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承诺
“我有急事要回京城,正巧如今冬季,鹂草集也没什么生意,有没有兴趣与我同去,到京城转转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们便一起去见父皇与母妃。”
欧潜与霍枭最大的不同,就是直接。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算知道很有可能会被拒绝也无所谓。
与符聆正面接触虽然不算多,他却被她深深吸引。
这位如深谷百合般绝世而独立的女子,不但美貌无双,更有着京城贵女们身上永远也无法找到的勇敢和坚毅。
欧潜这次回京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向父皇请旨赐婚,他要娶符聆为正妻,做他的皇子妃!
最开始心动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愧对霍枭。毕竟朋友妻不可欺,虽然符聆并不是霍枭的妻子,却曾委身於他,说到底总归自己不对。
自从符聆出了霍府离开霍枭,欧潜便一直在暗处偷偷保护观察。
每日尾随她进山,一跑便是一整日。他一个自幼习武的男子都累得半死,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从未放弃过。
期间无数次摔倒,受伤,她连声也不吭,仿佛流血的并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然而娇美柔弱如她,根本无需受这般苦。
且不说霍枭曾送给她的无数珍宝,她离开时竟分文未取。只鹂草集后院那座十万两银子堆成的银山,便是她一辈子也吃用不完的。
与她相比,自己之前欣赏倾慕过的,那些只会吟诗抚琴,攀比衣饰珠宝的淑女名媛们,都成了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而且就算比枕头上的花样儿,她们也没符聆好看。
他甚至丝毫不介意她与霍枭的过往。
身子冰清玉洁的女子比比皆是,可品质如她般蕙质兰心的却是他生平仅见。
能令她真心相待,便是天底下最幸运的,欧潜希望那个人会是他自己。
“皇子殿下,您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一点都不好笑。
咱们还是商量一下生意吧,您的亲朋好友那么多,一百串糖葫芦怕是不够分吧,要不要再加几百串”
符聆赶紧岔开话题。
欧潜对她的心意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又怎会不知。
可她连一般的世家贵族都不想沾,更何况是皇家
就算没有霍枭这层关系在前,欧潜也绝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你答应嫁我,让我买十万串,百万串都可”
欧潜弯腰擡头,对上她刻意避开自己才垂下的眼睛。
“刚烧了卖身契,你又叫我卖自己”符聆佯怒,双手叉腰道, “小女子就像这鹂草集中的花草,只适合长在这山野之间,登不了大雅之堂,殿下饶了我吧”
欧潜脸上依然带着笑,遮掩着心中的失落。不过这个答案是他意料之中的,若她高兴地一口应下,便不是他心目中那个符聆了。
“好吧喜欢自由的小草!左右的铺子都是我的人,有任何事都可随时叫他们帮忙。
缺银子我借给你,利息可不能少给。拿这个去找任掌柜,只要有个数目就行。
回见”
欧潜说着将一个东西丢过来,不等符聆细看便转身离去。
符聆无奈地看了看手中只有花生大小的鸡血玉章,苦笑摇头。
只好等他回来再还罢。
东西新奇好吃,夥计又人美嘴甜的鹂草集,糖葫芦生意愈发红火。哪怕别的摊子开始跟风,也学着她们家的做,却依然没有她们卖得好。
而且如今有了汤圆和云边两个好帮手,更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也登场了。
能起大早来排队买糖葫芦的,多是些年轻男女或孩子。
鹂草集刚一开张,他们便发现如珊瑚般火红的糖葫芦旁边,多出了一个五尺见方的木格子。
格子里红的,绿的,粉的,紫的……一个个圆溜溜,亮晶晶的糖球静静躺在里面,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如西域宝石般璀璨的芳华。
“这个红的好像是莓果味!”
“我也闻到了,紫色是葡萄味的!”
“绿的是藿香味的!”
“不对,绿的是薄荷味儿!”
……
小孩子们很快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年轻姑娘更是被那些糖球的华丽外表吸引,仿佛看到的真是稀罕的珍宝。
她们只是普通百姓,戴不起真正的宝石。眼前这些好看的糖球就算不能佩戴,只放在碗里过过眼瘾也好啊
正如符聆预料的那般,那么大一盒子的糖球,转眼之间都变成了暗金色的铜板进了她的匣子。
早前她进山带回来的,不只是花种和坚果,还有许多不耐保存的莓果,葡萄,香草等。
只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些果子和香草晾成干,而是一层果子,一层糖粉地腌渍。
如今到了冬季,便取出来滤清渣滓,将其汁液加进饴糖中,做成各种口味的糖果。
於是糖果不但有着浓郁的果香,更有了果子原本鲜亮的颜色。
起初玦儿对於符聆这些操作还十分不理解,直到如今才不得不佩服她思虑周详。
糖渍的果汁有限,可符聆的奇思妙想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果仁糖葫芦和宝石糖球一炮打响了名声后,紧接着又做出了软糯香甜的栗子糖,醇香浓厚的牛乳糖,更有防治风寒却不苦的药糖……
有了这么多样式新鲜,口味儿又好的糖果,喜新厌旧的孩子们早就忘记了曾经挚爱的糖人糖画。
没过多久,继糖葫芦之后,吹糖人儿的也在这条街上销声匿迹。
鹂草集生意这般好,符聆却没有被每天大量涌进自己匣子的铜板冲昏头脑。
她自幼便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自然了解这些做小生意的同样是没别的出路的贫苦人。
虽然自己是靠本事赚银子,却不能将旁人逼得没活路。
於是她让汤圆和云边空闲时出去打听了那些小贩的住处,然后亲自去他们家里谈合作。
会做与糖相关生意的,大多都会制糖。糖葫芦和糖人卖不出去了,小贩们只得将糖低价卖给商行。
而鹂草集每日所需大量饴糖,糖粉之类的原料,与其去商行进货被多扒一层皮,还不如直接在小贩的作坊处取货。
节省下的本钱,让利给辛劳贫苦的小贩们,也算是给他们的回报。
可事情总是有两面性。
几乎包揽了整条街糖果生意的鹂草集,收获了一大批忠实主顾和原料供应者后,也得罪了商行和同样做糖果买卖的同行们。
这样的结果符聆早就预料到了,却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因为鹂草集本身的生意,主要还是在花草上。只是冬季无聊才做这些小玩意儿,混个吃喝而已,与做糖果买卖的并不是真正的同行。
至於商行,她们家所需的原料只有饴糖,由小贩的作坊提供便可。做出的糖果量也不大,不需要他们转卖。
花草更是由她亲自去寻,根本没什么有求於他们的地方,所以也无需顾忌。
其实符聆自己不知道的是,她想多了
这旸州城中各行各业多半的生意都是霍家的,剩下的小半又几乎被欧潜包揽。
两个虽人都不在城中,却早已有了安排。
所以符聆无论怎么折腾,都没什么人敢对她有意见。
*
一进了腊月,年味儿就开始浓了起来。
各家各户都在置办年货,糖果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之一,旸州城最有名的糖果店鹂草集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起先玦儿还怕冬天做不了花草生意,自己与符聆二人要吃些苦头,却不想如今火爆成这般样子。
玦儿和汤圆在前面称斤,数数,收银子,虽忙却不乱。
符聆则指挥着云边在后面的厨房里做下一批糖果。
从鹂草集开始卖糖葫芦起,符聆自己便从未亲自动过手。
只将方法仔细传授汤圆和云边,或在她们做不好的时候指点一下。
因为她始终还记得霍枭说过的那句话:以后不管我在不在家,你做的东西只许给我一个人吃!
多么蛮横霸道不讲理,又多么孩子气的他啊
鹂草集刚开张时生意不好,有好几次她和玦儿都快吃不上饭了。
符聆也曾想过做些糖果点心之类的卖卖,哪怕赚不到多少银子,起码勉强糊口。
可玦儿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女,厨艺并不好,应付两人的一日三餐已是不易。
於是就因着他这句话,符聆楞是将这想法压了下去,宁可挨些饿,也不愿令他不喜。
直到汤圆和云边来了,符聆才有机会将自己的手艺传授给她们,也有了如今的火爆场面。
谁也不知道,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的符掌柜,心中也有遗憾:
如若他在,会喜欢她做的糖果吗
望着窗外静静飘落的雪花,符聆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健硕颀长的背影。
已经几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的亲事定下了没,定的到底是哪个高门大户的贵女
婚期是在什么时候,成婚后怕不会再留在旸州,何时动身去京城,去了还会不会再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她自己心乱如麻,直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
离开苓儿的第n天
霍枭:老婆,饿饿,糖糖
欧十七滚一边儿去!