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小姜先生！”陈姐人还没进来就开始急切的连声唤他：“您快把手机放下。”
上一秒还在手里的手机，下一刻已经被陈姐快准稳的收起来了，她松了口气，开始解释：“小姜先生，您如果对客房不满意，还有其他房间可以挑选，只有这个房间先生不准其他人进来，还请您见谅。”
时间已经不早了，乔然回到房间，简单冲澡过后，换上睡衣睡觉。
他有认床的习惯，但不晓得为什么，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睡意来的如此快。
第二天一早，晴空万里。
吃了早点，乔然戴上运动帽出门，才走出大门口，姜家司机就把他叫住了，“小少爷，你要去哪儿？我载你过去。”
乔然没想好准确地址，想了想，“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开车就行。”
司机面色犹豫，“小少爷……”
姜时把他派过来无非是起监视作用。
乔然垂了垂眸，“今天天气很好，我就是出门散心，没想好去哪儿，四处走走看看，你不用跟着，如果有人问起，你原话回答就行。”
宋家新宅建在城区，附近交通很便利，出了大门不远就有公交站台。
乔然随机搭了一辆公交，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下了车。
再随便找一家网吧。
打开电脑，登录网址。
网站名称“gs”。
这是一家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交易平台，几乎任何商业情报都可以在这里买卖，也有人用gs邮箱投放任务，收件人完成发布者的任务相应会得到丰厚的酬金。
输入id，谷青之。
验证密码。
在他离开的这两年，gs的界面还是老样子。
乔然看了眼账户馀额，提现一部分到银行卡。
页面显示提现成功。
这张银行卡没有被注销，因为谷青之还活着。
邮箱里一堆邮件显示未读，乔然滑动鼠标，留意到最近的一条。
发布人：林墨。
邮件内容：1100丶1111丶1000
后面跟着条网址。
乔然点进网址，显示：请输入答案。
他靠向椅背，单手支着下巴。
很明显是二进制代码，对应数字12丶15丶8.
但这串无意义的数字绝对不会是发布人想要的答案。
按英文排序，12l丶15o丶8h
loh？
看上去也不太对。
他看了一眼邮件发布时间，凌晨四点。
以他对林墨的了解，这位发布任务的时间一向是早上八点。
恺撒加密，常见的加密方式。
凌晨四点，明文数字后移4位。
16丶19丶12
16p丶19s丶12l
pledged supplementary lending.
抵押补充贷款。
psl，业内戏称披萨篮，商业银行通过向央行抵押资产获得一定利率的贷款，用於支持特定政策或项目建设。
比如2014年7月央行曾向国开行注入为期3年1万亿的psl，利率4.5%，用於支持棚户区改造丶保障房安居工程，同时也是2015年股市大涨的催化剂。
乔然填上答案，沙漏统计时。
3丶2丶1.
“通过√”
任务详情只有四个字：温氏地产。
两年过去了，林墨做事手法还是老一套，他想在温氏地产安插眼线。
退出登录界面，乔然出了网吧。
不知不觉已经是中午，他走到网吧对面的咖啡厅，点了份午餐精选充饥。
吃着饭呢，乔然漫无目的的望着对面，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对面网吧进去五六个统一制服的保镖。
再十分钟过去，这群人分散开来，在街上到处找人。
乔然吃到八分饱，意识到姜齐这具娇少爷的身子吃的太饱估计还要积食，就把餐具放了下来。
他没有离开咖啡厅，翻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那畔挺长时间没人接通，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还在。
“喂？”
还在。
“叶希希，我叫谷青之，有笔交易跟你谈。”乔然单手摆动餐刀，刀背倒影他的眼睛，他蓦然发现，姜齐和他最像的可能就是这双眼睛。
叶希希甚至觉得可笑，“你跟我谈交易？你知道我要什么？”
“我知道。”年轻人的声音轻轻缓缓，透着淡定凉薄，“给我介绍那人你认识，他叫乔然。”
-
乔然上次和叶希希见面，还是在两年前叶家那场晚宴上。
宴会中场，他暂别叶希希去花园树底下抽烟，好巧不巧的，听见叶繁在和宋怀说话。
叶希希是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叶繁自然也是十分爱重这个妹妹。
正因如此，叶繁就格外的瞧他不顺眼，他跟叶希希走的稍微近一点，叶繁那双眼睛就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扎几个血窟窿。
宋怀出现在叶家当然也不会是巧合。
他是叶繁找来的。
树林子又不隔音，在叶繁的描述下，他这些年的形象无比具体：不学无术被退学，流里流气小白脸，处心积虑的把自己妹妹骗到手，看着人模人样，其实贪慕虚荣，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叶少邀我过来，原来是想让我做个槌棒来棒打鸳鸯。”宋怀淡漠着擡头瞥了叶繁一眼，“你妹妹看上的人，又不用你嫁给他。”
乔然站在林丛后面，闻言都要憋不住笑，以宋怀的为人，当然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情。
叶繁掏出烟盒自己点火，“刚才宴会上那么多人在，原本以为那家夥看见你就该直觉点，自己主动退场离开，没想到他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他说着话，视线落到树丛后面，蓦的若有所思的反问，“宋怀，你该不会忘了姓乔的是谁了吧？”
夜幕黑沈，只有月光透过繁密的枝叶落下丝丝缕缕。
宋怀已经换了姿势，这会儿背对树丛站着，良久没有回应。
叶繁没有留意宋怀的神情，他的视线仍旧停在树丛后面，“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白痴，玩玩也就算了。”
宋怀察觉出什么，顺着叶繁的视线看向身后。
树丛后面繁树枝下，有个人正背靠着大树抽烟，橘黄的烟火在暗夜里时明时灭。
叶繁穿过树丛，视若无睹的和乔然擦肩而过。
乔然无甚所谓，翻开烟盒抽出根烟，还没上手点火呢，烟就被人抽走了。
他擡头扫了一眼宋怀，心里多少有点不耐烦，这两个人猫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了他半天坏话，这会儿居然还凑过来讨嫌。
想想都没意思，他懒得跟宋怀起争执，转身准备回宴会厅，宋怀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神情恹恹，再次扫过去，就瞧见那支烟点了火，宋怀把烟递到了他的嘴边。
有点奇怪，不过还可以接受。
“都念到大二了，为什么辍学？”宋怀问他，语气平淡无波，不像是嘲讽。
“不想念了，浪费时间。”
“那张假学历……”
“叶繁说的没错，买的。”乔然靠回树干，语气很恶劣，“叶希希大小姐一个，哄两句没什么搞不定的，不弄张假学历，叶总他怎么瞧得上我。”
宋怀语气很淡，“是吗。”
他就多馀跟宋怀说这些。
本以为这家夥应该发表一点居高临下的看法。
但什么都没有。
对他这个烂人，宋怀应该也没什么好评价的。
乔然把烟掐了，独自回到宴会厅，叶希希在入口处等着，望见他回来，开心的朝他招手。
他也扬起手回应，快步走到叶希希跟前，把她揽进怀里。
叶希希望了望周围，四下无人，略微矜持且羞涩的踮起脚尖，在乔然下巴上轻轻吻了吻。
十步之外，才吐了口恶气的叶大少这会儿几乎被眼前这幕怔在原地。
乔然回视过去，不禁报以最诚挚的讽笑。
得罪叶繁对他没什么好处，但细想想他也没做错什么，就算叶繁来找麻烦，这也只是他和叶希希两情相悦，情难自制而已。
-
下了公交站，乔然一路慢慢悠悠的回宋家。
大门敞着，司机在门口打电话，望见他回来，连忙挂了电话，小跑过来还有点开心的告诉他：“我刚才还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宋先生刚刚到家。”
如果没猜错，司机方才打电话，应该是在给姜家通风报信，接收人不是莫晚晚就是姜时。
客厅灯火通明，暮色已经上来了。
乔然在大门口换了鞋，陈姐帮他把外套和运动帽收起来挂好，朝他使眼色，“先生在客厅。”
他点点头，走进客厅，乖宝宝似的在沙发处坐下。
房间暖气开得很足，宋怀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袖口解开卷上去，简直是社畜的真实写照，这会儿正托着平板看文件，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了一天累的，那张脸虽然仍旧清雅出众，但几乎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乔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做小伏低等着他发话。
过了会儿，宋怀像是才意识到有他这么个活人，擡头瞥了他一眼，先是嘲讽似的叹了口气。
他没再看乔然，“你不是病了吗？不在这好好待着，在外面转悠什么？”
其实听得出来，这位才不是关心他会不会死在外面，不过是简单的敷衍问候。
乔然回答的也就敷衍：“今天天气很好，就想在外面走走，散散心。”
听见这个回答，宋怀这回连嘲讽的叹气都没有，估计是觉得把情绪放在他身上实属浪费，径自起身朝餐桌的方向去了。
但这个反应并不能让乔然满意。
他得让宋怀生大气，这样才能把他撵出去。
他真是宁愿跟姜家那夥人待一块，都不想跟这家夥生活在同一片空气里。
宋怀先一步到了餐桌，陈姐瞧着小姜先生没来，把汤碗放下到客厅叫人。
“呀，小姜先生。”陈姐不知所措的看着乔然，“你怎么哭了。”
姜齐那张脸是标准的美人脸，鹅蛋一样的弧度，巴掌大，笑起来眉眼弯弯，睁的大些就招桃花。
他哭起来的模样也好看，一整颗眼泪滑落下巴，眼角微微红，好像落下来的不是眼泪，是晶莹的碎珠。
宋怀有大病一样冷暴力他。
还不准他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