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这是，大清早的沉着把脸干啥？”
老六洗漱完又伸了伸懒腰，“哎哟，好些天没动弹了！这一动噼里啪啦地响......老闺女，早上好呀！”
“呀呀呀......”
于囡正端着碗在沙发上喂着孩子，见老六朝着门边走去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跟我们书记解释，这不是为难我么！哥怎么能这样呀，有话好好说不就是了......”
“地震棚都给拆了？”老六倚在门边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原先那些搭在院里的棚子都给收掉了便坐在了门槛上面拿出烟点了起来，“昨天回来倒是没发现，还是空荡荡的好！”
“我跟你说话，没听见是吧......”
“我说你真的是！”老六抽了口烟就打了个哈欠，看着院里洒落的阳光摇了摇头，“哟，傻柱上班去呀？咋这么早？”
傻柱背着手穿过了垂花门，“爷们现在可是食堂主任，跟你们一样正常上下班了......”
“哟，确实！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不是......”
“嘿，瞧你这话说的......”傻柱笑了笑，走到院里便朝着东厢房走了过来，看着老六笑道“我说，老六儿！你这是准备退伍了还是？咋这不年不节地跑回来了？”
“没呢！想媳妇孩子了呗......过几天就走了，还得再熬几年！熬多几年才能转业呢......”
“那倒也是，都当着这么多年兵了。复员的话，不划算......”傻柱点了点头，“行了，没啥事儿！我上班去了......”
老六笑了笑，“好嘞，晚上没事儿上我哥那门房喝茶去......”
“成......誒！”原本准备转身出去的傻柱又停下了脚步，“你哥跟你姐呢？昨晚带孩子上外头玩儿的时候，没碰见他......回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听小如说昨儿出去了！这是去哪儿了？”
“躲清闲去了，嗐！”老六见林婧蹒跚地走了过来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笑了笑，“晚上回来再唠......赶紧上班去吧，也不说弄个自行车！”
“得，有呢！给媳妇骑着带孩子玩儿，走习惯了......走了诶！”
“誒！”
老六应了一声，见傻柱转身出去了便回头朝着林婧笑嘻嘻道，“咋啦，闺女！今儿你爹没事儿，带你上外头玩儿要不要？”
“你要没事就带一天呗，三嫂家里今天有喜事儿。她带两个温绥跟温冬过去......中午你带小夏跟温平上外头吃饭去！家里中午就不做饭了......”
听到身后于囡的话，老六把烟伸远了点儿，“米粒姐她们家里有喜事儿？咋没听说呀？前两天我还过去陪米叔喝了会茶呢！”
“她表弟今天娶媳妇，带两孩子去乡下喝喜酒去了！”
“表弟，还乡下？”
“嗯，本来想开车送她的！她说不用......既然你没事儿，今天就负责带女儿吧！”于囡端着碗筷走了出来，“大哥说没说啥时候回来呀？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呀！”
老六撇了撇嘴，“你也就手上的功夫强点，脑子还真的不经用......闺女，将来千万别学你娘！忒笨，咱们将来要当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别逼我大清早的扇你噢！”
看到于囡端着碗筷朝自己瞪了过来，老六把自己刚抽了没几口的烟就给丢了，抱着林婧坐到了肩膀上笑道，“咱们先别管到底是你们厂领导的问题还是全体员工的问题，他这是摆明自己不满呢！”
“他不满，然后怎么办呢？厂里给个解释呗......他这是在胡闹，发脾气呢！虽说他这干的有点小孩子气，但是也不能说他不该这样！我估计跟你们厂子里头矛盾也不少......”
于囡朝着门口的台阶坐了下去，时间倒还早，而且背东的房子也不怕晒到。闷热的清晨却有些让人舒爽的清凉，“厂里对他不满的人挺多的，主要是他主张上唐山建厂子！”
“然后还让童主任推开所有订单，免费生产成衣给那边，现在不论是管理层也好还是下面的人也罢，都已经有些微词了。毕竟厂子的收益关系到大家的收入......大家也不是不肯支援，主要是不能一直这么干呀！这都多长时间了，而且那是个无底洞......”
“瞅瞅，咱可不能学你娘！太小气了......”
老六双手抓着林婧的双手摇了摇肩膀，逗得她咔咔地笑了起来，“你们都只看到了坏处，损坏了厂里的利益。却看不到好处，眼皮子太浅了！”
“去问问那些舍不得回来的人到底咋回事吧！也就是我们轮不到这活儿......”
“知道，厂里那些人到现在还舍不得回来！也就一些建筑队的人回来了，但也好多人不肯......”于囡皱着眉头说道，“可我们这是厂子，虽说有能力帮忙就得多贡献一番力量！”
“可现在厂里的订单一直挤压着，大家原先也是无条件支持的。但是这么多天过去，私底下已经有闲言碎语了......要是再多一个月，我估计今年这个年就难过了。”
老六不耐烦地白了于囡一眼，“你们看不到你们做的事情的意义，别人看不到？”
“傻子，我不相信你们单位的领导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少文章可以做......哼，估计是想使坏吧！”
“啥意思？”
“咱们只是一个微末小官，人微言轻！就算你是他弟媳，但是你一问三不知人家能拿你怎么着？”老六不屑地说道，“你私底下看看那些叫嚷得最凶，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还有，你们那个领导估计屁股有点不太对劲......”
“苏书记不是那样的人，她都要......嗯？”于囡站了起来，“你是说......”
“这厂子要抹除掉他的影响呗，不能再让他坐大了，还能怎么着......嘿嘿，抓不起来吧！”老六感觉到女儿要揪自己的头发就乐了起来，“这事情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些可不是钱这玩意可以比拟的！”
“我不在家的时候，有啥不懂的就问姐去！她若是支持的事情，你闭着眼睛跟着一路走到黑就成了。”
于囡漠然地点了点头，这些年厂子在飞速地发展了起来，但是却隐隐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厂子里头虽然也有委会，也有支部，但是都是那几个人在掌舵，有啥事儿大家有商有量的......
但是自从前两年挂到了市里就不一样了，好像原本当着透明人的大伯哥越来越透明了。随着各部门的细分与成立，权力的分散，这些人也增添了不少的生面孔！
而随着郭小湲南下好像就多了一些往常没有的矛盾与纠纷，而现在苏千里也急着南下......
“当！”
听到屋里那老旧的摆钟响了，老六便催促道“别傻着了，要傻也去单位傻！该上班去了......”
老六驮着林婧慢慢地站了起来，“走，今儿老爹带你上外头浪去......那臭小子呢？”
“跟温平在外头！”
于囡把手里的碗给老六递了过去，“顺便刷了......”
“好嘞！”老六一手拿着碗一手扶着闺女的胳膊就原地跑了起来，“坐好了噢！目标倒座房厨房，进攻......”
“嘻哈哈哈......”
暑假的清晨，四合院没有什么喧嚣反而有些安静。年长的老人该遛弯的早就吃过早饭遛弯去了，放假的孩子们要么还在屋里睡大觉要么早就出去外头玩儿去了......
也就只有那些急匆匆地准备上班去的人！
“六叔！婧婧，吃饱没有......”
“咿呀呀！”
“来，让你大哥带你玩儿！”来到了倒座房门口，老六看到温平在屋里翘着脚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书便把林婧放了下来，“小夏呢？”
“干哈！”
厨房那边传来了温夏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老六没好气地走了过去，见他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坐在饭桌边上便皱眉道，“昨儿上哪里睡的，咋没瞧见你？”
“东跨院，我跟大哥睡！”
“臭小子......”老六见儿子白了自己一眼就把林婧的碗跟勺子放到了水池里头，“待会吃完饭把碗给刷了，养你这么大该有点用处了！你爹我七八岁就开始自己洗衣服了......”
林温夏白了老六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拿着勺子挖了口大米粥进嘴里慢慢吃了起来......
“赶快吃，吃完我带你们上动物园玩儿去......”老六端着一海碗冒尖的大米粥朝着外头的林温平喊了一声，倒是一时没有看到儿子睁开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温平，待会六叔带你们上动物园玩去！”
“成呀！婧婧，咱们咱们上动物园看熊猫去，大熊猫......六叔，待会咱们找姑姑要照相机去！她早上出去外头洗照片去了......”
“倒是忘记了这丫头！”老六拿着勺子舀了两大勺子的花生米跟一个沾了酱油的煎蛋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家里还剩下谁呀，就你姑姑了？”
“嗯，三婶带着温绥跟温冬去乡下了，就姑姑在家！”温平说完便逗起了林婧，“对了，三叔早上单位的人顺道过来了给家里带个平安！他那同事说，应该没那么快能回来......”
“好像说什么消毒啥的，怕得病还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老三的消息，老六嗯了一声便蹲在了厨房门口吃起了早饭来......
“姑！”
小雅走到了门口就看到沙发上的林婧指着自己喊了一声就高兴地笑道，“嗨呀，婧婧喊我是不是！”
“姑！回来啦，六叔说待会咱们去动物园玩儿......”
“外头这么热上什么动物园呀......”小雅走到沙发边上摸着林婧的小脸蛋，“在家待着算了，晚些咱们再出去外头吃饭去！”
“都成吧......”
“小姑，那咱们在家看电视！不出去了......”听到小雅声音的温夏端着碗出现在了老六身后，“看到中午咱们再上外头吃饭去！”
小雅头都没转，“不成！下午吃完饭看一小会，晚上洗完澡再看一小会......其他时间不能看！”
“噢！”
老六不屑地回头道，“哼，治不了你！”
“哼！”
“六哥，下午得上火车站等文英姐了！她们可能下午到，也可能下半夜才到......”小雅听到斗气的老六父子便转头看了过去，“还带着温祺跟春儿呢！还是得去接一下比较好......”
“成，没问题......谁呀？”老六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喊着林信文，便站了起来端着碗朝着外面走了出去，看到门房外头有个女的正在喊着，“我哥不在家，你有事儿么？”
“你好，我是赵元晴！”
“元晴？”
听到这个名字，老六有点儿熟悉又有点陌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倒是后面的小雅听到这名字便走了出来，“元晴姐！”
“我哥不在家，你怎么过来了......”小雅走了出去，看到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爸昨天晚上去世了，我过来报丧......”赵元晴摇了摇脑袋，“我也不懂什么规矩，我大哥他们什么东西都没给我准备......我......”
“去世了！”
小雅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好像林信武说起过这事儿，忙走了过去牵着赵元晴的手道“节哀！我们也不懂这些规矩，没事儿......只是现在大哥不在家，我下午去跟他说一声吧！”
“嗯！原先我是不打算过来打扰信文哥的，可他们都说......”
“二表哥他们通知了没有？”老六端着碗倚在圆拱门边上，“沧州那边的二表哥他们！”
“六哥！”小雅回过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老六，但还是说道“昨儿大哥跟姐回乡下去了，他最近身体有点不太好！下午，下午我回去跟他说一声吧......”
赵元晴点了点头，但是随即抬起头看着小雅问道，“信文哥身体不好？”
“受了点伤，刚出院没几天呢！”老六在身后看着赵元晴说道，“二表哥跟宗庆或者纯姐要是没过来的话，我觉得我哥也不太好去！叔伯兄弟都没通知，我哥论起来还是跟从二表哥他们那边亲一些......”
小雅瞪了老六一眼，“六哥！”
“没事儿，我也知道......”
“元晴姐，你放心吧！”小雅拍了拍赵元晴的手，“我哥不是那样的人，这么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气你大哥、二哥而已，没什么......”
“表姑！”
老六看到抱着林婧出来的林温平就吓了一跳，怎么家里人跟那便宜老舅家里的亲戚有那么近了么？
“誒！”赵元晴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还是麻烦你到时候跟信文哥说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进屋坐会吧，我看你......”
“没事儿，昨晚熬夜了！”赵元晴摆了摆手，“再说了，带着丧呢！可不好进门吓到孩子......”
“噢！”
小雅见赵元晴转身出去了便走出去送了送，待回来见老六皱着眉头端着空碗站在圆拱门下面便嗔怪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元晴，六哥！她......嗐，算了！”
“咱们家啥时候跟她们家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