旧疑点重重,可你真的觉得你算错了么?”曲敬谣心中明白,她并不是要等林藏樾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回答,哑声苦笑道,“越是这样,我越是心中不安,恨不能马上就把所有的真相翻出来,他若清白,便还他清白,他若……自有天道律法处置。”

林藏樾把曲敬谣的手握得更紧一些,一字一顿道:“我保证,我一定会尽快找出真相,不让你白白受这样的折磨。”

曲敬谣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相信姑姑。”

林藏樾:“那你呢?”

曲敬谣没反应过来:“什么?”

林藏樾:“我是说,万一真相真的与七殿下有关,曲大人会怎么办?”

“原来姑姑问的是这件事。”曲敬谣露出温柔的神情,“七殿下如果真的不清白,天道降罚也该他自己去承担,不该躲避也无人能替。但我大约会选择跟从自己的心。”

林藏樾心里沈重至极,当即提过一坛见青山一把开了酒封。

寒昭烬在崇虚阁下等了近一个时辰。

魂力将近枯竭,无论白泽圣神寻来多少奇药都愈发於事无补,他日渐变得虚弱丶疲惫丶畏寒,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这里等候,才过了一个时辰竟也有些支撑不住。身上那些看不见的铁链缓缓地绞紧丶放开丶再绞紧,让他在深夜阴风里疼出一身冷汗。

这些铁索到底是什么呢?

寒昭烬靠着山石慢慢滑坐下去,换了几个姿势,好不容易让自己不那么痛楚到难以忍受,才能阖上双目开始思考。

为什么从入地府为鬼帝以来便一直在自己身上?自己又是为什么被绑上了这满身的铁索?为什么自己身为鬼帝,魂魄却不能受半分香火功德?

为什么自己与林藏樾的命卷被人偷去?而为什么从林藏樾入地府以后,铁索忽然急不可耐地要索去他最后一点魂力?

寒昭烬觉得累极了,在无数没有头绪的疑惑中,渐渐昏睡过去。朦胧间,他闻到一股杂糅着酒气的书墨清香靠近。香气暖意十足又熟悉非常,他沈浸其中,仿佛被酒气沾染上许多甘甜的醉意,在一片漆黑中安然睡去。

直到第二日刺入窗棂的天光明亮到耀眼时,安稳睡了一夜的寒昭烬才簌簌抖动起睫帘,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到自己已经在太阴寝殿中合衣而卧,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锦被,但右手却在被人十指交握在床沿,温度和神力从掌心缠绵地传过来,帮他驱走痛楚和寒凉,护得他一夜好眠。

那个握住他手的人正是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的林藏樾,如墨乌发从床边恣意倾泻,瓷白清臒的脸在天光下反射出浅而明亮的光泽。林藏樾睡颜很安静,均匀地起伏呼吸着,酒气已经很淡,好看的匀眉偶尔皱起,看起来无措又委屈。

但她一直没有放开鬼帝的手。

寒昭烬的唇角浮起带着不舍和哀伤的笑意,他轻轻抽出手,起身把林藏樾拦腰抱上.床裹进自己怀里。青白的手指绕在她柔软的乌发间,感到林藏樾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贴得离自己更近,他再次满足地阖上双眸。

或许时日真的所剩无几,如果在魂散前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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