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林芝把电脑收到书桌上就去洗澡了。
洗澡，打扫厕所，吹头发，上床睡觉。
这是她走过千百遍的流程。
生活总应该是一尘不变的。
-
躺在床上的林芝却这么也睡不着，她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好好睡个觉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她很少这么晚睡过。
但是林芝睡不着，眼睛连闭都闭不上。
难过就像海水，像深海，林芝的五脏六腑被密密地压住，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没给林芝留下一点缓冲的馀地。
眉眼很容易就变成了哀愁的模样，难过在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哭一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没有什么眼泪。
林芝开始深呼吸，她太难受了，她感觉整个人都被大石头压着，怎么都不舒服。
她想让自己好受些，她想早点睡觉，睡觉了就不会难受了，等到睡醒了——那就是过去的事了。
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一样。
林芝已经没有什么动力再去解决这些破事了，如果自己已经被夺走了一切，那她想不出什么理由再去反抗了。
最后消失的东西是什么呢？林芝又忍不住开始想这件事。
是和物品的关系。
谢樽说过。
为什么是物品的关系呢。
林芝有些不理解。
“大概是为了最后把我们击败吧。”谢樽漫不经心地说。
谢樽认为那是因为在一个人在自己的全世界都抛弃自己后，只剩下了和自己有关系的物品，这时候让这些物品的关系也慢慢消失的话，大概会让人感觉更难受一点。
谢樽打了个比方，就像一个人只剩自己的屋子后，在把她的屋子夺走。
这样，她在这个世界上就真正变成浮萍了。
林芝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她设身处地代入了自己，觉得那真是天都要塌了。
林芝那是听谢樽说这个例子的时候只觉得这样太可怜，但是她现在却回过味来，这不就是说她自己吗？
到头来总有这样的一天的。
林芝想不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经历这么一遭。
大概她就是全天下最倒霉的人了。
她越想越是难受，越难受就越睡不着。
林芝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想再这样难受了。
她就开始想小说，幻想一本小说，有人穿越有人重生，把世界搞得和一个筛子一样，最后这个世界自顾不暇崩溃了。
当她开始强迫自己想这个，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
林芝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坐在谢樽的沙发上，呆楞楞地啃着地瓜干。
魂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
事情的发生只有一瓣在林芝的预料中。
那就是自己的房子变成别人的这件事会发生，毕竟谢樽警告过自己了，她也不会不信。
“所以我的东西都会变成别人的吗？”林芝忧心忡忡。
谢樽打了个哈欠，说他也拿捏不准：“我被它耍了那么久，也没看清楚到底这中间的界限。”
这个“它”代指这个世界，也可以说是老天爷，上帝，怎么说主要看自己的心意。
“这里面很难做到非黑即白，”林芝认真地思考：“我认为其中肯定是有一个灰度的空间。”
“是啊。”谢樽点点头，“就是我们也搞不清楚这个界限。”
林芝有些愁了，这个度确实不好把握。
“不过为什么你家没消失？”这是林芝很好奇的一点。
谢樽打了个哈欠：“谁说我家没消失过？”
“不过是它后来又回来了。”说到这个谢樽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林芝郑重地看向谢樽，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也什么话都说了。
“我做了一些事，”谢樽的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嘴角咧到耳根后：“不过我想你应该做不出那种事。”
“什么事？”林芝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希望还是按住了这些消极感觉，促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似乎是不想吓到林芝，谢樽回答地很委婉：“要是你能把泼出去的油漆换成硫酸的话，我想你父母肯定还是你父母现在。”
林芝转过身子，没说话。
她早该对谢樽的精神状态有所预料的。
-
“对这件事你不提供一点的经验吗？”林芝手握成拳头，假装话筒伸到谢樽的面前。
她和谢樽的这次见面还是在这个咖啡馆，谢樽打电话过来告诉林芝，他中午回去咖啡馆一趟，如果林芝有什么事的话，十二点之前到哪里，他们可以商量商量。
谢樽都这样主动提出了，林芝当然是抓住机会了。
这才有了中午的见面。
“我没有见过几个，其实。”谢樽老实到。
林芝期待地看着他。
“我说实话，我只遇到过两个，一个是告诉我这些的叔，一个是你。”谢樽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多了。
只是林芝有些不敢相信，她皱皱眉头：“啊？”
“是。”谢樽点点头。
这倒不是谢樽瞒着林芝，是他真正接触的也就那个叔和林芝，他说的可是大实话。
在这件事上，谢樽自认为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他和林芝也算是同舟共济同甘共苦过的，所以这点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所以我真的没什么经验。”
啊？
林芝真的要尖叫了。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谢樽一点都不知道啊。
她真的怀疑谢樽是不是在骗自己，她眼神覆杂地看着谢樽没事人一样地坐在对面喝着牛奶。
林芝还记得自己和谢樽刚刚认识的时候，他那个样子一看就是顶顶的神秘主义，说话说一半说了好像没说，搞得她的心情一上一下的。
林芝把这些告诉谢樽。
谢樽对此是这样解释的：“我只是觉得那样很帅。”
他想着他们刚开始的见面，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还是很帅的。”
说完这些，谢樽看林芝的表情不太好看，於是乎又找补到：“这些东西很难解释的，那个时候和你说这些七七八八的，你肯定要报警了。”
林芝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这确实是她会做的事。
然后她又问起那个大叔。
“死了。”谢樽轻描淡写到。
“……对不起。”林芝这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谢樽随意挥了挥手，让林芝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死了也解脱了。”
林芝突然记起来那时候谢樽和她说的话。
他说，那是很痛苦的感受。
林芝眨了眨眼睛，换了一个话题：“你家借我住住吧不然。”
她昨天就想到这个了，虽然借助在陌生男人的家里很不靠谱，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谢樽很爽快地答应了。
“需要我帮你搬行李吗？”
“真的可以吗？谢谢你。”林芝没有一点推辞，因为她真的很需要。
“那现在就去搬吧。”谢樽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有什么事我们路上说。”
“行。”林芝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在谢樽的车上的，他们继续讨论这件事。
林芝认为他们需要好好努力搞清楚这其中的一些奥秘，所以她提出一个建议，那就是他们趁有时间的时候好好去研究一下。
“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什么相关的书看看。”林芝冥思苦想，觉得还是需要行动起来。
谢樽听着林芝絮絮叨叨半天 ，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说呢？”林芝请教前辈。
谢樽看着前面的路，无所谓到：“都行。”
“你怎么一点有用的意见都提不出来。”林芝嫌弃极了。
“没啥文化，都听你的。”谢樽诚实极了。
他偷偷瞟了眼林芝，看见林芝眉头都耷拉下来了，於是又快速改口：“我是说…嗯…就是说这个相关的书有很多的，还要看你觉得什么是相关的。”
虽然不知道谢樽要放什么狗屁，但是林芝还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你看你是认为这件事和维度有关是吧？那我们是不是要看什么和四维时空平行世界之类的书。”
林芝点点头。
“但是，”谢樽语气加重：“有谁能说明这个一定和四维时空这些有关呢，有的人认为这是佛祖做的事呢，那是不是要去看佛经了。”
谢樽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加快了，语气笃定得不行：“那还有人认为这是上帝的事呢，那就该看圣经了。”
“所以你说相关的书，相关的可多了，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林芝点点头，她认为谢樽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样说的话，怎么办都不行啊，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车窗外面，叹气叹到停不下来。
谁能想到呢？车窗外车水马龙，一片祥和。
车窗内有两个人要面对来自世界的恶意。
“要不然我们到时候把那些佛祖都拜了，再去教堂给上帝祷告一下。”谢樽看林芝不停叹气，贴心地提出了一点意见。
也不是不行，这是林芝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林芝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上帝是一神教的，你都拜人家肯定不答应你。”这是林芝听夏千数爸爸宣教的时候说的。
“也是，那确实是个大问题。”谢樽严肃地点了点头。
都拜还不如不拜，拜错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林芝认真地想着，但是她脑袋一转，突然觉得不对：“别想这个了，这是个唯物主义的世界。”
“能不能想点科学的。”
“我一直很科学的。”谢樽为自己正名：“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推测哪有一个是说到这些牛鬼蛇神的。”
林芝没理他。
自顾自地想着做人还是要科学一点，起码科学是可预见的。
所以等下还是去找点四维时空的知识了解一下好了。
“等下我们顺便拐去图书馆看看。”她扭头给谢樽下了个命令。
“ok。”谢樽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