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如果只是相似的笔迹，确实说明不了什么。
更何况关於笔迹的线索已经断了。
他的目的其实在刚才拿起留言卡的那一刻就达成了。
叶繁放下卡片，静静看着乔然。
真的紧张了。
这人的视线正随着卡片移动，接着垂了下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这家夥蓦的怔在原位，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当他意识到上当时已经晚了，刚才的试探，他的反应一览无馀。
乔然心口梗了一下，他需要中场休息，好好捋一下接下来怎么混过去。
可叶繁手握先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他正要去洗手间，叶繁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他的起身动作。
那力道很重，压得他生疼。
叶繁不再说话，直接伸手拉乔然的羽绒服拉链，动作像是自打进门起就在脑海里预演过，一溜下来非常顺畅。
哗啦一声，羽绒服被半剥下来，房间暖气开得很足，倒也不算冷。
乔然被他反扣在床上，发起的反抗悉数失败，嘴还被叶繁死死捂住了。
冰冷指节隔着衬衣按压在乔然的右胳膊上，从肩头开始，一寸寸向下不容反抗，可是摸索的动作又十分耐心且细致，就仿佛在担心会有什么细节被遗漏。
最后是右手掌。
白粽子已经拆了，伤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消失，而且上次射击场地上他摸过这只手，如果受过那种程度的伤，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乔然不知道何时起不再抵抗，那双眼睛平静看着他，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
可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乔然，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叶繁不觉中手上劲力越来越松，乔然从他身前挣了出来。
他拉上羽绒服，语意嘲讽：“叶少摸够了？”
叶繁神色晦暗，眼底有暗河流淌，看不清明。
他已经许久不像刚才那样失态，心脏狂烈跳动的尾声未尽，呼吸间紧的发疼。
乔然把他撇开，神色冷淡，“失陪，去下洗手间。”
才进洗手间没多久，他听见大门开合声。
叶繁走了。
走廊铺了欧式地毯，踩踏时几乎没有声响。
叶繁合上1102的门，走进安全通道。
他站在楼梯间拆开新买的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尽管都到了这个点了，还是没一点困意。
摸出手机，他打了宋怀的电话。
果然没睡。
他问：“去你房间坐坐？”
1103比对面那间稍大一些，窗帘拉开能看见城市夜景。
“问出结果了？” 宋怀朝他递了瓶饮料。
这里给叶繁的感觉和对面差不了多少，外面传闻姜齐在宋怀和楚凌之间左右逢源，可是他俩住的这么近，彼此房间却连对方存在过的一点痕迹都找不见。
叶繁接过饮料放在手边没打开，刚才抽烟抽得精神更抖擞了，他这趟过来原本是求个好觉，可现在没有一点想要入睡的迹象，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他左右睡不着，就跟宋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对面那个，女朋友是谁你见过吗？”
宋怀深觉这个话题很无聊，“你很闲吗？”
叶繁不仅很闲，还很关心1102的情感状态，原因未知。
他分享了最新情报，语气满是调侃，“不是温念颐，他们结束了，姜齐谈了个新的。”
想想又补充，“女的。”
宋怀呼吸顿了一下，再回神发现叶繁把视线从他身上挪了开。
原来如此。
叶繁垂了垂眸，心间释然，今晚并非毫无收获。
宋怀不担心他和乔然同处一室，说明他们根本不是外间传闻的那么亲密。
由此看来，1102不仅没女朋友，连宋怀也不是他的男朋友。
-
元旦将至，就连营业部前台都挂了两只红灯笼。
喜气洋洋。
邮箱里陆续接到合作公司的放假通知，随机点开app就是关於元旦的广告。
接近下班的点，微信界面动了一下。
为了迎接元旦，乔然把头像换成了顶着大红帽的q版小灰狼，举横幅“元旦快乐”。
给他发消息的宋怀，头像一成不变，还是那座冷清到连个行人都没有的青石桥。
宋：路过，搭不搭顺风车？
就算发的是文字，也能想象到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上次搭宋怀的顺风车，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那天他吃的很饱，还在车上眯了两觉。
也可能是因为那天在这家夥车上赖的时间太久，所以之后宋怀一直没再给他发过消息。
小气鬼就是这样啦，见不得别人过得太舒坦，他可太懂了。
乔然吸溜着冷下来的奶茶，边喝边打字，“不用，我有约。”
宋的状态 “正在输入中……”
他以为宋怀要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呢，结果等了半天，同事们相继离开办公室去搭电梯了，这只蜗牛发了个“嗯。”
嗯？
乔然骂了声“靠”。
他真的有约，温念颐请他去家吃饭。
据说是温太太让请的。
温家早年跟姜家有点交情在，后来逐年疏远，再后来不仅温钟灵和姜望林没话讲，他们两位的太太也说不到一块，彻底形同陌路。
他去温念颐办公室接人。
后天就是元旦，明天是非工作日，温氏公司今早开始处处张灯结彩，但她的办公室门前明窗几净，什么都没贴。
乔然敲了下门，“温小姐。”
温念颐：“进来。”
初时没望见人，声音从更衣室传了出来：“稍等下，我正在换衣服。”
过了会儿，温小姐从更衣室出来，她换的是那天跟叶繁吃饭时差不多的装束，灰色的高领毛衣，搭了件厚重的黑裙。
照了照镜子，她很满意的说了句，“走吧。”
-
温家这场晚宴人员简单，餐桌上就四个人，温小姐和她的父母，还有乔然。
自从温毓秀曝光了温钟灵生病真相后，温总就从疗养院接到了家里调养，这段时间虽然仍旧浑浑噩噩，但有亲人陪伴，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渐冷的缘故，他的胃口不大好，温太太伺候他吃了半碗饭，就让佣人搀扶他到客厅的壁炉前坐下取暖。
“念颐，帮妈妈去楼上拿一下外套。”温太太放下筷子，“一会儿我陪你爸爸去外面散步。”
才把温先生支走，又把温小姐支走。
这张桌子上就只剩两个人了。
温太太不像莫晚晚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她向来直来直去，“姜齐，你对念颐，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说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女儿有意思，为什么这么久了迟迟不表态。
可要是一点意思没有，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忙。
她自问温家跟他们姜家可没那么大的情分。
乔然隐约猜到温太太今晚请他吃饭是因为什么，所以不觉惊讶，“温太太，我跟温小姐只是朋友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见这个说辞，温太太都懒得反驳。
姜初南，姜时姜齐，姜家这三个除了老大嘴里有点实话，剩下两个都是这个说辞，可干的事又都围着温念颐转，任谁都能觉出不对劲。
不过倒是情有可原，姜齐在姜家根基最弱，之前温氏濒临破产，尚有人想要趁火打劫，现在逐步脱离困境的温氏更是炙手可热，如果他贸然出口，只怕会和家里人闹翻。
大约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表态。
温太太语气和缓了些，“要是因为你家那些事，我可以跟你爸爸谈谈，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当大人的不该过分干涉。”
应该是之前给温念颐做烟雾弹的事情被温毓秀学给她听过，导致温太太产生误解，以为他跟温念颐真的在谈恋爱。
乔然只好解释，“之前温小姐的姑妈给温小姐介绍了很多良莠不齐的相亲对象，温小姐不堪其扰，找我当她的冒牌男友，可能因此让人产生了误会，我跟温小姐确实没什么，答应帮她这个忙只是不想温小姐在艰难时刻做出错误决定，为了一时利益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交换出去。”他顿了下，补充道，“温小姐值得更好的人来爱她，而且节后我准备递交离职单，随着时间淡去，以后不会再有人议论我和温小姐的事情。”
是这样？
温太太神色怀疑。
可回过头想想，如果只是假的，温念颐这段时间明显恋爱来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套浅色西装，做什么买套男装回来，只带去一次就收起来谁也不许碰。
她又不是没年轻过，不至於这点心思都看不破。
最怕的是她这个宝贝女儿已经动心了还不自知。
她宁肯拉下脸来促成这门婚事，以免温念颐日后想起来就遗憾。
温太太语气放缓，颇为诚恳，“念颐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不好开口，你难道一点都没觉察到她其实……”
“妈！”温念颐抱着外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楼梯旁，脸色出奇的白，“你的外套，是不是要这件？”
温太太的说话声被打断，有点茫然，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对，你拿来。”
她缓步走来，把外套递到温太太手边。
东西送到，她却没有走开，也没有入座，隐约有话要说。
温太太仰头望过去，不明所以。
不远处的壁炉火光摇曳，不时传出木柴燃烧的哔剥声。
温念颐略低着头，以致於齐肩发遮挡了大半表情，她的语气颇为决绝，“这次增资案结束后我准备去国外继续学业，公司我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
温太太闻言神情错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她就只知道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